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大宋！（4）
“我并不准备揭发你。”，听到这句话，尹二的眼睛里又恢复了神采，立刻充满希冀的看着他。
“因为揭发你没有意义，最多不过就是你获罪杀头，我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没意义的事情我从来不干，不过，我不能留着一个有二心的人在身边。”宋朝阳为难的说道。
“殿下，您可以放心，小人今后绝无二心，只对您一人忠心，小人的命就是您的！”说完头猛地将头磕到了地上。
“起来吧，我并不相信口头上的保证，你现在的忠心，无非是被我胁迫的而已，这样的忠心我并不需要，我需要的是有价值的人，没有价值的忠心毫无意义。”。
“殿下和小人说这么多，肯定是小人身上有您需要的东西。”尹二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的确是有，但我还没想好让你做什么，现在，你还是好好说说嘉王的事情吧。”宋朝阳起身，将书案上的纸递给了尹二，纸上赫然写着，“尹二、嘉王指使、定王府上旧人、储位之争？”等字眼。怪不得尹二看到吓了一跳。
尹二收起这张纸，放入怀中，“其实威胁小人的是李彦，他虽是一个黄门，但是他的干爷爷是 “内宰”【注1】杨戬，权势极大，小的没有办法，李彦让我听三皇子的。三皇子也只交代我谋害你，并保证不伤害我的妹妹。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干嘛，小人真的害怕，我不怕死，但我怕他们伤害我的妹妹。”说罢，尹二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那今天赵楷给你交代了什么吗？”宋朝阳继续问到
“三皇子今天让我继续呆在您身边，也没交代别的就走了。”尹二抹了抹眼泪。
“你知道么，还好我没死，你和你妹妹的命，算是保住了。”尹二有些呆住了，有些不明白宋朝阳在说什么。
“你可知这次事件，是针对谁的？你、我不过都是棋子，只是这下棋的人太蠢。假如我死了，以你和定王千丝万缕从属关系，他势必会受到牵连，说不定会识人不明、意外害死手足的罪名。至于你嘛，估计就是“自杀”，然后假装不经意地留下一些指向定王的线索，为了抹除后患，你的妹妹肯定也会跟着“消失”。”听到这里，尹二手足冰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不过很可惜，赵楷的谋划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这里有个致命的漏洞，就是大哥没有任何动机谋害我，一个修容所出的皇子，处于边缘地位，以后最多就是个闲散王爷，况且大哥平时很是关爱我，这就是整个谋划最矛盾的地方。若是我真的死了，我父皇会警惕此事，反而会让大哥的储位更加稳固。赵楷真是蠢透了。”宋朝阳嗤笑道。
听完宋朝阳解释所有的关节，尹二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位皇子了，心里又惊又怕，这真的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你就放心吧，这次事件过后，嘉王的注意力就不会在我身上了，你和你妹妹都会很安全。只要那二傻子背后的支持者脑子没坏掉的话，就会好好教导我那愚蠢的三哥的。”宋朝阳笑吟吟的，望向窗外。
话说赵楷刚回到自己的居所，杨戬带着李彦就来拜访。
“杨先生，你来啦。”赵楷赶紧上前接待，虽说杨戬只是个六品官，但他却不敢怠慢。这可是自己父皇的贴身内侍，权势极大，朝廷内外官员无不巴结他，如今圣眷更胜往昔，前些日子被任命为彰化军节度使，不就任，以示圣宠。
“殿下，在下有要事相商。”随即二人便到了一间密室。
“殿下，听说九皇子落水，醒过来了？”待二人独处时，杨戬问到，赵楷立刻会意。
“是啊，九弟命大，居然挺了过来！”赵楷一脸惋惜。
“万幸，九皇子无事！”杨戬神色平静。
“是啊，的确万幸，若是九弟被太子府上的太监谋害死了，那我大哥可就不幸了！” 赵楷得意地说着，对自己九弟的生死毫不在意，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殿下，九皇子无事，才是真的万幸！”，杨戬语气有些严肃，赵楷愣住了，有些不解道，“此话怎讲？”。
“敢问殿下，定王为何要做这等蠢事！”
赵楷听到这儿，刚想发火，突然就愣住了，“是啊，大哥为何要谋害一个处在边缘的皇子呢？”。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蠢，多可笑，还有些后怕，脸一阵青一阵白。
杨戬看到这里，不禁内心叹了口气，想法天真还喜欢瞎搞事，心里脆弱又还心比天高，
但这样的皇子，正是他需要的。登上帝位后更容易控制。而且他是诸多皇子中，最有机会的。在画艺、诗词、经义上的实力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并且他的母亲是徽宗最受宠的贵妃之一。最为重要的是陛下的态度，陛下很喜欢嘉王，这也是杨戬在诸多皇子中选择他的核心原因。
