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驭心
“他是战神？！”容清璃实在是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连她都不如，不是说当将军的都很有钱有势嘛，他被人打就算了看起来更是穷酸的，她一度怀疑这些人在匡她。
那男人又开口道：“他文逢君被废十年，这十年里我们哪个人不被他害得苦不堪言，有多少人因他丢了性命，今天就算将他千刀万剐抽筋拔骨也不足以消民愤！”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这个文逢君干了叛国谋逆之类的罪？一时间容清璃他们也不知还该不该继续阻止。
就在他们分神的这时那些百姓又举起棍棒对准文逢君就狠打去，自然那文逢君也不是由着他们打的。
他几个轻身躲避轻松躲过那些人的围攻，右一脚左一撂直接放倒两个。
“呼！”
眼看着又有一根木棍朝他头顶打来，文逢君也只一个弯腰伸手朝其手腕抓去，同时脚尖迅速踢向对方的下巴，如此直接夺下对方的木棍。
本来还有些担心他的扶墨溪几人见得他这副不吃亏的样也就放下心来。
但场面混乱围攻的那些人又相互间挨得近，稍不留神总会出现意外。
激烈缠斗之间文逢君刚一个侧身躲开不巧瞥见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然而对面挥来的木棍已收不回男孩也来不及躲闪。
“啪！”
本已脱身的文逢君想也不想，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折回抓住将要落下的木棍。
一瞬间众人都忘了动作，文逢君看着眼前被救下的男孩正要出声关心，却突然感觉腹部被捅一刀。
是眼前这男孩捅的，伤口并不深但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见此扶墨溪他们都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男孩会下此狠手。
停顿只持续了一瞬，下一瞬那些围殴的人反应过来对准文逢君又是下狠手。
眼疾手快的扶墨溪一把飞剑即出挡下进攻，同时有一道喝声从对面的巷口传来。
“统统住手！”来者是几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官兵。
那些本还气焰嚣张的百姓见了这些官兵后立马撒腿就跑，一下就没了影。
其中一个官兵条件反射般走向文逢君，但看见扶墨溪他们几人后却又止了脚步。
看着文逢君的伤势，心软的莫湫吟二话不说就上前为他包扎伤口。
对面的官兵看着她的举动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黑羽军就在附近，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说罢几人竟就这么轻易离开了，也不理一脸问号的扶墨溪等人。
过了一会儿后文逢君说起，“几位侠士也赶快离开这里吧，若被发现同我在一起你们也会受到牵连的。”
莫湫吟却是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们又怎么能走？”
扶墨溪只听见他回，“皮外伤不碍事。”
这时容清璃小声嘀咕道：“你真的是将军吗？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像。”
却不想刚好被文逢君听见，“以前倒还是个将军，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
容清璃问：“这是为什么？难道你真叛国当汉奸了？”
“叛国汉奸倒不是。”他回。
顿了一下扶墨溪看见他自嘲一笑：“不过天下人皆知我文逢君是谋逆奸臣。”
“你看起来不像奸臣。”扶墨溪说着他心底想听的。
卫卿也接着说：“谋逆之罪重则诛九族，轻则也贬黜流放，你怎还能随意走动？”
话一出文逢君反倒沉寂下来，一改疲累身形气魄宏伟的说道：“因为我一心为紫凌从无二心，所语所行朝臣和百姓皆看在眼里，我若死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这话一出满是矛盾，他刚刚还说自己是天下人皆知的奸臣，这会儿又说自己死了会叫天下人寒心，可刚刚那些人对他的恨又是那些刺眼。
觉出他们心中所想，文逢君也不多言只道：“黑羽军应该快来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就跟我来吧。”
半个时辰后，扶墨溪他们一行人跟着文逢君来到他的住处，那是一处深藏在山林里的小院子。
小院子很宽敞简洁，所有物品扫一眼就可以看个干净，他们在文逢君的邀请下落座喝茶。
可以看得出那桌子茶杯等都是文逢君自己做的，虽不怎么好看但也像个样子。
容清璃拿起碗中看起来是他自己做的包子就啃，刚啃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全吐了出来。
“这包子怎么一点味都没有啊？”
对此文逢君有些窘迫回，“以前我带兵打仗时，有一次被困大雪中整整一年，那一年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军粮补给全靠自己打猎活了下来，一年的断盐使得我们再碰到盐时根本无法下咽，所以我的吃食里都没有放盐。”
容清璃哑声，“竟还有这种事。”
