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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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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国盛元七年,开岁初,天降瑞雪,帝得太子,大喜,遂诏大赦于天下,举国皆宴三日。

    同日,左丞相于松山寺得次子。

    次子裴惊松生性顽劣,不循礼法,尤擅用兵之道,盛元二十四年于西北边境三退匈奴,次年求取太子太傅贺岁之,明年,辽北之战,殁。

    ·

    黄沙城算得上西北名城,其风沙之烈,异兽之盛,蚊虫之多堪称西北之最。

    裴惊松第一次在这个鬼地方驻扎的时候,就发誓打完最后一仗立马回京,带着千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向太傅求亲,将太傅迎娶进门。

    “兄弟们!打完这仗,将军请我们喝喜酒啦!”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出征前在队伍里喊了一句,队伍里顿时一片哄声。

    老吴不懂事也就算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兵也跟着瞎起哄,裴惊松摇摇头,却也没有制止他们……反正这话也没说错。

    一想到那人穿着大红的衣裳,他就恨不得把门外的匈奴全杀光了,策马飞奔数千里赶回京城。

    想到这里,他强压下嘴角,朝兵士们下令道:”开城门,迎敌!”

    这一仗匈奴只区区三万人,而启国军队却有足足七万人,着实算不得难打。

    裴惊松使一柄长枪,手起枪落,硬生生从乌泱泱的人群里开出一条血路,一路杀过去,倒也并不觉费力,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正杀来一人,恍惚间却好像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他一眨眼,那人却又消失了。

    那是……太傅吗?

    他怔愣一瞬,一股剑风从左侧朝他袭来,他来不及多想,侧身躲了过去。

    那人一身黑装,黑纱蒙面,看不清真容,一击不成,又是一剑直取裴惊松面门,这样的招式裴惊松隐隐有些熟悉,但一时竟想不起来是何人。

    裴惊松以枪格挡,利刃划过枪身,在空中留下一道漂亮的弧度,与铁器相接发出一阵清脆的铮鸣,隐隐摩擦出一点火星。

    他本想横枪扫过,却在不经意间撇过剑身时滞了一瞬。

    那分明是太傅的文人剑!

    也就在这一瞬,那柄文人剑刺进了他的身体,从身后贯穿,在胸前露出一点泛着血色的剑尖。

    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利刃穿进身体时发出的沉闷的声音,看见胸前温热的血液止不住地淌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襟。

    他好像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人喊着他的名字,他转过头,想问那人他把太傅怎么了,为什么太傅的剑会在他身上,太傅受伤了吗……但他什么也来不及说就倒下了。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那人将黑纱伸手扯了下来,太傅满是泪痕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

    “公子,您醒醒,别睡了,老爷来了,公子?”

    “公子,小的求您了,您快醒来吧,老爷若是知道您抄书睡觉,又该罚您了。”

    “公子,公子?”

    妈的,好吵。

    裴惊松慢慢睁开眼,被窗外刺目的日光闪了一下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满脸焦急的样子,看模样像是自家下人。

    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装潢,这才惊觉自己是在自家书房。

    裴惊松恍然大悟,原来这地府竟是依照人生前的模样做的?

    “阿风,你怎么也死了?”他不解开口道,自己被一剑贯心死在了黄沙战场,按理说阿风一个下人,应当好好待在京城相府才是,怎么好端端的也死了?

    难道相府遭遇了什么不测?

    阿风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公子又在说胡话了,只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这话说不得啊公子。”

    自家公子哪哪都好,就是这一张嘴,活像是被下了降头,从小没个把门儿的,张口就是些粗鄙之词,全然不像个世家公子,将人活活气死都是小的。

    裴惊松还未说话,就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看见那不成器的爹推门走了进来。

    “孽子!你还把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男人穿一身锦袍,满脸怒色地冲自家顽劣的小儿子吼道。

    “罚你抄书,你非但不知悔改,还好逸恶劳偷懒睡觉,你就是这么认错的?”

