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年旧事
申时过半，张氏和周节一前一后地都回来了。
孙氏倒是没有再来，周薇一家吃饭的时候，听到西边，也就是周良才家传来男女吵架的声音和小孩的哭声，吵了啥也听不清，这倒是激起了周薇的八卦心理，努力听着隔壁的动静。
张氏见周薇连饭也忘了吃，只竖着耳朵努力听八卦的样子，拿起筷子就用尾部敲了敲周薇的脑袋：“听什么听，吃你的饭。”
周薇撇了撇嘴，说道：“娘，你是不知道，今天周大强抢了我们芙芙的木头鸟，还把芙芙和阿菁打了，幸好哥回来把木头鸟抢了回来，还揍了周大强一顿，也算是给弟弟妹妹报仇了。”
张氏吓了一跳，忙起身拉过周芙检查：“可伤到哪了？还有阿菁，伤得严重吗？”又抽空转头问周节：“你把人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严不严重啊？”
周节拍着胸脯保证道：“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下手知道轻重的，也就让他疼个两天。”
周芙也接话道：“我跟菁哥也伤得不严重，疼个两天。”
张氏这会检查下来，只见周芙膝盖上青了一块，农村长大的小孩，哪没有磕磕绊绊的，也不是很担忧，便拿手点了下周芙的脑袋：“你呀，说了多少遍了要躲着那周大强，就是不听。”
周芙有些委屈，低声跟张氏说道：“娘，周大强的娘还过来跟姐吵架呢，她说娘是寡妇。”
事发得有点突然，周薇都来不及阻止。
张氏面上略沉了沉，语气却不显，仍温温柔柔地说道：“她说得也没错，以后比这还难听的话可能还有呢，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不去理就行了。”
周薇却是好奇道：“娘，可我看孙婶子好像一直都不待见我们几个，以前爹在的时候就不待见，路上见到我们总对我们哼哼。”
张氏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陈年旧事了，我们本来想着，都是上一辈的恩怨，跟你们小孩子没关系，如今你们也大了，了解了解这其中的事端也好。”说罢，就讲起了两家，哦不，现在应该是三家的往事。
原来，父亲周长渊成婚的时候，爷爷周明轩当时还在，爷爷是个秀才，在村塾中教书，家中也略备了几分积蓄，想着两个儿子都成婚了，住在一个屋檐下，那钱都放在一处使，日子久了怕兄弟之间生出嫌隙，再者俩兄弟以后都要添丁，这老宅子到时怕也不够住，就主张分了家。长子还住在老宅，次子在西边的地里另外起一个新宅子，兄弟俩就住在隔壁，到时也好互相照应。
却不曾想，那地的西侧，住着另一户人家，也就是周良才家，房子才准备打地基的时候，孙氏就跳出来阻止了，说周长渊这房子挡了他们家的风水，让他们到别处盖房子去。
别处的地可就隔得远了，哪有俩兄弟住在一起方便？爷爷自然不肯，双方僵持不下，最后闹去了现下已经故了的老族长那里，老族长年纪大，辈分也高，坐在堂屋中听两家争吵听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论理，这地是明轩的，他想在上面盖个宅子给次子住，这就是去县太爷那，也挑不出错处来。”这就是支持周家父子三人了。
孙氏自然不依，在族长家中胡搅蛮缠，却也无法，风水之说，本就是她自个杜撰的，她自己嫁进周家快十年了，肚子没个动静，婆婆整日明里暗里地刺她，她过得苦闷，便也不想别人过得太舒心，就想闹上一闹，也叫婆婆和自家男人别总把目光盯到自己这肚子上，有怨气也往外面洒洒。
周薇听完，只觉这孙氏虽然愚昧，但是转移矛盾这点，却是也用得极好，她突然想起那句“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虽然周薇觉得，这么评价他人，多少是带着些傲慢的。
周节却好奇问道：“现在周大强不也也六岁了？我们起了房子没几年她不就怀上孩子了？怎么现在看到我们还整天没个好脸色看呢？”
张氏笑道：“这仇都结了几年了，哪能轻易解开啊？所以我说，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你们这辈的孩子啊，就好好处着，乡里乡亲的，又不是什么大仇，就解了吧。”
周芙却愤愤不平：“不行！周大强老欺负我跟菁哥，今天还抢了苗哥给我做的木头鸟，我们结了新仇了！”逗得其余三人直笑她可爱。
周薇笑完，才发现本来自己是想听隔壁八卦的，母亲一说往事，她竟把八卦这事忘了，这时再去听隔壁的声音，已经熄了，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几声乒乒乓乓的家具碰撞的声音。不由地埋怨道：“娘，我光听你讲故事，都忘了隔壁的八卦了，你说，他们到底在吵些什么啊。”
张氏回道：“这青黄不接的时候，还能吵些什么？不过都是为了家里的口粮和过冬的衣物。”
周薇听完这话，倒是有些怅然，说是同情倒也谈不上，这里有哪几家能吃饱饭，穿上保暖的衣物呢？她倒是也想培育个杂交水稻，可就算她真的偷学到了这个技术，这个时代的科技树，也发展不出研发杂交水稻需要的设备和技术啊。
随即又想起了自己上午看到的油柑和采到的鸡枞菌，无法让天下的人吃饱穿暖，起码先让自家人有点余粮过冬吧，便问张氏：“娘，那些鸡脚菇我们下次赶集就带去卖了吧？也好给芙芙换个冬被。”
张氏点了点头：“是，下个集日我就带去卖了，你们今日运气挺好，我看那鸡脚菇品相都不错，多跑几家或许能卖个一两多，到时候也能换个十斤的棉花回来，娘给你们做两床冬被，咱们家孩子今年也能暖暖和和地过个冬。”
周薇却说道：“娘，就先买一床冬被给芙芙吧？剩下的钱我有用，到时一定赚更多的钱，全家的冬被都能安排上。”
张氏问道：“你这丫头，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这银子可别乱糟蹋，没得没赚回钱，到时全家到了冬天都得受冻。”
周薇打着包票：“放心吧，等我再找大伯确认下，保管能赚够我们一家的冬被。”
周节接话道：“你可是说处理那些油柑的事？”
周薇点了点头，张氏笑骂道：“你们两个小屁孩，现在都有事合伙瞒着我了？”
周节自然说着冤枉，自己并不知道此事，周薇则说着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还得找你们打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