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突破
维尔斯的话可信度很高，他和故从渊通过信后，还坚持着想要搜魂，无非是想找到故从渊的软肋。
现在这种局面，池小鱼深知自己的生死没人在意，就算被维尔斯放了，能做的，只有去给故从渊添堵，对维尔斯来说，何乐而不为？
半晌，他回：“先放了小苏。”
维尔斯笑笑，松开他的头发，紧接着，小苏的脑袋就半栽下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你配合，我找人把他治好，再把你们全部送回去。”
小苏在眼前半吊着，一张脸疲惫不堪，已经不剩开口说话的力气，只闭起了眼皮，微微侧过脑袋，分不清是宽慰还是责怪。
池小鱼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张嘴叫一声小苏的名字，却像被人扼住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维尔斯问得不急不缓：“怎么样，想好了吗？”
极度虚弱的池小鱼，不知哪来的力气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小苏脸上移开：”我答应，你把小苏送回去，我就让你搜魂。“
这个条件让维尔斯很不满意，眯起眼发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耍心眼子？”
眼前，小苏的脑袋晃了下，一下子被人提起，下一秒就从木板上飞了出去，随之而来是维尔斯的嘲讽声，“下辈子少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记住，是他没选你。”
水花四溅，小苏被砸进前方伸手就能够到的水面，因为没有力气，连挣扎都显得十分随意，不多时，水平面将他的脑袋淹没，只露出一只瘦骨嶙峋手臂不肯沉没，无力地抓握着空气。
“不要！”
池小鱼瞬间陷入疯狂，拼命挣脱铁链的束缚，两条腿在水下朝着小苏的身体探去，搅得海平面一阵翻涌。
用力些，再用力些
他强忍慌张，或者说没心力慌张，只一个劲地撕扯锁链。被海水冻到没知觉的手腕，突然传来痛感。
大概是三天没进食，导致整个人瘦了一圈，在蜕掉一层皮后，刚好能从锁链缝隙中将手腕抽出来。
他的眼睛闪过一瞬光亮，探出手朝小苏的手掌抓去，刚碰到还没抓稳，就被人揪着头发拖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上最后一根指节无声沉底。
“我tm要杀了你！”
池小鱼抓住脑后上的手腕，用指甲狠狠抠进去，沟通异能，将体内所剩无几的能量尽数灌进去。
有那么一瞬，几乎所有人都听见“砰”的一声，池小鱼周身的能量波动，短暂地突破到了s级。
维尔斯只觉得手腕处有些瘙痒，释放异能，掌心开始泛光，如江海倒灌的能量，顺着手臂一股脑涌进池小鱼的后脑，将他小溪般的异能，尽数冲散，”居然还突破了，但是又能怎么样？“
池小鱼疼得牙呲欲裂，发狂似的叫喊，却还是不能挣脱控制。此刻他真切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
像是一只断掉手脚躲无可躲的蚂蚁，独自面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陨石，只能在心里祈求它不会落下，可它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意识正在逐步溃散，池小鱼双目无神，手指失去气力松开了维尔斯的手腕，手臂自然下垂拍在水面上：终于可以休息了
“轰”得一声巨响，整座码头骤然坍塌，海平面肉眼可见地下降，像是真的被陨石砸中，数道水柱围成一个圈冲天而起。
维尔斯终于慌了，将池小鱼朝海里一扔，化作一道光芒朝着反方向逃遁。
这一丝光芒在黑夜里过分耀眼，如同流星飞速划过，所过之处，都被不明力量砸到地面坍塌，且紧紧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池小鱼快要落入海面时，忽然被一种令人心安的温暖包裹，带着他稳稳落在海岸。
抬眼看去，故从渊的下巴被月亮镀上一层光，脸上平静无悲无喜，只是一双眸子冰冷得让人心颤，“启航，不用追了。”
不多时，启航在半空中落下，悬浮在池小鱼眼前，不耐地撇了下嘴，“又菜又爱装，还没有礼貌，被救了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池小鱼像是没听见，伸手拉住故从渊的领口轻轻一扯：“小苏”
“维尔斯这边的s级有9个。”故从渊垂眉与他对视，细不可查地叹了声气，转头看向启航：“你留下处理，自己小心。”
话语刚落，故从渊脚下地面直接被踩裂，抱着池小鱼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启航一人，正看着他们的背影骂了句脏话。
气流在脸上胡乱拍打，池小鱼眼角一酸，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蜷缩着身体，紧紧拽住故从渊胸口处的衣服。
还是那股檀木香
米国境内，因为外人闯入，四处都燃起烟火，将黑夜直接点燃，能量波动一道接着一道，不断在街道各处穿梭。如果有能力者在这里感受一番，一定会觉得整座城市都活了。
距离第三城区边界不远处，一座杂草丛生破败不堪的教堂，被堆叠如山的废墟团团围住。
故从渊闪身进去，将一根长凳拖到角落，再把池小鱼放上去：“别乱跑，我去找点吃的。”
等故从渊走后，池小鱼都没回过神，看向空荡的教堂，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天窗上的玻璃碎掉一块，刚好能看清星海里的月亮，他伸手抓了抓，仿佛还能感受到小苏临死前，对于“生”的执念。
疲惫不堪，又不敢入睡，愣神许久，终于是身体先支撑不住，强制性闭上眼皮，让他在长凳上沉沉睡去。
