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尴尬的场面
抱着心里面的疑惑,窦静姝还是依约来到寇准约见的樊楼。
樊楼盛名之外,自然不是只有虚名,无论是饭菜还是服务态度,在汴京的所有酒楼中都是领尖。
窦静姝一来到樊楼,只是对店小二提了一下寇准的名字,就被领去寇准所在的地方了。
来到门外,窦静姝正准备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
里面的动静,倒是让窦静姝有一点为难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推门进去了。
窦静姝觉得为难,一旁的店小二却并不知道窦静姝心里面的想法 ,看着窦静姝不愿意自己推门进去,便直接推开了门。
推门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里面正在交谈的两人,两人便都抬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对上了这两张脸,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声音,窦静姝心中的为难,就一下子转化为尴尬了。
窦静姝有这个表现,其实也并不算奇怪,原来里面在交谈的两人,除了约她来此处的寇准以外,另外一人正是韩王。
虽然说她觉得尴尬也有点小题大做,毕竟她究竟需要尴尬什么,连她自己都有点说不清楚。
可是她心里面会有这样的感觉,却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毕竟三人之间的关系,要是仔细说起来,确实也有一点儿尴尬,也就难怪窦静姝有这个表现了。
无论是单独对着寇准,还是单独对着韩王,窦静姝倒是都不觉得无话可说。
可是碰上两人在一起了,她就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站在门外的窦静姝,只觉得脚步都开始沉重起来。
屋内的两人,韩王可能也觉得这个局面有点奇怪,并没有开口说话。
寇准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这些事情也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
虽然他也猜测过宋家有另攀高枝的想法,却也并不知道宋家究竟在打谁的主意。
而且从宋家一直没有取消当初约定的事情,也能够看出来宋家的打算并没成功。
于是看着窦静姝的样子,寇准便开口说道:“七娘,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快点进来啊!”
窦静姝其实也明白既然屋内的两人看到她了,她肯定得进去才行,要不然没事也被人猜出有事了。
听了寇准的话以后,窦静姝便也不再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窦静姝先来到韩王跟前,对着韩王行了一个礼,“见过大王!”
韩王点了点头,“七娘今天怎么见外起来,你我之间何须这样多礼”
窦静姝:………………
听了韩王这话,窦静姝一时之间倒是拿不准对方是故意这样说,还是说顺口了
要是认为对方是故意这样说,窦静姝自己都有点儿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
要不是有点儿自作多情,怎么会觉得韩王对自己感情深厚,一直都念念不忘,故意说些让寇准误会的亲密话。
毕竟就她跟韩王之间这点似是而非的关系,她并不认为就需要韩王费这个心思了。
而且要不是韩王开口了,她现在都还得继续想办法应付宋家和开宝皇后。
既然韩王前面都开口为她和寇准的事情,向宋家和开宝皇后说情了。
现在也不需要故意表现出两人亲近来,让一旁的寇准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
可是要说韩王只是说顺口了,窦静姝却也有一点儿不相信。
两个人尽管认识也快十年了,后面这几年两人之间关系也并不算差。
时常还会在一块说闲话,窦静姝也经常听韩王吐槽官家、楚王、陈王这些人。
但是对于规矩、礼仪这些事情,窦静姝还是很注意,很少有对着韩王不行礼的情况。
她原本对着韩王就没有什么不行礼的情况,现在她对着韩王行礼了,又怎么能说是见外
两种可能性似乎都有可能,又似乎都没有可能,窦静姝并不敢确定,就不好开口接这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礼不可废!大王怎么也在这里”
对着窦静姝的笑容,韩王也笑了起来。
“我本来是和兄长约在樊楼见面,却一进楼就碰上了寇评事,寇评事说有事要跟我说,我看着兄长还没到,寇评事也只有一人,便就先跟寇评事两句,倒是没想到寇评事和你约好了。”
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蹙起来的寇准,听了韩王的话以后,便也跟着开口了。
“我也没有料到会在樊楼碰上韩王殿下,想着有事要跟韩王殿下说,一时间就忘形了,也幸好殿下没有怪罪。”
韩王态度依旧很温和,似乎并没有对寇准一定要拦着自己说话的事情觉得生气。
“寇评事也是关心小王,小王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寇评事刚才那些话,以后也别再说了,长幼有序,小王并没有这个心思。”
一听韩王这话,寇准顿时也顾不得自己心里面突然冒出来的那些疑虑,赶紧开口劝说起来。
“臣也知道大王是顾念兄弟情义,可是这并不是大王顾念情义就行的事情,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大王难道也不为楚王着想吗”
原本态度还算温和的韩王,在听到寇准还是不放弃自己的打算以后,态度就没有刚才那样好了。
虽然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可是从韩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窦静姝也能感受到韩王的不悦。
感受到韩王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又看到寇准不知道是没感受到这股不悦的气息,还是并不在乎韩王高不高兴,就又要继续开口了。
窦静姝心中又开始觉得为难起来,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插话,打断寇准这些没有眼色的话。
尽管只是听到寇准的这几句话了,对于寇准找韩王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窦静姝还是猜出来了。
