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化整为零(上)
未时三刻,南安王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踏入华奇山的地界。
祁阙、马暮寒,把他们麾下的铁盾营和弩射营合于一处,走在最前面开道,铁盾护身,弓箭手和弩射手,瞄准了两侧山头走一步看一步,丝毫不敢懈怠。
于千余、麻落尘二人带着轻骑营和善于用刀剑的将士们,紧紧靠在南安王的四周,徒兵参事范松带着剩下的人垫后。
华奇山蜿蜒曲折,四十万大军头尾相差数丈,头和身已经进入华奇山的腹地,石门近在眼前。
“不是说在这里埋伏了天朝的弓箭手吗?怎么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马暮寒望着光秃秃的山头,除了成片的枯枝败叶外,什么都没有,想要大干一场的他竟然有些扫兴。
“不可掉以轻心!”
祁阙冷冷的说,他再次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山头上的磐石上,这里的石头比别的地方大还多,奇形怪状的。
“要我说,一定是姓楚的得到我们要来取他的狗命的消息,所以夹着尾巴先跑了。”马暮寒哉游哉的说。
祁阙赖得理他,夹紧马肚先行一步。
“大人,我们什么动手?”
山坡之上的兵部左将任池躺在土坑里悄悄的问,他不敢冒头出来,因为御史大夫楚大人有令谁也不许被山下的人发现。
楚颜昭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韩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可没一会觉得无聊索性睁开眼,对任池说:
“任将军等会开打了,劳驾多护着我家大人一些,可好?我身手没您好,万一……”
“闭嘴!”楚颜昭突然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生气的说。
韩驰着实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大人何必动气?韩驰也是担心大人罢了!”
任池嘴上劝解着,可心里明白今天许是他们在这混沌的世道上待的最后一天了,他睁大了眼睛无比认真的看了一眼,头顶上这块万里晴空的苍穹。
这时,楚颜昭微微躬起身子看向石门处,已经有好些人跨过去了,跨过去的人在石门后面的洞穴里搜查着什么,人多如蝼蚁,铺满了整个场子。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双臂抬起,双手上下挥动了三下。
只见东边山头上,体型庞大的磐石就像装在筛子上的绿豆被打翻了一样,速度极快的滚了下来,磐石差一点就要落在南安王的身上。
“护驾,快护驾!”
于千余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声嘶吼着,
“退……快退……往后退!”
南安王看到密密麻麻的磐石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下令让后面的人往后退,只是数十万人的队伍摩肩接踵,要想挪动绝非易事,转眼间又有一个磐石朝他滚了过来。
见状,于千余和麻落尘二人从战马上飞身而起,转身驾起南安王,踩着侍卫们的肩头,朝后奔去,直至徒兵方阵才停了下来。
他们三人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转身,眼睁睁的看着,磐石将数以万计的士卒压在了下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还有一大部分士卒摔倒了没能及时起身被自己的同伴踩死,发出一阵哀嚎之后再无生气。
一炷香之后,滚落的磐石把前往石门的路彻底封死了。
南安王站在几人高的磐石前亲手推了推无动于衷,他愤怒的看向两旁山头怒斥:
“卑鄙!”
“王爷,现在怎么办?”于千余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小心的问。
南安王巡视一周,徒兵营的人没有损失,双刀营的损失惨重,这两个阵营的加起来还有二十八九万人,祁阙和马暮寒率领的十万人全部抵达石门,但是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这时,从磐石的另一端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一声高过一声,嘶吼声,惨叫声,扣人心弦。
磐石这端的人焦虑不安,于千余和麻落尘带着几千人一起走到磐石前,刚要伸手推可一想到自己的兄弟还被压在对面,将这些庞然大物推到岂不是?顿时,谁也下不去手。
南安王来回踱步生气的叫骂:
“好你个诡计多端的楚颜昭,是本王小看了你!”
“王爷,他为何要将我们分开?”于千余不解的问。
“他想要吃掉我们保住京城,显然他没有足够的人马,故将我们分开逐一吃掉!”
“那祁阙和马暮寒,他们二人岂不是很危险?”麻落尘着急的问。
南安王从怀中掏出行军图看了又看,神色变得越发凝重,他指着前面的磐石说:
“开道,不惜一切代价!”
“是,王爷!”