贺锦书为她解答道：“这些在寻常老百姓看来稀奇的事在兵人身上却是常见的事，通常有很多退休的兵人在其身上或心灵上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疾病。
“比如北方作战的兵人会得雪盲症，中风等等，还有更多的兵人你会看到他们是睁着眼睛睡觉的，因为不知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敌人偷袭，所以落下了睁眼睡的心疾。”
“锦书姐没想到你还会知道这些。”她有些佩服道。
贺锦书则是淡淡的回，“去过的地方大见过的人多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
扶墨溪看着杯中那桑葚叶尖泡做的茶，问起文逢君，“刚刚那黑羽军是怎么一回事？”
几人只见文逢君神情凝重的道：“那是一群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卫卿分明记得他看见的那些黑羽军都是正常人无疑，他们若真是行尸走肉他必会察觉才对。
只听见文逢君叹息一声，反问道：“几位想必都是修仙之人吧，那可觉察出这紫凌国内皆弥漫着邪祟的气息？”
卫卿替众人答道：“我们来这里就是被这气息吸引来的。”
容清璃看见文逢君一口灌掉杯中剩下的茶水，这才说道：“其实以前的紫凌国并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的，以前的紫凌国人人自足幸福，每每走在街上皆能听见悦耳的嬉笑声，贩卖的小商贩们也很实诚，价格实惠从不会缺斤少两，每年犯罪的人也是极少极少。”
听着的容清璃当即就忍不住吐槽了，“你骗人的吧，我今天在一小老太那里买了串糖人，那糖人画得丑难吃就算了，她还我坑钱，现在想想都气死我恨不得跟她理论去！”
旁边的乌风也跟着附和道：“对啊，那老太刚开始还挺好心的跟我们讲不要靠近那些黑羽军，谁知后面会那么理直气壮张口就讹钱。”
文逢君道：“你们说得可是一个有些驼背用筷子盘发卖糖人的老太太？”
“没错就是她！她那张老脸我能记一辈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坑过五十文钱呢！”
容清璃气极一时就心直口快给说了出来，说完才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个扶墨溪呢，虽然说以前她也这样但现在不一样了，有喜欢的人总得在喜欢的人前面维持一下形象，当即她就闭嘴安安静静坐好。
倒是一旁看着她做此姿态的乌风不明就里，还以为她是撞邪了。
文逢君的声音再度响起，“她以前在这条街上是有名的好手艺，每天都能看见她脸上挂着笑容，有时遇到相爱的男女她还会免费为他们画糖人。
“只可惜原本好好的一个乡里气息都在十年前被戛然而止了，十年前陛下突然下令举国上下皆不许笑，街上不得出现成双成对行走的男女，那些做买卖的更不许诚信买卖，如有违着皆被斩！”
莫湫吟失声骇然，“世上竟还有如此荒唐之事？”
接着众人又听见旁边的贺锦书说道：“你的意思是说紫凌王下这些旨意跟这邪祟气息有关？”
“没错！”文逢君点头，“现今的陛下虽不如先帝圣明，但我觉得陛下还不至于糊涂到下这种旨意，所以我怀疑陛下定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
这时扶墨溪接道：“即是怀疑无凭无据又怎么断定真的有邪祟在他体内？”
一说到这个逢君的眼神就坚定起来，“因为我看到了！
“一次我无意中看见陛下捧着一块玉石，那玉石中突然飞出一股紫烟进入陛下的体内，从那以后陛下的神态就越来越不对劲，时常会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时间久了之后更是终日寻欢作乐荒废朝政。
“起初我并未将陛下的变化与邪祟联系到一起只以为是我眼花了，我善言向陛下谏言，初时陛下还会听进去，可时间久了陛下便谁的话都听不进。
“那时还会有大臣以死谏言，可陛下仍是不为所动，而我也因顶撞圣上而被陛下扣下谋逆之罪，本应是要被斩首的，是大臣们还有百姓跪求这才留我一命，被罢黜后我也被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救济靠近，违者诛九族。
也是那时我才发现这行尸走肉就是自从那玉石出现后才有的。”
卫卿说道：“满城的魔气，行尸走肉，这一切听起来都很像祖魔的做派。”
这时容清璃又听见文逢君有些惊讶的问道：“祖魔？你们是说祖魔苏醒了？”
扶墨溪对此答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不瞒你说我们此次来就是为摧毁祖魔的魔脉而来的。”
说完文逢君已没了声音，只将眉头皱得更紧，满脸凝重的样子。
良久他才又说道：“若附身在陛下体内的东西真的与祖魔有关，那更要将其斩杀之！”
卫卿又出声问道：“说来你即是贤臣刚刚那些人又为什么会对你喊打喊杀？”
众人只听见他又一声长叹息，“君王令下人人自危，凡有一人敢帮我说话都会受牵连，起初百姓还会怨恨陛下的昏庸，可时间久了人们便从最初的埋怨加害者到痛恨使他们受到牵连的人，他们现在想的都是若当初我被处死时他们没有站出来该多好。”
这话一出几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容清璃开口就骂，“这些人没脑子的吗？明明让他们受罪的是皇帝，他们凭什么来打你，说到底你才是他们真正的恩人呢，没有你他们能活到现在吗？”
卫卿这时淡声说起，“这就是帝王之术，不重在主宰人的肉身而重在主宰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