第 122 章 神火
无数青色火粒如星般散在夜空中，如点彩一样涂缀着夜晚这块黑布，完全不受晚风的控制，仿佛独立于时空，而站立当中的制造者凌龙，则更是如此。而触碰到到四处飘零的这些火粒，就连一直生活在冰息中的凝雪都奇迹地感受到了温暖，久违地让一朵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
“那个是，神火？”霍翼瞪大了双眼，被血咒印强化过的双眼，脸上大写的不可思议！他绝对不可能看错，附着在凌龙身上天青色火焰就是神火的一种！
作为神族独有的神火，它既能代表毁灭，亦能代表生命；既能焚尽一切，亦能孕育万物；可生可灭，却又不生不灭，凌驾于万物之上，乃是神族的象征！
亲眼目睹凌龙使用神火，即便是贵为天师的姬梦也大惊失色，神族未必都拥有神火，但有神火的就只有神火，既然身为召唤灵的凌龙能使用神火，那就说明了一件事——凌龙是神族的一员！
神族就相当于魂界里的神仙，早在远古时代，始祖母神发现了魂界之后，众神便欣然到此驻留，成立了专属于他们的氏族部落——神族！以教化魂兽和魂灵为己任，代代相传！并且有过超乎想象、浩荡千古的战争与历史，虽已无从考究，但却一点一点地影响着各界至今。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神族里的人就好像早已商量好了一般，突然决定褪去他们璀璨夺目的光辉，而穿戴上了神秘的面纱，不再抛头露面，与世无争，归隐山林，甚至销声匿迹，再难寻踪影。
由于神族过于神秘，乃至于姬梦也才第一次亲眼得见，传说中专属于神族人的神火，以及神族人。
“哈哈哈，”霍翼突然不明所以地大笑了起来，其实如果不是有笑声传出，怀安他们甚至连他张嘴了都不知道，脸上的颜色跟嘴巴太相近了。“行了，师弟，快收起你那幻术的小把戏吧，就算我再怎么被血咒噬了智，我也不眼瞎，如果打从一开始他就是神族，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你的小心思，作师兄的我可清楚得很，”
总算是被我抓住马脚了吧，师弟？霍翼庆幸地如此想到。绝对不会有错的，除了自己师弟最为拿手的幻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可能能够解释得了这接连不断的冲击，同一个人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气韵也就罢了，现在还冒出来一个能使神火的神族召唤灵？想蒙谁呢？
不料，悟明却是微微一笑，“既然师兄觉得自欺欺人有用，不妨亲自试一试咯，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反正现在我们能用来对付师兄的，也仅此一招了。”
“哼，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是唬不住我的了！就让我最后一招送他上路吧！”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霍翼也不想再跟凌龙做甚纠缠，虎啸一气，轰隆声间，将体内的气力和魂力瞬间积聚，凝于半空，跟之前如出一辙，化作了深红色的血气，附着在刀上！
此一招，便要分出胜负！
然而，悟明并没有露出一丝惧色，倒不如说，这反而更像是顺了他的意，正等着霍翼这么做呢。
不过霍翼依然相信自己的眼力与判断，就算凌龙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在此前把神力的气息掩盖得如此密不透风，以至于自己一点都觉察不到！所以这一定是一个吓唬人的局，一定不会有错！
霍翼再次坚定自己的想法，却不知为何，他握刀的手臂不自觉地在颤抖，身体的热量也都降至了冰点，宛若一个被掏空了的瓶子，空空如也。他终于意识到，他的身体在害怕，他的大脑似乎已经跟自己的身体全然隔绝了开来，有点不受控制了。
“幻觉……幻觉来的而已，根本吓不到我的……”为了能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霍翼不得不从口中将自己的想法用声音表述出来，好像这样身体就能听得见似的。
反观对面的凌龙依旧是脚底生根，一动不动。他穿戴的一整副完备的铠甲甚至也包括了护脸用的面甲，别人愣是看不出来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终于，他动了！用左手做了一个手势——“放马过来”。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直到最后，到底还是愤怒盖过了恐惧，成为了身体的推进器，带着霍翼一路狂奔向凌龙，挥出全力一击！可依然不见凌龙有任何反应，果然，就是幻觉嘛！
重新拿回身体控制权的霍翼愈发用力，血气斩在火粒无形中形成的圈体中穿梭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凌龙的面甲。这场博弈，是他赢了！
……吗？
当凌龙终于出枪，四周的火粒瞬间汇聚成了索命来的火焰的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由始至终都没有所谓的博弈，不过全是他自己否定现实的表现而已，如果他不是被眼前过于可怕的现实所迷惑，或许他能做出更好的抉择，比如想到自己单枪匹马，不宜恋战，又或许在凌龙展开“通天”之前，他就应该在与凌龙纠缠的时候意识到不对，直接开溜的……
这都是他应该提前想到的，为什么现在才走马灯似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导致他走到这一步来的？
是“死亡”！
这个念头在最后关头印在了霍翼的脑海之中，此时他的斩刀毫无疑问挥砍中了凌龙的残影，等他下意识地想要再找到凌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好像他不知道凌龙是如何闪避自己的斩击一样，他也不知道凌龙的枪是什么时候刺出的，如果没有穿透了他胸口的那团不断燃着的青色火焰的话。
弹指之间，胜负已分，乃至生死已决。
不灭的神火从霍翼的胸口开始蔓延开来，吞食着霍翼的所有细胞，倒也让他逃开了血咒印的反噬，没有想象中被燃烧的灼热，反而像是被浇着绵绵细雨，身体部位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明明是一步步踏入死亡，却也感受不到痛苦。
没想到，这都是真的。
“对不起了师兄，我也实在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再会，希望我们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别再是兵戎相见的关系吧……”
霍翼不自觉地笑了一声，“呐，师弟，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跟我们作对呢？你明明是师父最器重的弟子啊！”
“是吗？”此刻悟明看着逐渐要化为灰烬的霍翼，满眼游丝、心如飞絮。
“或许是因为我总想证明老师的做法是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