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樊楼
静姝和六娘正落在后面说着话，三大王和五娘在前面说的话。
几人在外面走了一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直接就又回去了。
这个情况，弄得静姝有点糊涂了，难道真的是她们想多了？
三大王并没有其他的用意，真的只是要赔礼道歉，外加找一个玩伴？
虽然静姝并不信这个结论，可是事情真相好像就是这样的？
不但她们几人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回到宫宴上以后，同样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
甚至后面的日子里面，三大王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时常来找几人玩，也没发生意外。
最开始的时候，看到三大王来西宫，静姝、五娘、六娘虽然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中的担心也不少。
就算是因为一时感叹自身，在宫宴上和三大王相处的不错的五娘，都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
毕竟几人都不蠢，能够看出开宝皇后正在和贤妃李娘子别苗头，关系连一开始的面上平和，都已经维持不了。
宫宴上，开宝皇后提议让官家迎娶李相公家的二娘子进宫，又说宫里现在很不成样子。
无论哪一个做法，都是把贤妃李娘子的脸往地上踩，贤妃李娘子怎么可能不恨开宝皇后？
开宝皇后和贤妃李娘子的关系都这样了，难不成三大王还会一点影响都不受？
几人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们三人是开宝皇后的娘家侄女，又是进宫来陪伴开宝皇后，自然会被归到开宝皇后一起。
三大王却是贤妃李娘子的亲儿子，总不可能一点都不考虑贤妃李娘子的想法。
这种情况下，三大王跟没事人一样找她们玩耍，她们要是一点担心都没有，才奇怪了。
不过随着几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时间一长，几人倒是也习惯了三大王时常来西宫的事情了，没有再像一开始那么小心翼翼。
这一天，静姝和五娘、六娘正在一旁陪着开宝皇后说话，就听外面有小宫人进来禀告。
“圣人，三大王来了！”
开宝皇后听了小宫人的禀告，便开口说道：“还不快让三大王进来！”
说完这话之后，看着小宫人退出去了，开宝皇后又对着五娘笑道：
“这三大王以前就跟个猴儿一样，没一刻能安静下来，现在倒是懂事多了，我看全是你的功劳！”
开宝皇后这话倒也不算夸张，虽然三大王每次来西宫，都是说找宋三位小娘子一块玩。
可是人多了，就不可能所有人都顾及到，难免会有受到冷落的人！
大概是因为同龄的原因，三大王每次就和五娘最有话说。
至于静姝和六娘，更多的时候是跟在一旁，作为一个陪衬。
不过就算这话是事实，开宝皇后直接点明了，还是让五娘、六娘的脸色都是一变。
五娘懦弱惯了，又并不算愚蠢，自然会明白开宝皇后这些话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一时间就微微蹙起了眉。
六娘却是不服气，五娘哪里比她强了，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
静姝对于开宝皇后这话，却并没有往心里面去，开宝皇后还能是真的关心三大王？
不动声色把三个侄女的反应尽收眼底以后，开宝皇后心里面就有数了，却也没有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三大王也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就对着开宝皇后行了礼，“大嬢嬢好！”
对着三大王，开宝皇后笑得很慈祥，“起来吧！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有事？”
往常三大王虽然也时常来西宫，不过时间都要晚一些，是下学以后。
好歹也是皇子，又九岁了，怎么也不可能每天只是吃喝玩乐，肯定还是要上学的。
别说是皇子了，现在只要有条件的人家，其实都很重视孩子的学习。
谁让本朝从先帝开始，就一直重文轻武，到如今的官家，更是变本加厉。
就算是开国大将，遇到官职没有自己高的文官，都得由开国大将避让文官。
上行下效，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读书的机会，谁还可能不去读书？
不读书，哪怕能做官，作为武将都要低文官一头，以后还怎么出人头地？
何况武将虽然地位低，那也不是谁都能做，也不可能大字不识！
要知道，在宫里面服侍的这些小宫人、小内侍，一开始除了要学规矩以外，也要读书识字。
最后能分到什么地方服侍，也是要考虑学习的这一段时间，究竟学得如何。
作为皇子，在功课上的要求就更严了，三大王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现在应该正是三大王上学的时间，开宝皇后看着三大王，才觉得奇怪。
三大王对着开宝皇后也亲近，站起来了以后，就挑了一个离开宝皇后最近的位置坐下。
坐下以后，才笑嘻嘻的开口说道：“今天都不上课，要去郊外的马球场打马球！”
开宝皇后一听也来了兴趣，“这可是热闹事，你这孩子怎么不去打马球，反而来大嬢嬢这里了！”
说到这里，开宝皇后的语气更是多了几分劝解的语气。
“大嬢嬢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就能什么时候来，你们兄弟难得约好一起去打球，你要是不去，像什么样子？”
听了开宝皇后这话，三大王便开口说道：“大嬢嬢别担心，我们要一个时辰以后才出发。”
说到这里，三大王又看了一眼五娘，六娘和静姝，然后才接着往下说。
“我想着三位小娘子从进宫以后，都还没有机会出去过，便来问问三位小娘子，跟不跟我们一块儿去郊外的马场？”
开宝皇后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她们三个都不会打马球，跟着去也没有用，就不去了吧！”
听了开宝皇后拒绝的话，三大王却也并不放弃。
“三位小娘子不会打马球怕什么，我不也没有开始学，到时候坐一旁看大哥他们打就是了。”
开宝皇后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还真是，我都忘了你和五娘一般年纪，还没到开始学打马球的时候！
