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她是该感谢泛兰舟的，有了她，才有了江如练的些许关注。课间的交谈，他也会随了泛兰舟的眼神而注意到步月，时不时地与她说上几个字。有时候，江如练会经过她的手传递东西给泛兰舟，步月的大脑里就会冒出很愚蠢的想法：他的温度，她也是有感受到的。
现在真的可以感受到江如练手里传来的温度了，自己却耍起了恋爱中莫名就会产生的小性子。她以为他会懂得她说的话，静下心来想一想，其实她自己也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她对谢秋娱说自己没有心痛的感觉，却实实在在有了空旷之感。像是被无端砍伐的茂密森林，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桩，没多时便起了狂风，迅疾被从远至近的沙子笼盖，成了一望无尽的沙漠。她呆呆的望着这片自造的沙漠，却是走不出去。
有人闯进这片沙漠来了，却不是来救自己的。近了，近了，一张幸灾乐祸的脸向着自己笑，带有嘲讽意味地说：“哟，又愣神呢！”
步月两手抓起了沙子，向那人扬了出去。那人巧妙地躲过了，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
“还学会打人了！”那人推了步月的肩头，步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双手忙扶住她：“哎呀，没事吧？”
步月的大脑很清醒，忙坐正了身子，轻咳了一声：“没事儿。”站在眼前的事黄莺儿，手里拿了一支铅笔，是步月刚才掷向她的，掷偏了方向躺到了地上去，被黄莺儿给拣了起来。她拿在手里晃悠着，是上学时候的简单转笔法，在各个手指缝间来回穿梭。
黄莺儿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这种事情总是一下子就被外人获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黄莺儿肯定的说一定是吵架了。步月否认：“才没有呢！”黄莺儿撇嘴道：“那他怎么不来接你了？早晨也不见他了呀？”
步月强笑道：“不想天天腻在一起。”她斜了一双眼睛看着黄莺儿，“距离产生美，明白吗？”
黄莺儿将手中的铅笔扔到步月的面前，笑道：“还小别胜新婚呢！这些东西都是瞎扯。两个人分隔的时间越长，彼此的感情越淡。我虽然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但我看的例子多呀。”
步月拾起了那支铅笔，拿在手里转着看上面残缺不全的标识。
黄莺儿还在聒噪不休：“哎，步月，你俩真吵架了？怪道听人说呢，情侣见了家长，无论是不是得到了长辈的同意，两个人总要闹点小别扭，看来果然是这样的啊？”
步月轻轻哼了一声：“小别扭？”她上翻着眼皮看着黄莺儿，心里道：怕是要演变成大骚动了呢。
步月妈妈觉察出步月的变化，问她是不是和江如练闹矛盾了。步月自觉掩饰得很好，怎么会被发现呢。她笑着说没有什么事，大家都很好。步月妈妈说不对，你给人的感觉就不对，肯定是闹了矛盾。步月只好承认：“我们起了一点小别扭，没事的。我晾他几天。”步月妈妈乜斜了眼睛：“晾他几天？你竹枝阿姨可说了，她是要喝你们喜酒的。”
步月两手攀上妈妈的肩膀，撒娇道：“喝！大家都来喝！”
她心里起了埋怨，江如练真的是要放弃了？定下心来又一想，这样也好，快刀斩乱麻，总好过扯不断理还乱。
江如练也是起了拗劲儿，找不到那枚银戒指就不罢休。车里、家里、公司、秀奶奶的小食店，总是找不到那枚银闪闪的光亮。这些天过去了，他的心里有些急了，马上就到二百天了，他是要将步月带回家见父母的。
不过，他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了。思来想去，可能还是因为“泛兰舟”，她们是要好的朋友，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将泛兰舟的邀约放在心上而引起了步月的不满呢？是了，就是这样的。
江如练一下子豁然开朗，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他不再执着于那枚不翼而飞的银戒指了，妈妈说这样就很好啊，找一枚更漂亮的送予步月，新的开始嘛。江如练说那样的合适不太容易找呢。妈妈埋怨他：“那你还是不用心！你没再联系步月啊？”
江如练叹气道：“她不理我呀，我就不好再讨她的嫌了。”
妈妈暗笑道：“这是什么话？你不搭理人家了，人家可真就不理你了！女孩子的脸皮薄嘛，怎么肯拉下脸来主动求和呀？你不是说是你会错意了吗？那你应该给人家道歉的！这都几天了？还能不能带着人家来见见我和你爸爸呀？你是见了人家的家人，得到了人家的肯定，这立马就给人家气受了？”
