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这条命你打算怎么办”
梁晔把苏榆语送回县南初中，带着阎王一起归队。
苏榆语吃过晚饭，坐在校门口发呆。
白悦蹑手蹑脚地靠近，从左边悄悄拍了一下苏榆语的肩膀。苏榆语扭头过去，白悦却从右边窜出来。
白悦拍拍石凳的灰尘，坐下搂着苏榆语的肩，“怎么？想家了？”
“不想，不是有手机嘛，可以随时联系。”苏榆语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扭头微微一笑。
她很喜欢白悦这个姑娘，也很喜欢和她聊天。“你呢？想家吗？”
“老严在哪，我就在哪。”白悦看着学校门口，呵呵笑了起来，仿佛还能看到阎王白天来过的痕迹。
大概，喜欢就是想起一个人，即使他不在身边，也能从心底乐开花
“对了，在a县，别一个人去太靠近边境的地方。”白悦特意叮嘱苏榆语。
八月底，县南初中开学，苏榆语教的是初一数学，开始忙碌起来，备课上课批改作业。
虽然苏榆语比白悦年长，但是在教书育人方面却是白悦的晚辈，少不得经常请教白悦怎么管理学生，一来二去，白悦成了苏榆语在a县最好的朋友。
九月的a县，雨天连绵，上下山的黄土路坑坑洼洼，苏榆语班上的学生岳东，迟迟没有到学校。
苏榆语担心岳东上学路上出状况，非要上山找人。
白悦拦不住她，“你等我回去跟班里说一下自习，我跟你一起去找。”白悦准备和苏榆语一起去找岳东。
雨声太大，苏榆语一心顾着上山找人往外跑，没听见白悦说的话，一个人出了门。
苏榆语骑自行车赶到祁西村，她记得上次上山的路。
上山的路太滑，穿着鞋陷进去很难拔出来，苏榆语索性把鞋子脱了，光脚踩着泥路上山。
离岳东家还有一半距离的地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头老黄牛，直勾勾地盯着苏榆语。
苏榆语一手拎着鞋和老黄牛僵持着。“你别过来啊，别过来。”苏榆语低头看看自己的红色上衣，想起斗牛场，颤抖地指着黄牛。
“哞”，黄牛往前踱了两步。
苏榆语以为黄牛要过来攻击自己，吓得把鞋一丢，转身就跑。
好巧不巧，鞋子刚好砸到老黄牛身上，老黄牛瞧着眼前人很有攻击性，敞开蹄子朝她追去。
“啊，你别追我啊！”苏榆语一边跑，一边叫。
老黄牛还是追上了苏榆语，给了她一脚，“哞”了一声，老黄牛跑了一段路又扭头回来。
苏榆语被老黄牛一脚踹倒，“啪”地一下砸到泥路旁树上，她撑着支起身子，背靠着树干和老黄牛继续对视。
“哞”，老黄牛在挑衅她，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你多少岁了？在这里你是我前辈，你可不许欺负晚辈。”苏榆语颤颤巍巍的声音，企图忽悠老黄牛。
可老黄牛哪里懂人话，只以为苏榆语还想攻击它，“哞”，又想朝苏榆语撞去。
苏榆语一惊，瞬间从地上跳起来，一拐一拐地蹦着躲避老黄牛，“哎，哎，哎，你别欺人太甚啊”，一边尖叫。
苏榆语一边跑，一边扭头看老黄牛距离自己还有多远，没注意前路，一下子撞上了什么，温热温热的。
苏榆语还来不及反应，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拽到身后，“嘭”，苏榆语睁眼一看，老黄牛倒下了。
苏榆语受了惊吓，眼睛瞪得老大，抬头一看，正好碰上梁晔转过身，四目相对。
发疯的老黄牛，一个人很难制住，只得出此策略。
“你，你怎么在这？”苏榆语愣了两秒，赶紧从梁晔怀里后退了几步。
“我要不在这，你可能就没命回家了，牛也敢惹，不要命。”
“我没想惹它，是我今天穿着红色衣服。”苏榆语慌忙解释。
“牛是色盲，它哪里懂什么红色不红色，你少看点电视剧。”梁晔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苏榆语。
“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缓和了些。
“有个学生今天没来学校，我怕他出事。”
梁晔听到这话差点气得吐血。
“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你的学生，在这山里至少生活了十几年，经历过多少这种雨天，你在这路上出事的概率比你学生大。”梁晔叉着腰叹了口气，眼睛直直地盯着苏榆语。
苏榆语抬头盯着他，眼睛微微泛红，“我是他的老师，当然不能不管他。如果是你的兵不见了，你会觉得他有能力自保就不理他了吗？”
苏榆语觉得委屈，她知道自己是鲁莽，但好不容易脱险，又接连被质问，心里难过，死死憋住眼泪。
人最怕的大概就是委屈吧。
“这条命，你打算怎么办？它是不能继续种田了。”
梁晔指着泥泞中躺着的老黄牛问苏榆语，他看到苏榆语的眼睛，心里有些内疚，自己凶她做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是谁家的牛，对了，你知道这附近有卖牛的地方吗？”苏榆语低着头，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知道这是自己毁了这头牛，声音更低了几分。
黑熊从远处跑来，一把拉过苏榆语，“你有没有事？”眼里有些焦急。
“保持好界限感”，苏榆语一把推开黑熊拉着自己的手。
梁晔瞧着他俩不对劲，赶紧岔开话题，“好了，这个事交给我解决，黑熊，你回去找人把牛抬去治。”
“是”，黑熊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小跑离开。
“你，跟我走。”梁晔转身看了看狼狈的苏榆语，一把扛起苏榆语放到路边的石头上，用衣服把苏榆语脚上的泥擦掉，把自己的鞋脱下给苏榆语穿上。
苏榆语被梁晔这一抱吓到了，呆呆地看着梁晔，雨水顺着他的眼角轮廓滑落，这个男人居然很帅。
“穿上，还得走一段路，小心伤口感染了”梁晔见苏榆语不肯穿，想要生硬帮她套上鞋子。
“不是，穿鞋在泥地里走路，陷进去我拔不出来。”苏榆语声音又低了几分，心虚得很。
梁晔半蹲着，将目光从苏榆语的脚移到坑坑洼洼的泥路，“行吧，不穿了，我背你走，上来。”
梁晔蹲着转过身，将后背留给苏榆语。
“能行吗？我很重的，这路很难走，要不我还是就这样走就行，没那么矫情的。”苏榆语总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梁晔命令式的口气，让她不敢大声说话。
“少废话，上来”梁晔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黑熊带着人来抬老黄牛的时候，正好看到梁晔背着苏榆语离开的背影。
他愣了一分钟，心里不是滋味。
a县只有一家医院，这是苏榆语第二次来这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