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内风云（12）
庆宁阁的小风波即将落下帷幕，除了林灵素，众人都是欢欢喜喜。
小宋同学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浓，由于大病初愈的设定，还没法起床，只能在被赵佶按在床上，强行休息。
不一会儿，众人便簇拥着赵佶离开了庆宁阁。
对于宋徽宗来说，后宫之事只是他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对于众子女而言，他确实只是有着一个爹的名号，有些皇子自从出生都没见过几面赵佶。
社会对于帝王后代有句名言，“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就是对所有皇嗣们最好的总结。
待众人走后，看着精心照料自己的尹二，宋朝阳感慨不已，“尹二，你看啊，这些人都是因为父皇，才一起过来看我的，父皇一走，全部都散了，真是现实啊！”
“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人缘太差了。”，尹二及时补刀。
“呵呵，我们不是还有乔姨么，诶！对了，乔姨怎么没有来？”，宋朝阳突然一拍脑门。
“韦娘娘昏倒后第一时间就来了！乔贵妃哭的伤心极了，差点儿昏了过去，好像还动了胎气，陛下不让她来了！”
“啧啧啧，人间自有真情在啊，我就没这样的金兰之交！”，宋朝阳有些羡慕到。
尹二白了他一样，“殿下，你应该是总角之交，距离金兰差了好几年呢！”
“你不懂，其实我的内心早已不惑之年了！”
“呵呵，殿下，那我的内心就已经古稀了。”，说完又一勺菜羹喂到嘴边，宋朝阳颇为嫌弃。
“就不能搞点肉羹么，这什么菜，难吃死了！”
“殿下，御医交代你大病初愈，还是不宜进食肉类，得慢慢调养！”，尹二劝到。
宋朝阳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尹二，老实说，我现在身体感觉好的很，都可以下床走路了，要不是父皇强行按着，我都能跑起来了！”
“殿下，可别！我们还是听御医的。”，尹二执拗的把他按到床上，宋朝阳挣扎不过，只得在一边赌气。
“对了！我大哥都没来看过我么？”
“派几个侍女来过，送了些补品。”，尹二一边投喂一边回答。
宋朝阳叹了口气，“真是深宫中没有真情啊，我对大哥这么好，竟然都不来看看我，真是现实。”
“也不能这么说，定王已经是太子了，是不能随意出入后宫的，要是被人抓了把柄，那就完蛋了！”
“哦？还有这样的规定？”，宋朝阳恍然。
尹二耐心解释道，“殿下！历史上太子入后宫，要么就是如唐太宗一般逼老爹下去篡位的，要么就是被安上个秽乱后宫废了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子已经对你很好了，每日都会派人来询问你的情况。”
听到尹二这样说，宋朝阳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太子赵恒薄情寡义，那也没有必要再和他合作了，比这太子名头更好使的官，又不是没有。
但从他“重病”来看，自己这大哥还算是有情有义，值得结交。
“对了，尹二，我昏迷这两天，外边的生意没有受影响吧？”
“殿下，您这是什么话，你昏迷和外边生意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挂的太子的名号！”
无形之刃，最为致命，宋朝阳被尹二这一实话气的够呛，不过想想，自己的确问的有些多余。
“尹二，过两天我要出宫一趟！”
“去干嘛，身体都没养好呢。”
“我要去习武，都拖了好几个月了。”
“呵呵，殿下，不行”
宋朝阳费劲心思的向固执的小太监解释自己没有问题，但最终还是被迫答应修养一周后再去。
当尹二走后，宋朝阳自嘲道，“我这皇子，是不是太没有威慑力了啊！”
“这不是好事么，说明尹二当你是最重要的人啊！”，吕洞宾坐在床尾，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书。
“道长，你真的恶心，不脱鞋就上床来躺着！”，宋朝阳颇为嫌弃。
吕洞宾把手一收，骂道，“你这老没良心的，老道帮你解决了这么多事情，你还嫌弃我上床不脱鞋？”
“这不是一码事儿，我内心是很感激道长的，但一码归一码，上床得脱鞋！”
“呵呵，老道都是半仙人了，全身上下一尘不染都是基操，不信你自己看看！”
