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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初入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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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星垂城千里之外的连绵山脉,仿佛一只匍匐沉睡的猛虎。

    睡虎山。

    相传百余年前唐国与已经覆灭大齐王朝,曾在此山爆发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阻击战,势均力敌的双方伤亡惨烈,但唐国成功将大齐王朝运输的军械摧毁殆尽,也因此打乱了大齐王朝的战略部署。此战自然以唐军胜利而告终。

    百年后,犯了唐国律法的一位归真境修士流落此地,偶然间发现一批大齐军械,便盘踞此山,聚集了三五百匪寇,以睡虎山为界,专门干些打家劫舍、掠夺行商的勾当。

    数十年后,倒也成了一些气候,这位归真境修士便成了后来的睡虎山大当家。

    冷月高悬,月光洒在高大茂盛的林木上,让整座并不陡峭的睡虎山更显幽深。

    山间一处平地上有几栋古朴阁楼,灯火和酒令声一同从窗户中飘散而出。

    厅堂内,或有匪寇围坐一团喝着酒,或有匪寇三五成群摇着骰子,一派热闹景象。

    一个光着膀子粗壮匪寇环顾四周,低声问着旁人,“这些天怎么没看到大当家,他老人家每天不赌两把都会手痒。”

    “听说大当家最近准备干一票大的,现在怕是在和几位当家的谋划吧。”旁边一位山匪不屑地看了眼同伴,“你个见血就晕的娘们问这作甚?难不成还想跟着大当家出征?”

    别看眼前此人五大三粗,却是个见不得流血的孬货,几次下山劫掠,一旦看见有人流血,轻则四肢瘫软,重则昏迷不醒。若不是看在此人腿脚灵活,愿意干些脏活累活,大当家怕是早就将此人装进麻袋丢下山崖了。

    被当面辱骂的男子不以为意,“哪用废那个事,直接让二当家出马不就结了,把时间留着多赌两把不香么?”

    这次同伴没有反驳,点头道,“确实,别看二当家修为不咋地,玩脑筋却是这个。”

    说着将大拇指比了起来。

    自从二当家加入睡虎山,每次出征都是由他来安排时间、地点、人数和线路,并且总能够在损失极小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不少匪寇笑言,“有了二当家,咱们的命都变大了。”

    时间一长,一位修为仅有通幽境的二当家,在匪寇中也树立起了仅次于大当家的绝对威信。

    不过大当家从未有过&39;功高震主&39;的猜忌,原因无他,只因二当家修为实在太过低微,且性子冷漠,从不拉帮结派,唯一爱好便是在后山野湖里钓鱼。

    用大当家的原话来说就是,可比其他几个当家的要让人放心多了。

    罕有人至的后山,一个一亩方圆的池塘边上,一人坐在马扎上安静垂钓,一人恭敬立于身后。

    月光洒在男子脸上显露出眼角的疤痕,正是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二当家。另外一个却是睡虎山的大当家。

    此刻主次颠倒的二人一站一坐,却都一脸的理所当然。

    池塘里,有一尾石鱼不时露出水面。仔细看去,有几缕黑气从池塘底部的淤泥里钻出,被石鱼吸入鱼腹,石鱼较初时大了一倍不止,且鱼眼睛里的灵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凶戾。

    “大人,这石鱼瞧着人畜无害,哪有几分天地奇珍的样子。”大当家好奇问道。

    “不出一个月,你将不再是它的对手。”二当家头也不回道。

    大当家咧嘴一笑,“我这半吊子的归真境不值一提,届时大人就可返回&39;新都&39;复命,真是羡煞我等。”

    男子轻轻叹息,“可惜宁皓谋略近神,不然将【珠玑鱼】安置在此,不仅可以继续吸食我大齐将士的尸气,以增修为,还可以在日后颠覆唐国时作为一招伏笔。”

    大当家试探道,“睡虎山位置偏僻,远离星垂州的几大官道、重镇,要不试一试?”

    男子看了眼大当家,后者立即噤若寒蝉。

    “若是你一直抱有侥幸,我劝你还是当个呼啸山林的匪寇,至少还可以留条性命。”男子平淡道,“当年我大齐国力强盛无比,足以俯瞰东土一界,却被偏居一隅的唐国给不断蚕食,最终王朝覆灭,不就是败在了这种&39;侥幸&39;上?”

    “大人恕罪。”大当家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若是你经历过百年前的那些战役,想必不会说出这种无脑言语。”男子手腕轻抖,钓起一只手臂长短的草鱼,“你对宁皓的恐怖一无所知。”

    越过野塘,山势骤然陡峭,下方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的万千坟冢!