既然你也是在一旁看着，五娘、六娘、七娘他们跟着一块儿去也行，你问问她们几个愿不愿意去吧！
你们几个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愿不愿意自己决定就行了，我就不插手了！”
得了开宝皇后这话以后，三大王便也不再缠着开宝皇后说话了，直接就对着五娘、六娘和静姝说道：
“你们跟我一块儿出宫吧！我们先去郊外马球场看马球，回来的时候，还可以去樊楼吃饭！”
一听这话，完全相同的话，却并不一样的语气，顿时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樊楼？”
静姝、五娘、六娘的声音中明显带着高兴，开宝皇后的语气中却多了几分伤感和迟疑。
其实也不怪只听到一个名字，几人的反应就会这么大。
实在是樊楼虽然只是一个酒楼，可是却声名远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反正在汴京城里面，只要一提樊楼，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尽管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进去吃一顿，却没有不想着去见识一下的人。
“忆得少年多乐事，夜灯深火上樊楼。”
樊楼，又称矾楼、白樊楼、白矾楼，一开始只是卖白矾的地方，所以被称之为白矾楼。
后面随着聚集在此处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热闹，逐渐就变成了酒楼。
后来者不知道这里是曾经卖过白樊，才被称之为白矾楼。
以为是酒楼老板姓樊，白矾楼就成了白樊楼。
又因为白樊楼说起不够顺口，渐渐的就直接被称作了樊楼。
“京师东华门外景明坊，有酒楼。或者以为楼主之姓，非也。本商贾鬻矾于此。后为酒楼。本名白矾楼。”
当然，名字的事情虽然有点稀奇，却并不是樊楼有如今地位的原因。
原本的樊楼虽然因为有酿酒和卖酒的权利，是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可是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追捧。
毕竟大家去酒楼吃饭，吃的都是饭菜的味道，又不是看酒楼是正店还是脚店。
谁都知道眼下汴京城里面正店和脚店的区别，并不是看酒楼规模的大小，也不是看里面卖的吃食如何！
只是看这家酒楼取没有取得酿酒和卖酒的权利，有酿酒和卖酒权利的酒楼，就是正店。
无论自家掌没掌握酿酒的技艺，只要没有取得酿酒资格，都只能去正店买酒回来供客人饮用，要是卖自家酿的酒，就会被直接问罪的酒楼，就是脚店。
之所以区分正店和脚店，也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为了征酒水税的时候方便。
汴京城里面的酒楼太多了，要是汴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酒楼，都能自己酿酒来卖，收酒水税的时候，肯定不好管理。
定下七十二家正店以后，监酒税的官员，直接盯着七十二家正店就行了，就要容易多了。
因此，这些取得了正店资格的酒楼，还真不一定是酒楼自身有多好，更多的时候，是背后有靠山。
酒楼背后就算有靠山，去这个酒楼吃饭，也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遇到店大欺客。
所以大家上酒楼的时候，还真不一定会考虑这家酒楼是正店还是脚店。
只要里面吃食的味道好，哪怕是因为是脚店，酒水需要买回来，比正店要贵上一些，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去吃！
樊楼能有如今这个地位，所有人都想进去见识见识，普通人家能进去吃一顿，会为此自豪很久，却是因为先帝。
这也是开宝皇后听到樊楼的名字以后，多了几分伤感的原因，想到先帝了。
前几年上元节的时候，先帝进行巡行之礼，在路过樊楼的时候，进去看过樊楼里面的歌舞表演、杂戏这些。
这樊楼的东家也很会做生意，直接就把这事给记录下来，放在酒楼里面，并且还让人四处宣扬此事。
“先是帝自左掖门出，乘逍遥辇至明德门外灯山前…………过酒户孙守彬楼，少驻辇。又至白樊楼观杂戏，遂御东华门。”
一个连官家巡行的时候，在路过这里以后，都特意停下来，并且还在里面停留了一段时间，有谁不会好奇？
有了这一群好奇之人的捧场，樊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宾客如云。
生意好了以后，也就更有实力收罗好的酒食、以及各类表演的人。
眼下樊楼里面的酒食、艺伎这些，都算得上是眼下最好，捧场的人就更多了。
渐渐的，樊楼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尽管里面的吃食并不便宜，却还是人人都想去。
不过以樊楼里面的消费，还真不是普通人家去得起，大多数人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宋家倒不至于去不起，以前是国丈府，现在虽然不受新帝待见，也只是没有加恩，又没有遭到贬谪。
只是因为静姝、五娘、六娘的年纪还不大，自己手里面的月钱肯定不够去吃一顿。
而由家中的长辈带着去？同样也是因为年纪还小，长辈出门一般都不会带。
可是虽然没有去过樊楼，关于樊楼的事情，静姝、五娘、六娘却都听过。
现在一听要去樊楼吃饭，几人都高兴起来了，总算有机会去樊楼见识、见识了。
不同于三个侄女，一听到能去樊楼，就没了其他想法，开宝皇后想的却更多。
这樊楼可不只是吃饭的地方，里面还有各类赶趁在卖艺，吹拉弹唱样样都有。
开宝皇后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去樊楼？就你们几个去吗？就你们几个小郎君、小娘子，能行吗？”
三大王却并没有体会到开宝皇后的担心，只是开口保证道：“大嬢嬢就别担心了，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呢！”
开宝皇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笑着对三大王说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就不讨人嫌阻止了。”
又对着三个侄女说道：“你们几个要是想去，就跟着三大王一块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