宋朝阳果然检查了一圈，发现真是如此，“道长，难怪啊，都没见你洗澡，身上也一点儿味儿也没有！”
吕洞宾鄙夷了一眼，“你还说我恶心，你奉承你老爹的样子，那才是恶心呢！”
“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演一演，怎么攫取最大的利益呢！”，宋朝阳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反而是大方承认了。
吕洞宾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啊。我真是为这皇帝可怜，身边没有一个真心之人，都是在做戏！”
“哦？道长有什么发现么？”，宋朝阳有些好奇，听这意思，有不少人都是把皇宫当片场啊。
于是吕洞宾把林灵素今天的表现说了一番，顺便还吐槽了一下王仔昔，“这王小子真的愚笨，若不是有我帮忙，绝对会被林灵素吃的渣都不剩！”
“牛逼！”，宋朝阳也是觉得林灵素不容易，“说他是坐骑他都能忍，后面说他是狗他还能认下来，这真是头忍者神龟啊！”
吕洞宾在心头默默记下“忍者神龟”四个字，也笑着回应，“可不是嘛，除了林灵素这个演员外，还有皇帝身边两个太监。”
“杨戬和梁师成么？”，宋朝阳醒过来时，看到过两人，也大概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应该是的，他俩从王仔昔吹牛开始就在撇嘴，肯定是不相信的，老道我也是捏了一把汗，可两人并没有去拆穿！”
“正常，对于那两人来说，皇帝高兴就可以了，真不真实并不重要，而且王道长和他们没有核心利益上的冲突！”，宋朝阳冷静分析。
吕洞宾也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那两人真的厉害，你可能不知道，你那套说辞，这两个阴人也起过疑心！”
“我那些话对王仔昔太有利了，当局者迷，赵佶应该看不透，但那两人门清，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怀疑上我。”，宋朝阳有些担心。
“这你倒不必忧心，还是你说的那句话，和他们没关系，也只是疑心一下，并没有深究此事。”，吕洞宾和宋朝阳呆久了，这些官场上的肌肉记忆也慢慢恢复了。
宋朝阳点点头，“只是不知道那杨戬，为何最后还来卖我一个好？”
“我到看着像顺手而为，有意交好你的意思。”
“嗯，但是这没法接啊，要是和他混在一起，我的名声可就臭了！”
“呸！”，吕洞宾啐了一口，“你现在有个屁的名声，谁认识啊，这皇帝老儿的儿子都几十个，朝野上谁记得你！”
“那可不一定，尹二不是把我的事说出去了很多嘛！”，宋朝阳笑道，“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当市面上全是蒸馏酒后，人们自然会说起发明者九皇子赵构！”
“你既然不在意名声显露，为何一开始不这样做？”
宋朝阳认真说道，“道长，这刻意营造人设，和人设被动被挖掘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像人设婊，后者就是宝藏男孩了。
当人们主动去挖掘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好奇和认同感，才会说，原来他这样有才华啊，我一直都没发现！”
“你可真是，必须要算计人心到这种地步吗？”
“道长，这可不是算计，是一种心理策略，比如皇帝，为何要有自己独一套的称呼、礼仪、服饰，这都是无形中营造一种天地独一无二的势！让人敬畏！”
“你这么一说，那第一个皇帝秦始皇也是个经天纬地的雄主咯！”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怎么不算呢？”
“老道算是服了，后世对始皇帝都是你这个态度么？”，吕洞宾有些好奇。
宋朝阳思考了一会儿，“也不尽然，但大体都是认可他的，毕竟他是一统寰宇的第一人，后世之人也不过是以他为基础，继续完善这套体系。”
吕洞宾陷入了思索，“那后周、后梁这些呢？”
“这段历史，后世将他化为一个承上启下的阶段，但战乱频发，留下来的资料不多，一般人都不知道有这段。”
老吕叹了口气，颇为萧瑟。
似乎感受到了吕洞宾的情绪，宋朝阳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殿下，是我！”，尹二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尹二推门走进屋内，“殿下，方才东宫那边来了人，说是等您好了，太子设宴，给您去去晦气！”
