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步月妈妈收拾碗筷的时候，躲在厨房里与步月爸爸叽叽咕咕：“感觉要消化不良啊，白瞎了这好饭。”
步月在一旁打下手，道：“这就很不错了，防露在家里都是不上桌的，端着个碗坐在一边就算是一顿饭了。谢秋娱下班晚，要不然不吃，要不然自己随便弄点儿。家里就老太太一日三餐，也不是正经吃的。我那干儿子就不知道了，听谢秋娱说他们全家人也是毫无沟通。怎么说呢，吃饭的时间就像是吸铁石，把每个人吸到饭桌旁，饭吃完了，磁性也没有了，就四散开去。”
孩子们在吃完饭之后各居各位，一个看书，一个画画。步月爸爸小声对步月说：“俩孩子倒是听话。”他的意思并不限于表面。步月笑道：“他们在谢秋娱那儿也是这样，甭管了。”手机响起来，步月去接电话，是江如练。他问步月下午有时间吗？步月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江如练沉默了一会儿，留下了几个字：“我现在就去你家小区门口接你。”
步月对妈妈说要出去，妈妈问：“你还要带着这俩？”
步月一语轻松：“我带着呗。如果家里就你们四个，那不得压抑死呀！”
妈妈说人家江如练不见得愿意呀。步月冷笑道：“那我不管，他要不愿意那就不要交往了呀。”
步月带着两个小孩子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江如练的车子已经停在了那里，看样子是早就到了的。说不定就是在这门口打的电话。因为步月是守时的人，她还是早到了五分钟。步月一露面，江如练就下了车撑了伞要为步月遮阳，看到身边的两个小孩子时又愣住了，撑开的伞也歪到了一边。
步月笑弯了腰：“我儿子和女儿，可爱吧？”
江如练哭笑不得：“谁家的？”
步月一本正经道：“我的呀！不信吗？”
江如练摇头：“不信！”他站在车子前不动，步月猜想他是将信将疑的。
步月让两个小家伙叫叔叔，但两个孩子只是瞪着江如练，都不开口。步月便笑说：“你看，你对我不好，我儿子和女儿都不与你亲近。”
江如练突然笑起来，撑着伞走到步月的跟前，道：“别乱开玩笑了，这是你朋友家或亲戚家的小孩儿吧？”
步月问他难道就不会是自己上一段婚姻留下的小孩儿吗？
江如练笑道：“你不会的。”
大家上了车子，江如练问步月去哪儿，步月笑道：“是你约我出来的好吗？”
江如练想了想，天热，要不去秀奶奶那儿吧。
步月问了江如练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小孩儿，他会怎样。江如练启动了车子，眼睛直视着前方：“如果真是你的，那就要看你的态度了，反过来讲，如果是我的小孩儿，那你就要看我的态度了。态度是什么？是要坦诚告知对方自身的情况，接纳与否就是对方的事了。接纳了，就要对人家好；不接纳，就要快刀斩乱麻。”
步月暗喜，这不就是自己想要让谢秋娱做得吗？原来江如练和自己想的一样！
她又问：“那你呢？你对我坦诚吗？”
江如练笑起来，反问道：“你对我坦诚吗？”
步月不假思索，摇头道：“实话实说，不坦诚，如同你对我一样！”
江如练侧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但脸上是笑着的。
秀奶奶做了冬瓜荷叶汤。既当饭也当糖水。步月说自己吃过饭了，不想再吃了。又问两个小孩子要吃什么。问完了又觉得是白问。秀奶奶这儿还能有什么新鲜的呢？小食店的生意好像又冷清了不少，江如练和步月是固定的，还有一些老食客，新人是越来越少了。秀奶奶自觉年龄大了，也是越发懒了，人也有了小孩子般的任性。她心血来潮的想做什么，那么这一天就卖什么。卖不了的送出去。
冬瓜荷叶汤，是用老冬瓜、新鲜荷叶、赤小豆熬成的，配伍猪肚肉、猪骨、也可以配鱼、配鸭。或甜或淡，清热解暑，有一股淡淡的荷香气。江如练喝了几口，突然换了汤匙舀了一勺，要喂步月。步月一惊又一躲，脸刷的就红了起来，换了桌子去和防露姐弟坐在一起，三个人吃着盘子里的荔枝——是秀奶奶端上来的，不要钱。
江如练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喝汤，抿着嘴笑。偶尔两人对视一眼，却又慌了神，都低了头。防露姐弟很知趣似的，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各自剥着荔枝壳，将果肉塞到嘴里，又将荔枝核放在桌子上弹着玩儿。
两个荔枝核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没有人去拿，任凭两个核滚到了桌子下。