应该就是为了最近朝堂上争论的最厉害的立储之事,寇准想让韩王去争夺储位。
毕竟现在楚王因为发疯、还有烧宫的事情出局了,储位落在陈王身上的可能性是最大。
可是陈王看起来在楚王发疯的事情上并不无辜,就会让一些大臣心存忌讳,并不想让陈王夺得储位。
但是官家的儿子虽然说数量也有八个,排除了楚王和陈王也还有六个,并不是无人可选。
不过一个国赖长君的说法,就让那些年纪比较小的皇子,想要夺得储位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而且立储本来就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以往历朝历代也是遵循这个规矩。
就算本朝一开始这段时间皇位传承乱了一点,大家也更加愿意后面能够回归正轨。
照这些大臣看来,本来楚王没了,就应该轮到陈王,陈王也不行,就应该轮到韩王了。
所以如今在该立谁为储的事情上,能够和陈王有一争之力的皇子,也就只有韩王了。
那些并不愿意陈王夺得储位的大臣,自然都更加愿意韩王站出来。
要说对于寇准支持的是韩王,而不是更加名正言顺的陈王,窦静姝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寇准日后走到仕途最高点拜相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官家就是如今的韩王。
既然寇准能在韩王成为官家以后得到重用,肯定得是支持韩王的官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站错队才行。
天下这么大,怎么也不会缺少有才华的人,皇帝重用的大臣除了有才华以外,忠心肯定也不能少,皇帝还能缺人用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一回事,按照窦静姝所记得的那些记载,寇准确实不止一次在如今的官家面前,举荐韩王为太子。
所以才在韩王成为官家以后,一开始就十分得到韩王的作用,直到在檀渊之战以后,才因为谗言被疏远。
不过窦静姝却也没有想到,寇准还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铁了心要支持韩王了,就是态度有点儿不对。
连韩王不管是真心,还是迫于形势,反正已经开口拒绝了,寇准都不愿意放弃鼓动韩王去争夺储位的事情,还在开口劝说。
想着后面寇准拜相以后,就因为有人进馋说寇准顾自己的名声,并不在乎官家的性命,为了得胜就把官家置于险境,官家毫不犹豫就相信了。
要是寇准一直是这样不顾对方想法的态度,窦静姝觉得还真不能怪官家只信奸臣的话。
毕竟寇准这个态度确实容易让人误会,尽管寇准也确实无辜。
就像现在的情况一样,寇准哪怕是真心支持韩王,可是选的时机确实不对,眼看着就要惹怒韩王了。
当然韩王有这个表现,窦静姝其实也能够理解,谁让韩王都已经明确拒绝了,寇准再说这些话就是明显为难人了。
要放弃在眼下这个时候争夺储位的事情,原因如何不好说,这个结果韩王肯定是深思熟虑过,觉得是眼前对自己最好的做法。
寇准却只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觉得陈王不适合做这天下之主,就让韩王去争夺储位,还摆出了楚王做道德绑架,这不是为难人,又是什么
就算放过时机不对的事情,寇准这个做法也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事情,并没有为韩王想过,韩王不高兴也很正常。
知道韩王不高兴,又明白韩王不高兴挺正常,本来窦静姝是应该开口插话打断寇准的话,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
韩王不用不高兴了,寇准也不会得罪韩王这位未来的官家,免得被这位未来的官家记恨了。
只是窦静姝又知道按照历史记载,寇准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最后才会遭到贬摘,客死异乡。
这些事情,并不是她今天开口打断寇准的话了,就能完全避免的事情。
她今天就算开口打断了寇准的话,用处其实也不大,后面寇准想说这一类的话的时候还是会说。
反而她的表现要是太明显了,容易让人看出她和寇准真正在思想上的差别太过于巨大,影响任务的完成。
但是不插口打断寇准的话,看着韩王的脸色越来越黑,窦静姝心里面又开始心惊肉跳起来,总觉得要出事情。
不过还不等窦静姝想明白要不要开口插话,韩王就先黑着脸开口了。
“寇评事,你逾距了!竟然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要是再说这些挑拨皇家亲情的话,小王就要禀告爹爹,给你问罪了。”
韩王这些话就算十分重了,连要治罪的话都说出来了。
如果是窦静姝,看到韩王这个态度,肯定不会再继续开口,自讨没趣了。
反正都是皇家人自己的事情,跟他们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
寇准却不一样,毕竟现在文官的胆子都大 ,而且文官也一向是以直谏为荣。
别说只是对着韩王了,就算是对着官家生气,也不会有几个官员退缩。
很多都知道官家会生气的事情,大家也是该说就说,完全不把官家的怒气和黑脸放在眼里。
于是对着韩王明显的怒气,寇准神色都丝毫未变,还是在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劝说。
“大王,你顾念和陈王的兄弟之情,陈王会顾念兄弟之情嘛?楚王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够让大王警觉”
看着寇准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韩王是真的怒了,直接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案几上。
“寇评事,小王的话,你想来是不愿意听了,刚好我今天和二哥约好在樊楼见面,不如你当着二哥的面说说这些话。”
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况,窦静姝心里面也不再犹豫了,她现在就算不开口都不行了。
总不能真让寇准去当着陈王的面,把这一番话说一遍吧!
虽然最后胜利者是韩王,陈王也注定会失败,但是窦静姝知道在最近这几年,还是陈王风头最盛。
看着寇准又要开口,窦静姝赶紧抢着开口了。
“大王,你是与陈王约好了,约的是什么时间见面,现在陈王人还没有来吗?”
窦静姝的突然插口,让屋内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都看向了她,眼中都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