“那就明天吧！”，说着下床，走了一圈，“你看，我已经快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大哥那儿，你去回复吧！”
“明天？”，尹二狐疑的看了他。
“那后天吧，行了吧。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你看我身体真的好得很！”，宋朝阳绕着屋内再走了好几圈。
“好吧。”
第二天清晨，韦氏果然如王仔昔所说的那般醒来，而赵佶也破天荒的连续三天来到庆宁阁，这样频繁的探望，让后宫其他妃嫔们都是有些羡慕。
韦氏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竟然看到了皇帝！
直到宋朝阳关切的小脸出现在眼前时，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陛下！”，韦氏想起身，结果当然是和宋朝阳之前的待遇一般。
赵佶温柔地将她放倒在床上，并叮嘱不要起来，韦氏也有有些触不及防，赵佶已经好几年都没来过庆宁阁了，怎么一场大病醒来，皇帝也来了。
“娘！要不说母子连心呢，那日你早上重病昏迷过去后，我也同时重病昏迷了！”，宋朝阳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明。
“啊！构儿你也”，韦氏眼眶都红了起来。
“哎哎哎！娘，别哭啊，我这不是好了么！”，宋朝阳急忙安慰道，“多亏了父皇，请来了万寿观里的王道长，这才把我们俩给救活过来！”
“陛下！”，韦氏感激地看着赵佶，赵佶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没事了，有朕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宋朝阳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赵佶看自己母亲的眼神有些暧昧了，而自己母亲好像很吃这一套。
也是，帅气多金善谈吐的大叔，怎么能不爱呢。
只是小宋的心里很膈应，“我擦，不会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吧！”
不管宋朝阳怎么想，皇帝的心思或者决定，也不是他能随意干涉的。
张御医来看诊后，也确定了韦氏身体大致无恙，只需调养一两天就行了。
但事实上，韦氏的脉象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很平稳了，就是没吃饭，有些虚弱而已，但张御医还是做最保守的治疗方案。
赵佶在一旁听后，觉得修养两天是不是太短了，不免说了他几句。
宋朝自太宗开始的皇帝都有这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外行指导内行。
太宗这厮，摘了太祖的桃子，拿下了北汉，信心膨胀后竟然直接想要收复燕云，结果惨败高粱河，自己也摘得了“高粱河车神”的称号。
而后逃亡过程中，又给定州主帅崔瀚布置了一个完全不切实际的“八阵”阵法，对抗辽国追兵。
若不是监军李继隆鼎力支持崔瀚按照实际情况布置，变八阵为两阵，自愿扛下一切后果，哪里会有满城大胜，阻挡辽军的锋锐！
若不是两人关键时刻果断，“澶渊之盟”怕是得太宗自己来签订，哪里还轮得到真宗。
张御医挨了批评，也没有反驳，又多加了两天调养，赵佶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父皇，其实没有必要在床上躺那么久吧，你看我，都已经能下地小跑了！”，韦氏的身体情况，宋朝阳最清楚，吕洞宾早就用术法将两人治的好好的。
他是实在不忍心母亲在床上躺四天，那岂不是人都要躺废了，反而不利于病情。
“你是小孩子，身体要好得多，自然恢复的快！”，赵佶批评道，而后抓住韦氏的手，捏了捏，“爱妃，你就好好休息几天！”
韦氏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这是多少年来，赵佶再次抓住自己的手，温柔地对她说话，看着娇羞的韦氏，赵佶也是心情大好，笑了起来。
而小宋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愈发的担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