“殿下，嫡长子的地位可不是这些小事可以撼动的，嫡长子立储制乃是国本，天然就会有拥簇，就算是官家，也不能凭自己心意决定。”。
听到这里，嘉王一脸烦躁，心中想着：“没那么容易我当然知道，那你倒是说个办法啊，定王都快及冠了，也没见你个老太监动手”。
服侍大内几十年，杨戬一眼就看出他急不可耐的心思，“殿下，废储君的方法很多，秽乱后宫、手足相残、谋逆、私下结党串联大臣等，但这些一旦施行，就是你死我活了。”
顿了顿，让三皇子好消化这些内容，“而目前，定王很是小心，几乎不外出，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那没有机会你还帮我？”，赵楷有些恼怒。
杨戬内心叹了口气，又耐心教导起来：“殿下，官家意属您啊！”。这一句话出，无疑让嘉王内心激荡，欢喜之色都藏不住了。他只觉得自己很累，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殿下，官家正值春秋鼎盛之时，现在的所有动作都没有意义，即便意属于你，也不会过早做出决定，得亏这次九皇子没有事，若是让圣人调查，发现您的心思，引起警觉，那您可半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刻，赵楷再笨也听出味儿来了，这老太监这么掏心掏肺的引导，自己不该有所回应？只见他躬身一揖，“还请先生教我。”。
杨戬立马回礼，三皇子还是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也就不拿捏了。
“殿下记得一个事情，要想官家换储君，一定得是官家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赵楷听完若有所思，随即再次行礼：“幸得先生指点，我知错了。”
杨戬立刻回礼，“嘉王殿下言重。小的可不敢当，还望殿下沉住气，只要我们步步为营，那个位置终将属于殿下。”，赵楷欣然答应。
离开赵楷处，杨戬在李彦搀扶下走着，随着年岁增大，精力也大不如前，他也不得不开始考虑后事，凑巧在后苑做事的李彦心思机敏，善于谄媚，很是符合他的心意，于是收为干孙子。
杨戬颇有些心事重重，李彦心领神会，“爷爷，可是忧心三殿下之事？”
杨戬揉了揉额头，“何止忧心啊，三皇子这次做的事，把我吓出冷汗啊，得亏那九皇子命硬，不然这件大事怕是刚开始就结束了。”。
“可殿下方才不是答应了我们不再乱来了么？”
“你记住，说得到和做得到是两回事！还是得看着点，时不时的敲打一番。”
“孙子受教了，那干爷爷，尹二那人，需要我处理掉么？”，李彦小心地询问道。
“不必，既然九皇子都不记得有此事，那此事就没有发生过！谅他也不敢乱讲话，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去做。我们目前的大事是提高三皇子在官家心中的地位。而后找机会动摇东宫！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
“是，干爷爷”。李彦听到此处，竟然微微的松了口气，而后继续弯腰低头，扶着杨戬走在宫中。
开封一处道观内，一位着装华贵、仪表雍容的男子静坐在蒲团上，对面是一位身形削瘦的男子。两人都着道服，不同的是华贵男子的道服上嵌着金丝，仔细看，金丝隐约纹成龙的形状，活灵活现，甚是精妙。两人面对面盘坐在蒲团上，呈修炼姿态。
一位太监快速来到华丽道袍男子身边，附耳说着什么，随后便面向男子倒退离开。
“官家，可有要事处理？”身形略瘦的道士小声问到，这华贵道服的男子，正是大宋官家赵佶。”
“先生，无大事，吾儿昨日溺水，险些身亡，方才醒来。”。赵佶淡淡的说道，仿佛险些溺亡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陛下是否应去看看他？”这名身形削瘦的男子就是被皇帝加号为“元妙先生”的林灵素，赵佶沉迷修道，时常与其讨论道法，进行修行。
“不用，醒过来便好，生死自有天数。”，他顿了顿，“先生道法精深，早年幸得先生指点，让我筑高于东北【注2】，这才让我有多子之福，而今怎可为一子而耽误修行呢。”。赵佶语气平淡，仿佛当真是个化外之人，对世俗毫不关心。
“官家如此勤勉，得道之日自是不远矣，今日看来，陛下道心坚定，出脱红尘，离天人之相又进了一步，恭贺陛下！”，说着道士便拱手躬身，以示祝贺。赵佶上前轻抚起道人，“通叟兄（林灵素的字），你我二人私下互称道友即可，切莫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陛下异日道法大成，成就道君天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贫道可不敢造次！”林灵素再次恭谨一礼，徽宗欣然接受。
“哈哈哈哈哈”，这一顿马屁下来，赵佶也忍不住大笑，“承蒙先生吉言，还望先生修行路上不吝赐教，助我早日得道”。
“敢不效命！”林灵素郑重一揖，二人便再次开始修行，整个道观再次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