    裴劲松还未从那尸山血海里缓过神来,转眼被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好骂,一通下来,饶是他再如何天资聪颖鹤立鸡群举世无双万里挑一霎时间也被砸得辨不清方向。

    他模样本就生得好,一双丹凤眼抬眼看人时,端的是脉脉含情,此刻垂眸,瞧着有分外惹人怜爱,那平时天不管地不亲的混账小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活像是饿了半月的小狼犬。

    瞧着小儿子站在桌前一语不发的模样,像是被骂得很了,裴丞相又自觉话说得有些重了,找补道:“知道错了吗?此次便放过你,下次莫要再犯了——你怎的不说话?”

    此刻天空碧蓝如洗,窗外日光朗朗,薄纱似的光从窗户外边照进来,给这方书房平添满室清辉。

    裴惊松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很认真很认真地开口问:“爹,你是怎么死的?”

    阿风一拍额头,心道要完。

    “孽子,孽子啊……孽子……”

    可怜裴家老爷被自家世子气得一张老脸通红,眼见着要背过气去,下人们连上前顺气的顺气,端茶的端茶,怕得丞相大人一不留神折在自家小崽子这张嘴里。

    “后来如何了?”那丫鬟问道。

    “后来啊,据说丞相大人当时脸比猪肝还红,差点就晕过去了,请了李大夫休养……”

    “我是说咱们那位世子。”

    “世子?他呀,自然是又被大人罚到祠堂去咯。”那小厮不甚在意道。

    裴氏是氏族大姓,祠堂自然修得庄严肃穆,列祖列宗的牌位齐整地摆放在堂前,实在是反省罚跪的居家良地。

    裴惊松心不在焉地跪在自家祠堂前,这才慢慢接受自己并非下了黄泉,而是重活一世的事实。

    重活一世……

    他捂住心口的位置,这里上一刻才被人捅成漏斗,现在他却能感受胸口到强有力的跳动。

    裴惊松缓缓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瞧着一处,墨发被湿汗洇在颊边,又因着一连多日的病气更显得面色苍白,整个人有如话本子里游荡于人间的怨鬼一般。

    半晌,他缓缓地,缓缓地在嘴角绽开一抹笑。

    他闭上眼睛,慢慢回想起许多往事。

    一时是梨花树下初见贺岁之时,那人持剑而立,淡淡地问他:“你服不服?”;一时又是他将那人沐浴的衣裳偷了去,贺岁之气恼地瞧着他,在雾气里脸色通红;一时又是贺岁之与他舞剑,在春光里不自在地偷亲了他一口……最后闪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人黑纱下煞白的脸和不住颤抖的手。

    他强迫自己将那人的记忆忘记,狠狠抹了把脸。

    罢了罢了,这一世约莫是天意,是天意叫他重活一世,叫他与贺岁之白首不复相见。

    正当他诚信向各位祖宗虔诚悔过时,蚱蜢似的阿风一惊一乍跑进来,气喘吁吁道:“世……世子,老,老爷差人叫你……去前厅。”

    “什么事?”他起身问道。

    “好,好像是宫里来的人。”

    宫里?

    裴惊松顿住了,停下步子皱眉问道:“如今是何年岁?”

    阿风摸不着头脑,自家世子平日是不着调了些,但也总不至于记不清年岁,他瞧着世子认真的模样,却也不似玩笑。

    便答道:“回公子,如今是盛元二十二年。”

    盛元二十二年。

    裴京松心下有了计较,盛元二十二年,他年十六,皇帝选了他入宫做伴读,同太子一道,师从太子太傅贺岁之。

    想来今日宫中来人,所为的正是这事。

    他一边随阿风快步穿过檐廊,一边心下不停思量,若要与贺岁之斩得一干二净,便不能进宫与他相见,但天子之命,岂可儿戏。

    无论如何,贺岁之他是决计不能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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