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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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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回归了和之前一样的日常生活。

    但是又好像没有。

    不得不承认,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现在,我就被名叫“习惯”的恐怖东西环绕着。在吃饭的时候会想到空条君,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会想到空条君,甚至在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也会想到空条君。

    只是这个习惯从我下意识的会寻找空条君在哪里变成了思考“如果空条君现在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做”。

    可是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被分手的消极情绪中。我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我得找点事情做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于是,空条君消失的第一周,我拉着杏奈去了电影院,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看大银幕上奇形怪状的鬼。

    “樱子,你变得好不正常。”杏奈吃惊的看着我,“你之前看到开场十分钟的时候就会尖叫着闭上眼睛。”

    然而现在,我却能强迫自己盯着那些可怕的鬼怪。

    “杏、杏奈。”我咬着牙憋气,“这些都是假的,我才不怕呢。”

    可以,很刺激。

    虽然走出电影院之后会腿软,可是效果却很明显。

    空条君是什么,哪有这些鬼怪让人印象更加深刻。

    空条君消失的第一个月,我一头扎进了学习中,在月考中重新获得了全班第五名。

    “樱子,你好厉害。”杏奈哭唧唧的拿着满是错题的试卷给我看,“我们不是一起玩的吗?”

    我重重的点头:“只要把’恋爱’的想法打包丢掉,就可以在学习上更加专心和努力。”

    空条君消失的第一个半月,我和杏奈重新变回了同桌关系。我们上课的时候说悄悄话,写小纸条,也会在对方上课偷偷睡觉的时候帮忙放哨,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我的生活重新变得充实。

    可是——

    空条君消失的第二个月,他回来了。

    空条君回来的猝不及防。

    就像他当初走的时候那样猝不及防。

    他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很普通的早上。

    就像往常一样,我走路去上学。我会穿过三条街、经过两个屋台,和面容和蔼的屋台婆婆打过招呼之后,踩着学校早上的预备铃进入校园,一成不变的上学生活。

    然后,在穿过第一条街之前,我刚拐进街道口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自行车和熟悉的男生。

    他应该是来等我的,我的内心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我的腿却非常固执的,不想让我向他走去。

    他仿佛真的变了。比起最初的单纯青涩,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无法让人忽视的颓废感,甚至还带着一丝沧桑。

    【因为拯救世界是要付出代价的。】

    【每个拯救世界的男主角总是在得到能力或者经验的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的,比如友情、亲情或是爱情。】

    我想起了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话。

    这好像真的是少年漫中惯有的套路。主角的强大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可我不是空条君失去的,我是被他主动放弃的。

    我无法劝说自己消解心里的那一份怨怼。

    空条君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因为他的脚边全是冒着星星火光的烟蒂,被他踩的扁扁的。在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他陡然绷紧了身子,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小叶——”

    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想偷偷溜走的脚步瞬间顿住,尴尬的停在了原地。

    前男友……要怎么相处才比较好?是走过去歇斯底里的问他“为什么要一言不合提分手”,还是应该装作没事一样的和他打声招呼“早上好”比较好?漫画和小说可以教我怎么谈恋爱,却没有教我应该怎么和前男友相处。

    想了想,我选择第二种。

    “嗨,空条君。”假装不在意的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早上好,好久不见。”

    他再次丢掉了手上的烟蒂,把烟蒂上仅剩的一点火星彻底碾灭掉。

    “你、你拯救世界回来了,对吧?”

    “嗯,对。”他轻轻松松的点头,“今天开始重新回去上学。”

    他像以前一样自然的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等我上车。

    “我……我可以自己去。”我才不想坐空条君的自行车,“我们都分手了,应该保持距离。”

    也许是没有意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他有一瞬间很明显的怔住。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能收回分手的话吗?”