江如练笑得灿然：“妈妈已经开始向着人家了，可是你还没见过本人呢！对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啊？”
妈妈笑道：“怎么不公平呢？我的儿子喜欢人家呀，那我就得对人家好一点啊，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会对我的儿子更好一些呢？竹枝阿姨听说你都见步月的家人了，心里很着急呢！着急你什么时候带步月来见我们啊，什么时候吃喜酒呀。”
江如练没了话，傻愣愣的笑。
妈妈嗔怪道：“女孩子嘛，总是因为天性敏感耍点小脾气的，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胡搅蛮缠，作为一个男孩子，心胸是要宽广一点的。你就再去主动找找她呀。”
转眼又是周末，江如练早早地就出现在步月家的小区门口。时间不算太晚，谢秋娱已经要走出小区去上班了。她瞥了江如练几眼，走出去又回来了。瞧他那翘首以盼而又趑趄不前的样子，既好笑又可怜。
“哎，别站这儿了，你是等不到你家步月的。”
对着谢秋娱，江如练无来由的感到拘谨。谢秋娱也不为难他：“步月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她几乎每个周都是这样，要去某某地方嘛。我可没有骗你呀，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就在这里等吧，等到天黑，又有什么用呢？步月说的某某地方，她说你还陪她去过好几次呢。”
谢秋娱一个漂亮的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江如练觉得她应该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但是某某地方又是哪里？连个具体的名字都没有说出来，又不禁让自己产生一种莫名受骗的感觉。
某某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江如练站在车前皱眉思索的时候，谢秋娱又噔噔噔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步月说得话，你得好好琢磨琢磨。这次我就直接告诉你，下次你得长点心。步月就你这么一个男朋友，你还跟她开玩笑说要在一的后面添几个零。你可真是说笑了！”
江如练看着噔噔噔又跑远的谢秋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叽里呱啦的要表达什么意思。皱着眉头上了车。
那片曾经繁闹，不久前是一片萧索，现在已经是荒凉之地的地方，现在也只能用“某某地方”来指代了，连路牌都给搬走了。步月每来一次，心里的一角便增添一片荒芜。这可是泛兰舟曾经住过的地方，只剩荒凉与寂寞。
下次就不会再来了吧！四周已经架起了用以遮挡的铁皮。留下的一个小口是供在此施工的工人进出的，有人在安置进出口栏杆和打卡机。下次怕是真的不能再来了！新闻上说了，几年之后这里将是崭新的容貌。那么，就趁这次本就不平的心境，应个景，隆重的凭吊一下尘封的时光吧。
步月的表情突然变了不满，满心的不高兴。凭吊过去的时光？算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泛兰舟如影随形的横在她与江如练的中间，步月也不会时时受到这样或那样的禁锢。还有那什么所谓的约定，都算了吧！谢秋娱说得对，小孩子的把戏，谁还会放在心上！
步月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里面有一枚银戒指，是江如练落在她家里的。她想过两种可能，一是江如练要送给自己的，二是这原本是属意泛兰舟的。看款式设计和新旧程度，都是极新的。不过，这也不能断定是当下的。万一是早前特地定做的呢？万一是江如练视若珍宝细心保管的呢？
是啊，他是随身携带这枚银戒指的。一刻都不肯离身。
消极的情绪一上头，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谢秋娱的合租屋成了她与步月消遣时间的小天地。两个人喜欢并排坐于下铺，聊天或是发愣。谢秋娱学聪明了，与子夜手机传情的时候一定要将手机调到静音，然后装作看时间回复信息。步月知道谢秋娱绝不是在看时间，哪有不到一分钟就要看一次时间的！
步月捞起心形抱枕置向谢秋娱，她正在看着手机发出花痴般的窃笑声，不知道子夜说了什么，让她心花怒放。
“秋刀鱼，你要这样的话，我可就走了。你一边抱着手机传情，一边拉着我陪你打坐，你可真会左拥右抱。”步月只是嘴上说着要走，身体却是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