步月终究是对了江如练守口如瓶，没有说关于这两孩子的事。只是在临近三点的时候，对着江如练说能不能送到某某小区，江如练猜测那里可能是这俩孩子的家。步月给谢秋娱打电话发信息，半个小时了毫无音讯，阴沉了脸对江如练说：“走吧！”她的语气让江如练感到有些可怕。
谢秋娱的儿子一向是自己在小区门口等爸爸的，夫妻俩避免着见面的尴尬，事实是谁也不想看到谁。步月在江如练的车子里看着干儿子被他爸爸接走，那父子俩感情看起来很好，至少干儿子在他爸爸面前要放得开，两人亲密无间。步月如释重负，这一关算是过了。她说她要送防露上楼去，江如练满心的疑问，但他不问。
防露有个好眼神，一眼就看到了从子夜车子上下来的谢秋娱，站定了高喊着“妈妈好”，字正腔圆，平声上声，每个音都很正。谢秋娱本能的转过身去，一下子就呆住了。子夜在说着什么，眼里是浓浓的爱意和不舍的情意。步月这下知道了子夜的长相，他与谢秋娱站在一起，真的是般配。
防露挣脱了步月的手，一改往日的文静，奔到了谢秋娱的怀里。谢秋娱两臂护住防露，手足无措的看了子夜。子夜也感到奇怪，哪里来的小女孩？步月小跑着来解围：“走了，防露。”她轻轻拽了防露，有些拖曳着向小区里面走。
车子里的江如练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步月遇到危险，他要冲下来保护她的。
谢秋娱的脸有些难看，嘴也不利索了，期期艾艾着：“是我朋友的孩子，孩子和我挺亲的。我朋友婚姻不顺，带着孩子这么过，有时候她忙，就把孩子送到我家去，我就帮忙带，所以都很熟，孩子口无遮拦，乱叫的。”她的眼睛注视着步月和防露的背影，嗓子发干，说着说着就憋了音。突然又将眼神回到了子夜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子夜点点头：“朋友嘛，多多帮忙。不过你那朋友看起来很年轻啊，和你差不多大吧？看起来那孩子得有六七岁了。不过，我也是瞎猜的，我看人也不太准。”
谢秋娱的心好像要跳到了嗓子眼儿，躲着子夜的眼神，胡乱地点着头。她分不清子夜是没有听明白还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或者是子夜对于自己非常信任，他是一点都没有怀疑的。可是最后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感到不太舒服。他说他看人不准，那么他看自己呢？
步月再出来的时候，子夜看她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步月觉得子夜对她是有些嫌弃的。可是两人还没有过交谈啊！她轻松地冲谢秋娱挥挥手：“我把孩子送过去了，先走了。”谢秋娱垂着双眼，轻轻点了点头。
子夜看着步月上了车子，对着谢秋娱说：“你朋友有了新的对象？”
谢秋娱慌乱起来，大脑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嗯，对，是的。”
“她男朋友不知道吧？”
谢秋娱连话都不会说了，一脸担忧的看着子夜。子夜笑说：“我想，你的朋友也是不容易的。”
这句话又温暖了谢秋娱的心。是的，着实不容易。
江如练的车子驶离了此处，眼睛一直盯着车外的那两人，直到车子拐了弯，才将眼神回了正。现在，他终于要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了：“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吗？”
步月点点头：“嗯，十多年的朋友了。”
“哦，今天的两个小孩子是她的吗？为什么小男孩跟着一个男人走，而小女孩却是在她身边呢？”不等步月作答，江如练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明白了，他们是一对离异的夫妻，家里两个小孩儿，爸爸一个，妈妈一个。”他对着步月咧嘴笑：“你朋友结婚真早。”
步月笑道：“是啊，我们都是一样的年龄，人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江如练看了步月一眼，不觉微微发笑。
“对了，你那个朋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面熟，可惜想不起来了。”
这下轮到步月去看江如练了，她也不觉微微发笑，二人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