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好啊，你现在就将你的女儿接走吧。”老太太并不动气，只听她问防露，“防露，你妈妈要来接你了。”
谢秋娱急道：“老太太，你不要阴阳怪气的对一个小孩子说无聊的话！”
老太太笑起来，将电话挂掉了。她问防露要不要再吃点别的。祖孙俩细声细语地交谈着，不时发出碎碎的笑声。
谢秋娱闭了眼睛，做了深呼吸，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并不觉得内心有舒畅的感觉。有人进来了，她担心是同事，赶忙假装冲厕所，走出来时，两个人打了照面，又去洗了手。她给子夜拨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过去，只有三个字：再说吧！
她失了心情上班，等不及这几个小时了，费了口舌向领导请了假，神色低落的回到了出租屋，厚着脸皮要敲步月家的门，想起来今天步月是没有时间搭理自己的，便蹲守在门口，小声地啜泣。好容易捱到步月露面，看到她那张幸福的脸，心里又是气又是急。瘪着嘴，几乎是在一秒钟就落了泪，一种失落、无奈与哀伤的心情油然而生。
“步月，你说我是不是要失去他了？”谢秋娱的脑袋靠在步月的肩头，吸溜着鼻子问道。
步月揽了谢秋娱，劝道：“不会的，不要担心。他不会因为这件事放弃你们感情的，顶多会生气，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是吗？会没事吗？”
“会没事的。你向他解释一下，他会体谅的。”
谢秋娱抬起脑袋，盯着步月的脸，问道：“解释什么？解释今天我失控的情绪，还是解释我那两段失败的婚姻？”
步月被谢秋娱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吓了一跳，重新调整了坐姿，慢慢道：“秋刀鱼，你不要激动，事情没有你想得不可控制，我们有话慢慢说，好吗？子夜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去了你的家，这是他考虑事情不周全，你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对不对？”
谢秋娱做了深呼吸：“对，我是因为这个发脾气，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她闭了眼睛默念着，“他不知道我之前的经历。老太太不是口无遮拦的人。孩子们即使露面也没有关系。一切都很好，是我自己想多了。没事的，没事的。”
步月略略放了心，悄没声儿的起了身，手刚搭上门把手，只听谢秋娱问道：“步月，如果换作你，你会怎样？”步月不懂。谢秋娱一双大眼睛猛地睁开，盯着她：“如果今天是你的朋友突然出现在你和江如练的面前，你会不会情绪失控啊？就现在的我！”
“朋友？”
“对！就是你在等待的朋友。如果她突然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会怎么办？”
步月回盯着谢秋娱：“这没有可比性呀，一个是爱情，一个是友情，是两种感觉。我不是说过嘛，那个朋友可能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什么可值得期待了。”
“步月，你和我一样，都在怕一些事。其实你很害怕那个朋友的出现，对不对？说不定江如练就不再属于你了，他好不容易才对你死心塌地。”
步月生气了：“秋刀鱼，你心情不好，请你自我调节，不要说不知所谓的话，好吗？我等我的朋友，是因为以前的照片和信件，是关于一个约定能否实现的问题，与感情无关。我和江如练在一起，是因为爱情的原因，彼此有爱的时候，讲究珍惜与坦诚。如果一方没有爱意了，我不会赖着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谢秋娱斜了眼睛瞪了步月一眼，冷笑了一声：“是，你有你的道理。”
步月的好心情全被谢秋娱搅没了，沉着脸回了家。妈妈以为是江如练一家给她气受了：“今天在他们家，不好吗？”步月闷闷地说：“没有，挺好的。”“那你怎么满脸不高兴啊？”步月抹了一下眼睛：“还不是谢秋娱，有气乱撒。她不高兴了，就要让全世界的人都不高兴。”妈妈叹道：“我就说吧，小谢那人，唉！她要是肯好好地思考问题，也不至于会有两次失败的婚姻。”
步月也不想和妈妈谈论这个问题，迅速洗漱回房睡觉。“妈，不说了。早睡早起，明天好好上班，努力挣钱，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别人的喜怒哀乐，以后不管了。”
手机里满是江如练发来的未读信息。步月没心思去看，她想象着如果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正好就是泛兰舟，该怎么办呢？如果今年她来赴约了，又该怎么办呢？江如练还不知道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约定呢，如果真有三个人面对面的一天，步月真的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淡定而潇洒吗？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小心将“怎么办”发给了江如练，要撤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江如练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什么怎么办呀？”步月一想到江如练或许是时刻将手机拿在手里等待着她发去的信息，心里就莫名的难受起来，像是被人发掘的枯井，刚刚被整理了杂草，却又立马遭到遗弃。