    “我很庆幸我能活着回来。”

    能、活着回来……

    我心里在这两个月里积存的怨怼似乎瞬间消失了。我不知道空条君究竟是去做什么了,我也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去拯救世界了,我甚至愿意接受他的突然消失。

    可是我很生气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只是突然的提出分手,又突然的说收回分手的话。

    我突然很想哭。

    真的很讨厌空条君的这种霸道行为。

    “空条君,你真讨厌——”

    “樱子,花京院死了。”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再一次截断了我想说的话。

    “花、花京院……”

    是我知道的那个花京院同学吗?和我仅仅做过一天同桌的花京院同学,戴着一个造型别致的樱桃形耳钉的花京院同学?

    “为什么……”

    即使并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我依旧会因为某个人的死亡而难过和惋惜。

    死亡,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

    他猛地抱住了我。

    力气大到就像是要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甚至能感受到肋骨被挤压的痛感,但是我没有挣脱。

    他似乎真的很疲惫,可他也只是用那只空出来的手按着我的头,把我按到他的怀里。我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前所未有的浓重。

    “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的语气甚至还是平淡的,平淡到就像是机械的新闻播报,“花京院死了,阿布德尔死了,伊奇也死了,他们都死了。”

    “我们赢了,但是他们都死了。”

    “我也差一点死了。”

    轻轻的,我听到他说出这么一句话。

    “但我还想回来见你,收回我说的分手的话。”

    “我知道,我很幸运。”

    *

    我没有再说话了。

    因为我不需要说话,我只需要扮演一个安静的、可以让他释放情绪的发泄口。

    空条君比我预想的要更坚强些。

    他甚至还给我讲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我妈的昏迷。”他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安静的听着,“也不对,起因应该是【替身】的出现。”

    “替身?”我呆呆的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我之前寻找的恶灵。这是一种生命力量,能产生能量。至于不同的替身,也有不同的作用。”

    即使知道空条君看不到,我还是点了点头。

    懂了,就是超能力。

    “就在我腿伤那天,我妈妈因为被强行觉醒替身而陷入昏睡。她的身体没有办法支撑强大的替身能量。”空条君顿了顿,“当时她快死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叫迪奥布兰度的恶人。所以我必须去杀掉他,拯救我的母亲。”

    “听上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荒诞的故事了,我只能没话找话,“迪奥似乎很强的样子。”

    “如果没有杀掉他的话,那他可能真的会统治世界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淡淡的侥幸和坦然。

    “原来是真的拯救世界去了。”

    他说的那些拯救世界的话真的不是骗人的。

    “很多人都死在了其中。”

    “包括花京院同学……”

    我小声的说着,我想起了空条君沉重的样子。

    “对,我们是一起去的,他没能很幸运的活着回来。”

    “他应该,是很喜欢画画的吧……”

    空条君的回归同样也惊动了一大部分同学。他们或是惊呼,或是窃窃私语,看着空条君的眼神中充斥着好奇。

    女孩子们重新围到了他的身边。她们好奇着,娇笑着,尖叫着,为空条君而疯狂着。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记得花京院同学。花京院典明,就像他转学来的时候那样突然的,又默默地消失了。

    空条君看上去还没有适应重新回归的学校生活。

    他经常会在上课的时候走神。这种走神又和他之前不一样。之前的他上课走神,手上总会找点事情做。可是现在他上课走神,却是时不时会怔怔的盯着虚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还没从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概括的拯救世界的经历中走出来。

    可能他是在想那些陪他一起去拯救世界的伙伴吧?那些陪伴了他短暂时光的、却又缘分很浅的伙伴。

    我并不知道他们寻找敌人的路途有多凶险,也不知道就这短短的两个月他和伙伴结下了多么深的友谊,更不知道他在面对伙伴死亡的时候有多么无助。

    他的脊背依旧挺直,他的肩膀依旧宽厚。可是结实的背影看上去也确实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疲惫。

    直到分手了,我才能以一个平常的心态去看待空条君这个人。

    原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17岁少年。

    会累、会痛、会迷茫、会伤心。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17岁少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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