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福祸所依（2）
“大哥！小弟哪里有什么心眼，都是一些不上台的把戏罢了！”
宋朝阳“脸色羞红”，装作一副被赵恒涮的害羞的样子。
赵恒笑了笑，的确，酿酒、麻将、话本这些，在宋代也就是把戏而已，或者说，以古人的视角来看，有些不务正业。
但这是相对于成年人来说的，一个幼童可不在列，以宋朝阳目前的年龄，能做到这些事情，就已经说明他的聪慧！
“九弟！你可别妄自菲薄，大哥在你这年纪，一天只会背书，还不如你呢！”
赵恒也有自己的打算，眼前的弟弟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智慧，现在联络好感情，以后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也说不定。
听到赵恒这话，宋朝阳内心算是松了口气，但他不敢大意，昨日杨戬的教训历历在目。
“大哥，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不太喜欢听先生讲的课，只有做这些事情我才会感到快乐！”
“这些做好了，不也大有作为？你看你酿的醉仙，不就帮了我一个大忙么！”
“那是大哥自己稳如泰山，要是换我，可没法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冷静！”，宋朝阳一番踩己捧高，将赵恒逗得大笑了起来。
“你呀你！帮了大哥这么大的忙，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能帮到大哥就已经是万幸了，这些都是旁门左道而已，大哥要忧心的国家大事才是正道！”
赵恒面露感激之色，“九弟！不说别的了，忘了正事儿！”
只见他拍了拍手掌，一个侍女就将一碗汤端到了宋朝阳面前，那味道，宋朝阳感觉就像中药。
“大哥！为何还要给我喝药啊，张御医都说我已经好了！”
“什么药，这是术汤，驱邪避疫的，你大病初愈，得喝喝这个，给你去去晦气！”
经过赵恒的介绍，宋朝阳明白这个东西，过年民间也会喝，主要是用屠苏等药材做的，给重病痊愈之人喝呢，就是图个吉祥的意思。
弄清楚后，他虽然心中腹诽，但也不好拒绝这样的好意，只能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赵恒见他一脸苦相，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大哥，下次这种好事，你就代我喝了吧，这实在是有些苦！”，宋朝阳被苦的抱怨了一句。
“哈哈哈，这可是为你好，大哥怎么能帮你喝呢，你要是不想喝，就多强健体魄，不要再生病了！”
“嘿嘿，小弟正有这个打算，我想长大后啊，做一个逍遥江湖，惩奸除恶的大侠！”，宋朝阳知道，自己可不能表现出想要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姿态，那样可就会引起赵恒的猜忌。
而习武这条路，恰好是赵恒乐于看见的。
果然，赵恒听后一皱眉，倒不是对宋朝阳，而是对他的理想，“江湖有什么好的，听着潇洒，不过是一群身不由己之人自娱自乐罢了。
你要是想纵横天下，以后就去当一个大将军，为大宋扫平四方，那才是不负此生！”
宋朝阳“好奇地瞪大了双眼”，“当大将军，我也可以么？”
“没有什么不可能，事在人为罢了！”，赵恒只是端起酒杯，平静地说道，“来，九弟，先庆祝一下你大病初愈！”
宋朝阳也端起面前的果汁，两人一饮而尽，宋朝阳心道，赵恒这里的考验，总算是过关了！
而后两人推杯换盏，虽然一人喝的果汁，一人喝的酒，但也喝出了气氛。
“大哥！你喝的可是醉仙？”
赵恒晃了晃头，“那是自然，喝了你做出来的酒，其他的酒再无滋味儿！况且啊，这开封城，所有高端酒行都改卖此酒了！没有其他酒可卖！”
显然，几杯下肚的赵恒有些头晕，但酒品还算好，始终没有丢失那一分理智，宋朝阳见状，也明白赵恒是不能大醉的，身为太子，时刻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以免落人口实。
“大哥，我吃饱了，喝的也差不多了，说会儿话就回去了！”
赵恒也不阻拦，痛快一笑，“那好！咱们兄弟两喝完这最后一杯，就结束！”
正当两人碰杯之际，“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愉快氛围，赵恒眉头一皱，而宋朝阳也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杨戬那厮。
毕竟圣旨，两人不敢怠慢，急忙出去迎接，杨戬脸色木然，突然看见了宋朝阳也在，于是脸上笑呵呵地，“殿下，一道口谕！”
