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卖身契

    青怡坊乃是京城中那多舞坊中一个不入流的小舞坊，坊主胡妈妈将其开在城南，近几年来，生意不好，内里都靠些皮肉生意支撑开销。
    楚潜影戴着面纱，将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置于桌上时，胡妈妈的眼睛都在放光，很显然这个舞坊已经太久没有金主来了，再过几日都要开不下去了，楚潜影到来对于胡妈妈来说简直无异于救命稻草。
    “哎哟，这位姑娘出手真是好阔绰，不知是看上了舞坊里哪个舞姬，要买回去？”胡妈妈两眼放光，伸手欲拿那钱袋子。
    楚潜影笑了笑，将钱袋子护在手内：“我要买的胡妈妈未必肯卖。”
    胡妈妈悬在半空的手一顿，舞坊都快开不下去了，哪里还有不肯卖的道理。
    满脸堆笑，搽的粉都落了些许：“姑娘哪里的话，只要青怡坊有，我就没有不卖的道理。”
    楚潜影一笑，明眸皓齿，双唇翕合：“十六年前青怡坊台柱，向小茹。”
    话落，楚潜影便将手中的钱袋推向胡妈妈手边。
    胡妈妈有些迟疑，她自然记得向小茹是谁，那不仅是她青怡坊许多年前的台柱子，更是现如今京城中楚翰林的官姨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目光缓缓落在那钱袋上，鼓鼓囊囊的，就是买下整个青怡坊也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难不成胡妈妈这里没有向小茹的卖身契么？”楚潜影似笑非笑。
    “有当然是有，只不过……”胡妈妈没有再说下去，只不过如今向小茹身份到底是不同了，若为了这袋银子得罪了官夫人，胡妈妈闯荡多年自然也知这不值当。
    “我知道胡妈妈在担心什么，”楚潜影看出胡妈妈的心思，“这青怡坊如今经营皮肉生意，眼看就不长久，胡妈妈还不如拿向小茹的卖身契换这笔钱了回乡享福。”
    这话倒是说到了胡妈妈的心上，看看这破败的青怡坊，点点头，道：“姑娘且等着。”
    胡妈妈很快拿来了想向姨娘的卖身契，那是一张有些发黄的纸，胡妈妈道：“那年向氏离开青怡坊是大着肚子走的，原本她怀着的便是翰林大人的孩子，我也不敢阻拦，后来她也一直没来赎身，这卖身契在我这一放就是十六年。”
    楚潜影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卖身契，这次她要把向姨娘彻底赶出去！
    出了青怡坊，楚潜影回头望了一眼，这里曾也是歌舞升平的地方，只不过过了今日这里就会变成废弃的宅院。
    只怕向小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安稳生活竟然会毁在这座废宅手里。
    不知走了多远，疏疏在一边提醒道：“小姐，今日还没做鱼汤呢。”
    楚潜影回过神来，拍了一下额头，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唯有讨好顾青翊她才能有更好的未来，向姨娘的卖身契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楚潜影拉着疏疏拔腿就跑。
    鲜香四溢的鱼汤小火慢熬了整整两个时辰，楚潜影又急着装进食盒送去国师府，脸上沾了煤灰也没发觉。
    国师府。
    “国师大人，多谢您的银票，这是今日的鱼汤。”楚潜影小心奉上一盅鱼汤。
    顾青翊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一口鱼汤入嘴却见楚潜影一脸漆黑，差点呛死。
    “怎，怎么了？”楚潜影觉得莫名其妙。
    羽欢递上一方手帕，顾青翊接过擦了擦嘴，道：“你们楚家没有镜子么？”
    楚潜影才明白是脸上沾了脏东西，胡乱揉了一把，笑吟吟道：“走得急，走得急罢了！”
    这样一揉，脸都红了，那黑点子却一点没掉，仍在鼻头上。
    顾青翊有些看不过去，帕子套在食指上，轻轻地拭去。
    突如其来的温柔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以及意外惊喜。
    但……那是他刚刚擦过嘴的帕子呀！
    “我听闻你今日去了一趟城南的青怡坊。”顾青翊又翻了个面擦了擦手，那双手那么修长白净，哪里像是拿刀挽弓的手？
    楚潜影收回了目光，拍马屁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呀！”
    顾青翊听过许多花言巧语却从没听过楚潜影这样直接的，瞥了一眼，道：“拿了向氏的卖身契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将她母女赶出去啦！”楚潜影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聊。
    “如何赶？”
    这位朋友问得好，她也还没想好。
    她虽有了向姨娘的卖身契，可楚真未必肯让向姨娘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