于千余和麻落尘二人不得不带着后面的人徒手推磐石,筋疲力尽之后再换另一波人上,奈何这堵石墙就是无动于衷。
过了石门的祁阙和马暮寒听到磐石滚落的声音,循声望去,山峰之上站着天朝身着玄色盔甲的人,他们借助陡峭的山势,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磐石推了下去。
“带上你们的铁盾跟着本将军上!”
祁阙高高扬起手中的盾牌和利剑调集队伍大吼一声。
未等士卒响应,从南北两侧的小山沟里传来铺天盖地的呐喊声,整齐划一着玄色盔甲的天朝将士鱼贯而出。
北边由天朝御史大夫楚颜昭率领,南边由兵部左将任池率领,他们两边夹击迅速将祁阙和马暮寒的队伍困在了里面,斩断了其想要爬上山头阻挠磐石下落的念头。
祁阙环视一周,自己的队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粗略算来,他的人比对方多不了多少,要想短时间杀出重围简直是天方夜谭,另一边,磐石滚落发出巨响,随即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加之李唯将军、刀金族长亦是丧命于此,他的胸膛燃气了熊熊烈火盾指楚颜昭,质问:
“你这个懦夫,不敢真刀实枪的与我们干一场,窝在阴沟里用狠毒的损招让千千万万的士卒命丧黄泉,这岂是泱泱天朝的做派?”
祁阙的这番话逗笑了楚颜昭,楚颜昭不屑一顾的说:“如果不是南安王挑起这场战事,你们何至于此?”
祁阙喘着粗气竟无言以对。
“你脚下踩的是天朝的疆土并非是南安王的属地!
你们一路北上让多少本该安居乐业的天朝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他们的命比不上你的一兵一卒金贵?”
“王爷宅心仁厚……”祁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高在上的楚颜昭打断了。
“李唯将军他是个赤胆忠心的好将军,他有何罪过?他麾下的三千人士卒触犯了哪条律法?”
祁阙疑惑的看着楚颜昭,这人似乎在为李唯鸣不平?
“你且记住,不论是李唯还是你身后那群被磐石砸中的士卒,都是因你家王爷而死!”楚颜指着石门后方怒气冲冲的盯着祁阙说,“要不是南安王因一己私利妄想蚕食天朝江山,所有人怎会因他而死?”
“你胡说,这本该是属于我们王爷的江山,王爷只是拿回被你们抢走的物件罢了!”
“笑话!昔日的南朝属地不过千户君主荒淫无度,南王还是太子时就已经被天朝国威臣服,故他一登基便对天朝俯首称臣,今日在天朝时局不稳时趁机发难,此种行径岂配做一国之君?”
“休要无理!”
祁阙和马暮寒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反驳,随即高高扬起盾牌和长剑朝楚颜昭奔去。
“今日不论我们谁死在这里,这笔血债都要算在南安王的头上!”说着,楚颜昭便迎面冲了上去。
祁阙人臂力惊人善于用铁盾,沉甸甸的盾牌在他手中就像短剑一样轻便,他的盾牌挡住了楚颜昭的利刃,利刃与盾牌相撞擦出了火花,楚颜昭内力雄厚盾牌被一点一点的压了下去。
就在他们二人比内力的时候,马暮寒执剑刺了过来,楚颜昭卸力纵身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祁阙紧跟其下,手提盾牌横向扫了过去,楚颜昭翻了一个跟斗恰好绕过了庞大的盾牌,马暮寒在楚颜昭落地的一刹送出长剑砍向楚颜昭的双腿。
楚颜昭身轻如燕早就料定马暮寒的招数,双脚站在了马暮寒的剑刃上,马暮寒使出浑身解数,这时祁阙的盾牌又挥了过来,楚颜昭趁机一跃而起一脚踢在了马暮寒的后背上,马暮寒恰好被祁阙挥过来的盾牌砸倒在地口吐鲜血。
“好,好!”任池站在外围观战带头鼓掌喝彩,“区区三个回合,二打一都打不过,真是丢人!”
祁阙扶起地上的马暮寒恼羞成怒,正要出手被马暮寒一把拦住了盾牌,悄悄的说:
“现在不是切磋的时候,王爷尚在险境之中,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祁阙望着胸有成竹的楚颜昭不得不吞下自己的不服气,他大手一挥冲十万士卒下令:
“上!”
任池早就手痒痒了,握紧了拳头大吼一声: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