赵恒躬身，宋朝阳也跟着，杨戬点点头，“管家说，以史为鉴，可知兴衰，故人不可不读史！太子恒敏而好学，朕心甚慰，然古有福祸之事，不可全效而行。望太子审之戒之！”
念完，杨戬微微躬身， 而后对宋朝阳笑了一下，便离开了此地，这些当然也被赵恒看在了眼中。
宋朝阳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杨戬也太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只是方才的口诏，不知何意，听上去貌似就是要赵恒不能全信史书的意思。
“九弟，为何那杨戬对你这般好意？”
宋朝阳只能装作一脸茫然，“大哥，我也不太清出，自我病愈后，这人找我说了好几次话了，总是莫名其妙的！”
“嗯，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九弟你可得注意了！”，赵恒劝诫一番。
“是的，大哥，我也挺害怕他的，尤其是他一笑起来，怪渗人的！”，宋朝阳带着些心有余悸，小脸上的微微惊恐演绎的非常生动。
赵恒察觉到了这些细节，也是连连点头，“以后小心他，总没错的，你记住了，此人便是我大宋社稷的一大蛀虫，坑害了无数百姓！”
“嗯！大哥，我记住了！”，宋朝阳坚定的点了点头，而后露出疑惑，“对了，大哥，方才那人过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赵恒叹了口气，“还能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吧！”
宋朝阳心里吐槽不已，大哥你就主动说嘛！这样小弟才能无意间帮帮你啊！
但赵恒的样子，明显就不是想多说，没有办法，小宋同学只能自己创造机会，“大哥，你是不是得罪了父皇啊，总觉得刚才的口谕不是什么好话。”
赵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乱说，什么叫不是什么好话，以后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这般说父皇的口谕！知道么？”
“哦！知道了，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宋朝阳作好奇宝宝状。
见他如此想知道，赵恒也是沉吟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前些日子，父皇不是让童贯领六路边事，对西夏用兵了么？”
“童贯是谁？西夏我知道！就是西边经常骚扰边境的一个国家！”，装的可真累，这是宋朝阳内心的真实感受。
“一个太监！”
“太监怎么能当将军呢！”，宋朝阳“脱口而出”。
赵恒简直不能再赞同，“是啊，所以我就用汉代十常侍之事，借此劝父皇不要任命童贯！”
“然后呢，大哥，父皇有听么？”
“自然是没有的，童贯都已经出发了两个月，西边怕是都打起来了！”
“哦~那不对啊，两个月前的事情，父皇为何今天来说你呢？”，宋朝阳再次追问。
赵恒叹了口气，“就在昨天，父皇再次封一个道人为通妙先生，又要再开一观，我就以劳民伤财，以南北朝灭佛一事劝谏父皇。”
宋朝阳心中无语，好家伙，你拿南北朝那样的来类比大宋，让自诩为汉武唐太的宋徽宗怎么想。
“大哥，所以父皇就下旨申饬你了？”
“哎，这还算好的了，没有说的那么严重，只是父皇一意孤行，我颇为忧虑啊！”
“大哥，小弟我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恒惊讶了一下，“哦？说来听听也无妨！”
“大哥，乔贵妃那儿不是有个食铁兽么，以前小的时候，我们想要它听我的，就会顺着他的毛来摸他，绝对不能逆着毛去摸它，不然它会咬人！”
赵恒听着故事，似乎略有所悟，宋朝阳继续说道，“我想人也是如此吧，如果要别人听你的，肯定顺着说比逆着的效果要好得多，没人喜欢被批评。”
“想不到啊！”，赵恒直勾勾的盯着他，宋朝阳不得不脸上一红，“想不到我也有被弟弟教育的时候！”
“大哥！我没”
赵恒打住了他的话，“九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方才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哦，能帮到大哥就好！”
“可惜这话说得太晚了，现在一切都成定局，再去劝谏也毫无意义！”，赵恒有些惋惜。
“大哥！何必惋惜呢，我到觉得，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如顺势，从中得到些什么，不然只能看着奸吝慢慢做大，到时候自己越来越无力。”
“嗯？”，赵恒回味着这句话，“不如从中渔利？可我现在，能得到什么呢？”
宋朝阳“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大哥，小弟只会酿酒，没法帮你！”
