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师爷
售楼部大厅里通常都会有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里面有着整个房地产项目正在销售的楼栋以及整体布局，高端一些的，甚至还有小桥流水和会动的小车。
一般客户进来，都会被这个沙盘模型吸引而走到它旁边观看，在这个时候通常售楼小姐就会过来给你做介绍。
但渣神经过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
他直接走到销售前台，用两根手指的指骨在桌面上敲了敲，跟胸前挂着个主管牌子的那个售楼小姐说：“叫你的老板出来，就说是大飞哥的人来了。”
随后再也不看她一眼，大摇大摆走到接待桌旁坐下来，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翘起二郎腿就开始嗑。
那个销售主管妹子脸上阴晴不定，左右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售楼小姐：“你们知道大飞哥是谁吗？”
“大飞哥你都不知道？”一个本地的售楼小姐阴阳怪气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从外地调过来的。”
“别卖关子，快说。”
“大飞哥是整个城市的地下皇帝，除了城北区之外，所有的地方保护费都是他家收的，就连门外的那帮保安，都得挂靠在他的保安公司。”
“哇，那他岂不是……”销售主管微微演出嘴巴，用一只手指指了指渣神。
“我劝你赶紧打电话给老板，看看他是自己亲自过来，还是找郑总过来吧，大飞哥的人得罪不起的。”
销售主管被吓得小脸煞白，二话不说拎起售楼部的电话就打过去给老板。
“什么？大飞哥的人在售楼部？要找我？”正在一众下属陪同下巡视工地的王总，不自觉地用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你先招呼他们到我办公室坐着，我马上回来。”
王总那200多平方的豪华办公室内。
渣神接过王总秘书递过来的一根华子，熟练地深吸一口，然后慢慢呼出来。
眼睛在墨镜底下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秘书，以及办公室内的所有摆设和小部件。
这个王总的秘书，看年纪大概就是二十几岁，长得跟一个被精心雕琢过的瓷器娃娃般。
深棕色大波浪长卷发，柳叶眉丹凤眼，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尖下巴，1米7以上的身高，浑圆坚挺的胸部和臀部，盈盈一握的细腰。
虽然穿着秘书的行政套装，但看着更像是那种cosplay的衣服，因为这套衣服把人的身材凸显的太夸张了，特别是胸前刻意挤出来的那条事业线，以及腿上的黑丝。
巨大的书架上放着许多世界名著，但实在是太整齐了，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老板的桌面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电脑，一支看上去十分名贵的钢笔。
墙上挂着几幅名画，但在渣神看来，这十有八九是赝品。
但面前三米长的茶桌上放着的，接待用的烟酒茶却绝对是正品，并且还是拿得出手的好货。
嗯……这是一个极其好面子，但又没有多少文化底蕴的人。
秘书用熟练的手法给渣神和罗小娜。倒茶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渣神没有立即回答，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浅尝一口之后才慢条斯理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师爷。”
“师爷好，我姓游，游泳的游，请多指教。”秘书恭恭敬敬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渣神。
“游小夏？好名字。”渣神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可惜啊……动刀太多。”
罗小娜在旁边听见他这么说，嘴角微微牵起一丝笑容，心里莫名的有种很爽的感觉。
自从见到这个秘书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女人肯定是整容的，普通人不可能长得这么完美。
游小夏脸上的笑容一僵：“师爷说笑了。”
“没事，你觉得这投资回报合理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胖的身高不足1米7，但腰围估计不止1米7，腰上缠着一根爱马仕的皮带，手上戴着金光闪闪的劳力士，此时他正用这只手拿着纸巾不停擦汗。
瘦的那个男人身高1米75左右，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但手上拿着一包纸巾，胖子擦完一张他就递一张，脸上满是一副奴才相。
胖子进门后看见渣神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我还以为是龙哥他们来了呢，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你如果名头不够大，或者不够斤两，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渣神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把手上的烟摁到烟灰缸里灭掉。
“好烟啊……好烟、好酒、好茶、好秘书，看来王总日子过得很不错，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忙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王总因为卖不出房子，又遭遇了金融危机，现在资金链都快要断掉了。
但家丑不可外扬，做生意的人习惯了一定要充场面，如果连表面的光鲜都做不到的话，那些欠款的下游单位，估计就冲上来要债了。
除了身边的这个瘦子总经理，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状况。
那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并且一出口就说出这样的反话来呢？
他哪来的底气？
渣神的这句话无形中勾起了王总的兴趣，并且也在提升自己谈判地位的同时，增加了自己的神秘感。
游秘书见渣神没有回答自己老板的话，而自己又是刚才接待他们的人，于是赶紧帮忙回答：“王总，这位是大飞哥的师爷。”