    山风一起,便可听到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

    夜色深深,星垂城依然喧闹繁华。

    修炼完毕的叶子玉掏出形若白玉的信符,轻声嘀咕道,“这么久了,苏神冠也没个信儿,不会是想赖账吧。”

    说完便在信符上写下数字,“苏大神冠,欠下的酒要安排上了啊。”

    当字迹在白玉上缓缓消散,叶子玉继续嘀咕,“看你怎么赖账。”

    千万里外,被轻薄雾气缭绕的一处幽谷,溪水淙淙在一栋精致阁楼前积成一汪清泉,泉水边是圆润光滑的山石。

    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绝美女子静静伫立于泉石之上,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腰间一边悬佩着剑柄、剑鞘皆雪白的长剑,一边悬挂着做工还算精美的红玉酒壶。

    忽然信符传出叮咚声响。

    一行小字显露而出—“苏大神冠,欠下的酒要安排上了啊。”

    女子轻轻蹙眉,自从上次使用【溯光】,自己凭空多了个红玉酒壶,少了个价值连城的乾坤袋,还领悟了一式天门教中闻所未闻的强大剑招。

    当然,还有一大袋子青石果,不过被苏冬蝉分给了教中年幼道童,颇受追捧。

    至于那个世界的人和事,已尽数忘却了。

    好在自己习以为常,倒也没有生出想要回忆的心思。

    看到这行字后,苏冬蝉却生出一丝别扭,想着自己是不是将子符落在了那里,还是赠送给了某人?

    可是从字面意思来看,自己是欠了那人好酒?

    要知道自己虽然在修炼之余偶有小酌,却从不贪杯,不至于为了几壶好酒就将信符赠于他人。

    片刻后,信符再响,“败家娘们,想赖账不成?”

    苏冬蝉沉默半晌,轻声道,“莫名其妙。”

    收回信符,女子拔剑下斩,眼前薄雾涤荡一空,露出万里晴空和脚下飘荡而过的白云。

    原来,这薄雾便是九天之云经过幽谷时所化,几条小溪流出山壁,化作几道长短不一纤细瀑布凌空悬挂,在下坠之势耗尽后,被强劲罡风吹散成水汽,又悄无声息的融于白云之中。

    从远处望去,一座庞大高耸的山峰悬停于九天之上,似一柄悬在整个中廷上空的宝剑,又似凡人飞升天门的最后一道阻碍。

    天门教!

    叶子玉将信符丢在一旁,颓然倒在床上,不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日小爷杀上天门教,定要你颜面扫地!”

    ……

    时光飞逝,三日报到之期眨眼即至。

    一辆四匹红枣烈马并驾齐驱的豪奢马车,载着叶子玉、徐图之、顾长歌三人向着城外青山疾驰而去。

    十人“星为垂军常备军在二十万左右,战时可临时征召十万青壮男子入伍,军营设在青山之后,青山之上是议事大殿和军械库等军事重地。”顾长歌向小镇土鳖介绍着星垂军概况,“咱唐军编制以十人为旗、百人为旅、千人为营、万人为军,军长授少将军衔,在星垂军中共有二十位军长,有的是能征善战的猛将,也有的是能谋善断的儒将。”

    “以咱们的修为,进了军营大抵是尉官起步,但要想有朝一日统领一营乃至一军,依然任重道远啊。”顾长歌感慨道。“我大哥日前曾交待过,军中一贯刚毅热血,比武厮杀时常发生,要想受人尊敬、博一份前程,还得靠拳头说话。”

    顾长野,金甲军统帅,虽然统领不过一千人,但单独成军,直接听命于大将军司徒星辰,同样授少将军衔。

    “据说星垂军配给金晶甲仅十副,为何金甲军却有千人之众?”徐图之好奇问道。

    “金晶甲对穿戴者要求极高,通常只有晋阶归真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其威力,但耗灵之巨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金晶甲在阵地冲锋或是敌帅斩首时,军中记录是撑一个时辰,所以金甲军往往会选出十名穿戴者的同时,再挑选十名灵力稍弱的灵士作为备选,加上战甲无法时时穿戴在身,所以就需要大量士兵负责运输、穿戴和养护等工作,一千人真不算多。”金甲军家属顾长歌解释道。

    叶子玉将这些讯息记在心里,掀起车厢帘幕,一幅壮丽画卷映入眼帘。

    马车绕过起伏的山峦,眼前豁然开朗,是绵延至视野尽头的无数军帐,在被不同军帐分割的几片空地上黄沙漫天,成百上千的军士在演练战阵,或是做着最基础的修炼。

    一股肃穆刚毅之气扑面而来。

    军营正中是一杆高高耸立的军旗,马车朝着军旗方向长驱直入,却无一人阻拦。

    开玩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到军营最中心闹事!