“怎么一直不回信息啊？是不是又被你的朋友叫走了？”
步月心里一震。瞧，江如练已经了解她了。她的患得患失强烈了起来……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容不得一点点的瑕疵，一旦出现了细细的裂痕，若不及时修补，便有成为大裂谷的危险。可偏偏两个人都不肯低头示好。于是，一对好朋友成了相见陌路的人。
江如练忍不住问步月：“你们怎么了？不需要载她一程吗？”
步月看着谢秋娱坚定的背影，道：“人家不需要！”
谢秋娱看着那二人的车子，用了乜斜的眼神相送，一脸不屑。
她与子夜和好了，是子夜先低了头去找她。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谢秋娱休息。心里不舒服，身上也跟着疲倦，似是有千钧担，赖在床上暗自神伤。巴巴地等到中午，才等到了子夜道歉的电话。他说他不该在未征得谢秋娱同意的情况下登门拜访，这是一种失礼的行为，抛却了谢秋娱的感受。他一口一个小姐姐的叫着，谢秋娱的心早就融化了。
她浑身的不舒服都没有了，精心打扮了自己，要风度不要温度，穿了不合时节的衣着，顶着夜幕之下的寒风去赴约。
子夜向谢秋娱保证，以后凡事都要征得谢秋娱的同意才可去做，有任何事都不会瞒着谢秋娱。谢秋娱生了得意之心，当即表示令人不快的事翻篇了。她靠在子夜的肩膀上，眯着眼睛静静地坐着，感到时间十分美好。
但人在伤心与快乐时，是需要将心中的感受与他人分享的。
这个时候的谢秋娱充斥着满心的喜悦，想来想去却是无人共享。老太太那儿就算了，她是不会真心祝福谢秋娱的，她不等着看笑话就很不错了。
以前有步月，那种聊心事的感觉多好。
两个人在楼道里遇到了，一个上楼，一个下楼。谢秋娱故意咳了一声，站在台阶上不动，等着步月的回应。步月似是有所犹豫。谢秋娱立马搔首弄姿起来，眉梢间无不透着得意洋洋。步月稍作停顿，目不斜视，侧了身下楼去。谢秋娱又咳了一声，步月已经拐了弯，又下去了一层。谢秋娱长嘘一口气，有些难堪，自言自语道：“什么嘛，多年的好朋友站在你的面前，你都看不出来了！”
爱情顺遂了，其它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谢秋娱想给子夜一个惊喜，先去探了老太太的口风。老太太一口回绝：“我不许你带他来。”
“为什么？你不是对他印象挺好的吗？是你说要请他有时间再次到我们家的。”
“客套话，听不出来吗？我不会让他再一次登门的。”
“你不要不讲道理啊！”
老太太走到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转身问道：“我不讲道理了吗？你让他来是什么意思？你要再一次结婚了吗？”她看着谢秋娱语塞的样子，冷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这次感情中的位置是什么，还要责怪别人不讲道理？你是我的女儿，我再清楚不过，你太独断专行了。”
谢秋娱自己也承认，现在的她是有些变了的。时间退回几年去，她是不会听子夜的任何解释，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在感情中所剩余的价值不多了。老太太问谢秋娱：“我不反对你的感情生活，但是你拿什么笼络住人家呢？”老太太说话很难听，谢秋娱一边听一边恨得牙痒痒，但是也不得不在内心里认同她的观点。老太太说她只能怪自己。
谢秋娱和老太太不欢而散，扬言要彻底从这个家里搬出去。老太太快步走到门口，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可以啊，连同你的女儿，一并带走，彻彻底底从我这个家里抹去你的所有痕迹。”
子夜的干妈，两人的介绍人，也就是金店的清洁阿姨，从那一端推着拖把来到了这一端，翻过身又来到了谢秋娱的跟前，卖力地擦着地，悄悄与谢秋娱说话。她问谢秋娱是不是好事将近了。谢秋娱大为吃惊，低着声音道：“阿姨，这话是谁说的？”
“子夜妈妈说得呀。我就说没错吧，你俩是合适的。我那好姐妹很喜欢你的。子夜一说到你呀，总也说不完。阿姨是不会看错人的。”她擦了擦地，又道，“什么时候吃喜糖呀？子夜说他已经见了你妈妈，说话细声慢语的，很好的一个人呢。”
“阿姨，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呀，还是多了解一下吧。”
“哎呀，小谢，你不怕他跑掉了呀？我实话跟你讲，子夜是很怕你跑掉了呢。”阿姨使了眼色，“你可别当着他的面问呀，会害羞的。”
谢秋娱笑着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手里的抹布叠起来又散开，却是折不出一朵花来。临近下班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移了进来，两人相互微笑着。子夜装作了顾客，徘徊在谢秋娱的柜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