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置办家具
当天，张氏就和牙人签了契书，因县城到底有些远了，牙行那边一般是一旬去一次官府备份契书，因而现下还未过了官府那边的路子，按道理讲多少有些不妥帖，但张氏说这家牙行已在镇上开了多年，应该不会贪她们这几个铜板，也就说了个日子，到时张氏再去拿盖了官府官印的文书便是。
签了契，张氏马上又带着周薇匆匆忙忙地赶去成衣铺子，挑了两大两小四身麻布衣衫和一床被褥，又买了些棉花，送回了平溪街的小院子里。
等办完这些，张氏、周薇二人再赶回串串铺的时候，学子们已经下了学了。
此刻正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学生围在灶台边催促着云娘快些煮串串，周节在一旁一边指挥着，一边急得团团转。
张氏见了，忙上前接过漏勺，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忙开了。
那漏勺是周薇特意让铁匠铺打造的，她本想着打造几个像后世煮麻辣烫那样可以挂在锅旁的大漏勺，但是打铁的师父说了，那样的漏勺打不成，就算打成了，也很容易变形，她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师父打了三个深一些的勺子，又在那些勺子上尽量烫出多一些的小洞口，好在他们食材都是一串一串下锅煮的，倒也不担心漏出来。
张氏那边忙忙碌碌，而后院和招待这边，由于多了个云娘，倒是轻松了不少。云娘见周薇跑了一天，累得够呛，不住地劝她去休息，周薇也没停下，主要她觉得今天云娘和香娣所经历的一遭，远比自己累多了。
等收摊收拾完铺子，都已经酉时过半了，其实在后世，这个时间正是餐馆忙的时候，但是在这里，由于大家休息得都比较早，晚饭时间自然也往前推了一些。
张氏忙了一天，也懒得再起锅炒菜煮饭了，可剩下的菜，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肉更是一串都不剩了，只得将盘子里剩余的菜拾掇拾掇，多加了两捆米粉，下锅煮了招呼大伙来吃晚饭。还一脸歉意地跟云娘说道：“对不住啊，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先凑合着吃一顿。”
云娘忙道：“东家说的哪里的话？如今我们娘儿俩能有口饭吃，已是万幸，哪还敢奢求什么山珍海味？况且这米粉已是极好的了。”这点周薇倒是同意，就在一个月前，他们自己都还在吃着野菜喝着稀粥呢。
张氏自然又是跟云娘客气了一番，众人这才准备吃饭。
由于中午那顿云娘已经和张氏就上不上桌吃饭这个问题拉扯一阵了，故而晚饭倒是围在一个桌上吃，香娣照例拘束得很，只是下午跟周芙玩了一个下午，这会倒是时不时能接上几句周芙的话。
周薇本来觉得周芙性格已经很内向了，如今见了香娣，才知怯懦是什么样的，心中也有几分同情，周芙虽然也是小小年纪就经历了丧父之痛，但是身边有一众家人护着。可香娣却不同，她先是经历丧父，后面立马又被族人赶了出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苦，能好好活着都已是不易。
吃完晚饭，众人准备先送云娘和香娣两个去平溪街，一家人再由周节赶着驴车回去。
路上，云娘小心翼翼地开口：“东家，您这边有什么没有涉及到秘方的活儿，我可以分担一下，也省得您太累。”
张氏摆了摆手，笑道：“这煮串串的时候哪里有什么秘方？你要是想学，我就教你，以后若是我万一有事没法来，你也能替一下。”确实，煮串串这种事，在一旁看个两遍也就会了，真正的秘方可全都在高汤里。
张氏虽然心善，却也不是那种毫无防备的人，云娘母女俩都是今日她才认识的，虽然觉得他们身世可怜，可以给点钱接济一下，但是自己一家赖以生存的技术却是不能说的。
到了平溪街，天色未暗，推开门，云娘见到眼前的小院子，也是一惊，手足无措道：“东家，怎么租了这么好的院子？这可得花不少钱吧？我们哪里就能住这样的院子了呢？”
张氏笑着解释：“倒也不是全是给你们住的，若是晚了，我们娘几个也是要过来住的。”又引着云娘和香娣进了西屋，道：“这个屋子以后就给你们母女俩住，你看可还满意？”
云娘自然无不应允的。
张氏让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自己拉着云娘和香娣进了西屋，打开放在床上的包裹：“这几身衣服，是给你们母女俩换洗用的，都是些粗布衣衫，你别嫌弃，这些是床单被褥，你们先用着，另外这些棉花是给你做冬衣用的，我家里还有两匹麻布，明日我就拿过来，冬衣要你自己缝制了。”
云娘见到这些，又开始哽咽：“东家，您这大恩大德，云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了，您今后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的。”她没读过书，不懂什么结草衔环，执鞭坠镫，可她知道，这样的大恩，是应当铭记一辈子的。
张氏却叹了口气：“我如今这般帮你，也是因为你我皆是苦命人，我也是才当了新寡，实在没办法了，正好家中有一样手艺，就来抛头露面，开起了串串。”又将早就准备好的五百文塞到云娘手里：“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当我先支给你的工钱，也好自己买些针头线脑的。”
云娘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讶，惊讶于张氏的命运竟然跟自己如此相似，却能凭着手艺开起了店，如今还能接济自己，又感激于张氏不仅接济了自己，还处处为自己着想，就想拉着香娣再次下跪，却被张氏一把拉住：“好了，你往后也别总是跪了，你也是凭着自己给我干活才能得了工钱，又不是我白养着你。”
云娘强忍着泪，回道：“是，以后我们娘儿俩也不跪了，一定好好干活，东家可一定要告诉我这些衣物被褥花了多少钱，到时就从我的工钱里扣，等扣完了，您再发我工钱。”
张氏笑道：“这五百文我定是要从你工钱里扣的，只是这些衣物被褥，只当是我送你们母女俩的见面礼，以后若你有一番作为，再还我不迟。”随即起身：“也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今日几个孩子都累了。”
云娘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