    从进入军营,到抵达军旗之下,马车足足疾驰了一柱香的时间。

    被万千营帐拱卫的是一个恢宏军帐,与其他军帐隔着数百丈的距离,帐前有一个坚硬大理石铺就的小广场,此刻已有百余人三五成团的站在广场上。

    待三人下了马车,立即引来一道道打量目光,收回目光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小府主这次都被抓了壮丁,看来大将军在这次军部演武中所谋甚大啊。”

    “顾长歌那小子也来了,早知道上次喝酒就跟他套套近乎了。”一名宗门精英弟子后悔道。

    “为啥,你们鼎剑阁可不比他星云宗弱。”好友疑惑道。

    “你懂个屁,在别处还好,可进了星垂军,顾老二可就是如鱼得水了,他哥哥顾长野可是金甲军的统帅,军中最年轻的少将,据说上次执行秘密任务,已经进入军部高层视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精英弟子羡慕道,“不行,我得去打个招呼。”

    叶子玉下车不过片刻,已有四五波人来和顾长歌、徐图之打过招呼,还有人想套一些试炼内容,不过都被顾长歌给打发了。

    顾长歌环顾四周,确定这一届新兵大致水平后,冲着叶子玉二人低声道,“经过前期筛选,此次新兵报到二百七十人,除了极个别的羽化境,其他一律都是夜玄境,水平不低,但也不至于离谱,咱们仨绝对是鹤立鸡群。”

    就在顾长歌自吹自擂时,又陆续有人抵达。

    直到一个背负青玉长弓的俊美男子走进广场,顾长歌才微微色变,朝着男子方向努努嘴,“又来了一只鹤。”

    俊美男子独自走到偏僻角落,摘下长弓便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唐风,曾是琅琊州最大宗门宗主的嫡传弟子,天赋惊人,十七岁便晋阶羽化境,领悟宗门长枪绝学后,连挑自己的几位师兄,不仅被钦定为下任宗主,还被琅琊大将军许阳多次招揽,承诺只要加入琅琊军,可直接配给金晶甲。不过,不知是何原因,唐风二十岁时被逐出师门,之后便弃枪习箭,实力一落千丈,参军琅琊的事情也不了了之。”顾长歌带着一丝惋惜道。

    “那柄弓是灵器。”叶子玉凝神望去,只见长弓无弦,上有淡淡光华流转,散发出一阵阵刺骨寒意。

    “不错,还不是普通灵器,而是《万兵图录》记载的&39;刺蛟&39;,相传此弓是深海恶蛟的脊骨炼制而成,有弓无弦,以使用者的灵力作为弓弦和箭矢,是军中神箭手梦寐以求的宝物。”顾长歌介绍道。

    此时广场众人纷纷看向唐风,疑惑为何临州天才会参军星垂。

    烈日炙烤大地,军营一片金黄,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出现几名灵力不弱的女子。

    唐军中虽然以男人为主,但也鼓励女子参军,且单独设有编制,多执行密谍、刺杀和医治等任务。

    直到一名身材修长、英姿飒爽的女子从一架豪奢马车上走下来后,顾长歌脸色大变,转身背向女子,低声骂道,“这娘们怎么也来了?”

    叶子玉好奇看向女子。

    徐图之解释道,“锦绣星垂分行掌柜的独女,马伊伊。自幼酷爱修行,曾和鸽子相过亲。”

    叶子玉恍然大悟,揶揄道,“这就是那个对你一见钟情的富二代?模样也不丑啊。”

    顾长歌背身不语,可女子下车后却直奔顾长歌而来。

    马伊伊在叶子玉三人身前站定,冷笑道,“顾公子以背示人,是来的匆忙,把脸落在星云宗了?”

    顾长歌僵硬转身,憋出一幅难看笑脸,“马姑娘好久不见。”

    “整个星垂城都说我马伊伊对顾二少一见钟情,我夜夜梦见顾郎,怎么会好久不见呢?”马伊伊继续冷笑。

    顾长歌讪讪而笑,“谣传,绝对是谣传。还请小府主安排刑房捕快好好查一查,看看是哪个登徒子在诋毁马姑娘清誉。”

    徐图之转身走远。

    马伊伊不再与顾长歌废话,只见劲风一扫,马伊伊修长且笔直的右腿直接架在了后者肩膀上,顾长歌一动不动。

    单腿站立的马伊伊身体前倾,另一条大长腿将顾长歌死死压住,冷冷道,“若是再让我听到类似谣传,我就拔了你顾长歌的舌根子。”

    顾长歌慌忙点头,举手发誓,“我顾长歌誓与谣传斗争到底!”

    叶子玉与徐图之二人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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