“师爷？”王总在脑海中搜索着大飞哥身边的各号人物，嘴上却客气了许多：“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哈哈，不知道您平时在大飞哥身边管哪个事情呢？”
“这个不重要……” 渣神摆起了他的招牌姿势，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放在大腿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另一个手背：“重要的是，我们有一大批想买房的客户。”
这句话可以说是直击了在场所有人的要害，特别是王总。
王总斜着眼，瞪了一下旁边傻站着的总经理。
总经理会意马上弯腰拿起华子，抽出一根双手递到渣神的面前：“愿闻其详。”
渣神手掌推了一下，礼貌拒绝了。
“王总您应该知道，我们大飞哥、龙哥和虎哥加起来，在商界当中的人脉有多少吧？”
“这个当然……”
“也是，您这售楼部里包括这桌上的烟酒茶，基本上都是大飞哥他们供应的。您怎么会不知道呢？哈哈……”
“哈哈哈……”其他人都陪笑了起来，除了罗小娜。
她看着这个滔滔不绝、压着开发商大老板说话的小胖子，竟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但心中却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崇拜之意。
原来……霸气真的可以为一个男人加分。
谁能想到那套衣服帽子和墨镜底下的，是个大二的小胖子？
“那王总您又知不知道，在这个城市里，有多少家店在卖我们的东西？又有多少家店每个月都在交管理费给我们？”
王总拿起纸巾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怎么数得过来？”
“不算批发，光是市面上的零售店，卖烟酒茶的有39,635家，另外东南西三个城区都在我们管理之下，其中有62的门店都在交管理费，余下的38就是你们这些大企业、国企或者是政府部门特别关照的。”
这些数据全部都是渣神在网上查到的工商管理营业信息，但在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会进一步让在听的众人觉得，他的确是大飞哥集团里面的管理者之一，再不济也是某个核心大佬的儿子，否则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王总，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
在座的别说是王总，就算是那个秘书游小夏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了。
渣神的意思是：我们旗下有这么庞大的可控群体，帮你找出几百个买房的客户，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不过是我想不想做，以及我要不要帮你的问题。
这个城市里不止你一个开发商，现在楼市低迷，买房的人选择又多。
困难的是你，但我要不要帮你，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你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那你就要主动提出条件，至少你得主动提出来求我才对啊。
难道还得我说，我现在要过来帮你了，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总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个理。
但他堂堂一个开发商大老板，面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可能马上就这么把架子放下来。
但他又不想直接得罪面前这个人。
于是老奸巨猾的他，把眼光又转向了身旁的总经理：“销售上的事情，一般我都是交给郑总负责的，郑总，说说你的看法吧？”
“自从经历了去年的金融危机，现在楼市的确不算很好，但我们项目因为出色的品质，还是能得到不少客户的青睐……”
渣神突然很不耐烦的站起身：“既然郑总觉得没有问题，那我就只好说一声打扰了，东方维也纳和半山雅郡的老板都还在等着我呢。”
“慢着……”王总赶紧站起身来，顺便狠狠瞪了郑总一眼：“我知道师爷您的时间很宝贵，但我这里正好有包好茶叶，正愁没有懂行的人一起品尝，要不……喝完这泡茶再走？”
“有好茶？”隔着墨镜都能看得出来渣神两眼冒光：“我在大飞哥身边，什么好茶没喝过？但既然王总敢说这是好茶，那我还真要试一下了。”
罗小娜看着他那如国粹变脸般丝滑的表演，心中的崇拜变成了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顺利了，毕竟王总已经不敢再摆什么架子，游秘书和郑总更是差点没提供跪式服务。
最终谈下来的包销价格，以及中间的利润也跟渣神预估的差不多，甚至中间的利润还要多出了两百块。
因为这个天骏豪庭，只是一个外表华丽，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普通房地产项目而已。
一如王总的办公室风格，许多东西都是充门面充出来，以及靠着售楼小姐和沙盘模型吹出来的。
所以这个项目原来对外的价格就已经有点虚高。
渣神和罗小娜走的时候，甚至还是郑总亲自开车送他们离开的。
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另一个楼盘，东方维也纳。
郑总看着他们进入别的售楼部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味，好像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的老婆，送到别的男人家里去那种感觉。
但没办法啊，他又喂不饱对方。
于是赶紧跑回去给王总汇报，而他这么一汇报，更坚定了王总跟渣神合作的意向了。
就这么一下午的时间，渣神跟三个项目的老板敲定了项目的合作。
最后从半山雅郡离开的时候，渣神拒绝了他们总经理的陪同和晚饭邀请，说是想和女朋友从山上慢慢走下去，可以顺便看看日落。
经过三个项目的高端谈判，罗小娜对渣神的印象，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离开半山雅郡的时候，渣神要求她必须要挽着自己的手臂，演好女朋友这出戏。
但在走下山的那大半个小时，两人边走边聊，罗小娜不知道是入戏了还是故意的，竟然一直没有放开他的胳膊。
“哎，你不是说只是拿100套给三炮他们试试水吗？为什么现在谈了三个项目？我数了下……好像加起来都有接近1000套房源了。”
“嘿嘿……听了一下午，竟然学会用专业术语了？”渣神轻轻用手背摸了一把她的脸：“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