看着情绪低落的小家伙，赵恒难得心头一暖，宽慰他，“没事，大哥想想办法，你刚才的话就已经帮了我良多了！”
赵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的酒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东西？”
来了！宋朝阳心头一震，终于聊到这里了，他摇了摇头，突然又点点头，“有的！不过不能喝，我还觉得挺可惜的！”
“哈哈哈，是么，感觉酿酒挺有趣的，还能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不能喝，岂不是没用了？”，赵恒笑着问到。
宋朝阳眼神带着“疑惑”，歪着头假装想了想，“大哥，倒也不是，那酒虽然不能喝，但有个很奇怪的作用。”
“哦？说来听听，有多奇怪？”，赵恒来了兴致，眼前的弟弟都说奇怪，那一定是很好玩的事情。
“听尹二说啊，那天两个伙计抬着这坛酒，想要扔掉，却一个不稳，酒坛摔碎了，给那两个伙计腿上划了一大道口子，有我小臂那么长，小指头一截那么深，就像刀砍了一般！”
赵恒认真地听着，宋朝阳继续讲到，“那两个伙计疼的死去活来，有一个还昏了过去，尹二说他妹妹吓坏了，连忙带人去医馆，怕这种大伤口，搞不好会死人的！”
“是的，这样的大伤口，如果不及时止血，后面还有引起伤员发烧，最后死亡。”，赵恒也是认同般的点点头。
“可这就怪了，送到医馆去的时候，这伙计的腿上早就不流血了，按理说，那么大一道口子，肯定没法止住血的！”
赵恒突然也是来了兴致，脑海中有一丝灵光闪过，可惜没有抓住，宋朝阳见他还不开窍，只能继续讲。
“第二天，那两个伙计也发了烧，不过烧的不厉害，休养了几天就痊愈了！后来尹姝决定要完善酒行的安全措施，去复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竟然发现了这个酒的一个大秘密！”
“哦！”，赵恒脑中的灵光越来越强烈，像是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一般。
“那就是这个酒有治疗创伤的效果！尹姝花钱找几个人做了对比，又请来了好几个医馆的大夫，几个汉子身上割了几道不同深浅的口子，用此酒治疗，没过多久血就止住了！”
赵恒豁然起身！快速止血，还能降低高烧死人的风险，这东西，不就是现在战场上最需要的么！
想到宋朝阳说的从中渔利，再到这个酒的事情，整个事情仿佛是巧合一般，但真的是巧合么？
赵恒眼神深邃的看着宋朝阳，仿佛要将他看穿，但此时的宋朝阳则表现出一副迷茫的神色，这让赵恒又拿不定主意了。
“大哥，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么？”
赵恒回过神来，心头激动，“九弟，那个酒，估计能帮到我的大忙！”
“是么！”，宋朝阳“一脸喜色”，“我就说嘛，我想出来的酒，总是会有用的！能帮到大哥真是太好了！”
赵恒也是激动不已，“九弟，你那个酒”
“大哥，我就把配方给你，只是…”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就是了！”
得到答复后，宋朝阳也不再故作姿态，“只是这涉及到酒行的核心机密，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啊！”
赵恒顿时明白，于是思索了一下，“这样，就以你们酒行的名义去生产，我向父皇建议，以兵部的名义牵头，以你们酒行为生产地生产，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其实宋代对于一些军需品的采购，基本就是以这种方式，直接给生产商下指标，然后预付款三成，按市价购买，交货后补齐尾款，这种方式被称为“和买”。
但此法在蔡京的强权运作下，已经变成了一些贪官对富户的强取豪夺，比如控制市场价，又比如反复扭折，以和买物是绢为例。
这些官员会将绢折算成钱，又将钱折算成麦付给商户，麦与钱的折算比例，就是按官员来制定，比如此地粮价贱，外地粮价高，官员便会以外地粮价来折算。
诸如此类，从中渔利，让商户赚不到钱或者赔钱。将一种惠民之法，变成了十足的害民之法，同时也损坏了宋朝中央的信誉。
但宋朝阳却是不担心这些，毕竟这件事是太子站台，而且现在徽宗对他也是另眼相待，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来从中揩油。
此事达成，宋朝阳终于是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自己的生意，现在才算是没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