天微蒙蒙亮，太阳还没出头，池小鱼被噩梦惊醒：“故从渊！”
“我在。”身旁传来声音，侧脸看去，故从渊正半跪在长凳旁，手里端着一碗冒热气的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口气后，递到他嘴边，“先吃点东西。”
池小鱼无意识地张开嘴，等待勺子被送进嘴巴，视线锁住故从渊的脸不敢移开，都忘了眨眼睛。
这顿早餐吃得很是安静，两人都没开口打破平静。
池小鱼清楚，被关在水牢的时候，故从渊一直躲在暗处。他却没开口质问：为了让他突破s级，只能用苏晗净的命作为引子吗？
故从渊猜到：池小鱼大概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也在隐瞒维尔斯的消息里出了一份力。但他还是选择闭口不谈，不敢去证实这个猜测。
碗里的粥逐渐空了，故从渊将碗放到一旁，伸手在池小鱼头上揉了揉，“这里不能久待，再休息会儿，我们就回家。”
池小鱼仗着力气恢复了些，侧脸躲开额头上的手：“为什么会来救我？”
没等故从渊开口，他补充道：“我想听真话。”
故从渊有那么一瞬语塞，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说个谎圆过去，但话刚到嘴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回跑。他迟疑一会儿，说：“局势已定。”
教堂里安静半晌，池小鱼没忍住自嘲地笑笑：真话里藏着试探，也只有你狠得下心了
不知不觉间，因为这道笑声，两人之间的谎言被尽数戳穿，却都嘴硬地憋在心里，谁都不愿将它率先摆到台面上。
池小鱼撑着长凳坐起，这才发现身上穿着一套干净的便装。他背对故从渊，将手指捏紧：“还有时间吗？”
故从渊：“不多。”
池小鱼的心脏，像是被人开了一枪，疼得身子弯曲，强忍情绪憋出一句：“你放心，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
没等故从渊回答，他翻身下地，走到斜对角积满灰尘的钢琴前，掀开琴盖，将手指轻轻搭上去。
身后传来故从渊的声音，理性得可怕：“会被发现。”
池小鱼像是没听见，直接按响一道重音，强装笃定的语气说：“你不把它听完，我会后悔，你也会。”
半晌，故从渊问：“叫什么名字？”
池小鱼：“刚谱的曲，名字还没想好。”
他深吸口气，没去给钢琴调音，没去给琴键擦掉灰尘，挺直脊背闭上眼睛，瘦到只剩骨架的手指，开始落在琴键上。
这场音乐会只有一名观众，也只需要一名观众，池小鱼皱紧眉头，却还是没将眼泪憋住，刚恢复的身体，体力与精神都很虚弱，他一边控制情绪，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聚精会神，尽量不弹错哪怕半个音符。
教堂过于空荡，导致琴声有些震耳朵，半曲刚过，就有数道能量波动急速驶来。
故从渊眼神复杂，头次冲动地决定，陪池小鱼玩上一场过家家，体内异能运转，朝着不速之客迎面驶去。
打斗声、爆炸声、黑白琴键交错的声音混成一团，一时间杂乱不堪。
五分钟后，琴声停止，池小鱼走出教堂，一张脸上满是寒气：“故从渊，该回去了。”
战场中央，故从渊一拳轰爆空气，将敌人尽数击退，回头笑笑：“行，现在就走。”
话语刚落，故从渊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眨眼间来到池小鱼身旁，将其横抱起来，只一个劲地朝边境冲去，速度竟比维尔斯还要快上许多。
返回路上，到处挤满能力者，不断朝着两人发动攻击，故从渊只是爆发能量，就将攻击悉数抵挡。
奔袭数个小时，远处已经能看见边境基地，他没有停留去势不减，直接穿过边境，朝着监狱方向直线进发。
池小鱼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却没抱怨，直勾勾盯住地平线上的一颗黑色球体：“再快点。”
故从渊没心力反驳，一个劲地提速。连续奔袭两天一夜，两人终于回到监狱门口。
身后是因为冲破关卡赶来的追兵，前方是守卫监狱的一排狱警，两方人马皆是抬起枪口，将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池小鱼冷眼抬手，一层犹如实质的空气墙横在两人身前：”别愣着，冲过去。“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急？”故从渊嘴角勾起，再次爆发异能，顶着空气墙撞开众多子弹与守卫，冲进监狱。
中央通道处，他将池小鱼放下喘了口气，正要开口调侃。池小鱼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朝着通道尽头猛冲。
打开a区大门，接连穿过死区、生区，最终来到一扇褐色木质大门前，这正是1号监狱里，所有囚犯梦寐以求的地方。
s区！
大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年星星、秦可、张玥、沈青、萧爻、林大人、贺开开、金司确，以及杨长安。
众人站成一排，目光里带着审视。杨长安眉头舒展踏出一步：”终于s级了，这一天我们等了好久。“
久？不到一年而已，池小鱼小口喘气，平复好心绪后，朝着众人走去。
“小鱼，都是他们逼我的”年星星想扑上来，却被池小鱼侧身躲开。
秦可脸色尴尬，侧着脑袋不敢跟他对视。其他人各有各的窘迫，池小鱼一概不管，视线只停留在大门上。
杨长安眉间一挑，调侃一句：“这么猴急？想打架还是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池小鱼两耳不闻窗外事，掠过杨长安，走到大门前，一股浓厚的檀木香扑鼻而来。他深吸口气，将手轻轻搭在门上。
过了快五年，仿佛还能闻到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一种触及灵魂的伤痛从门板上传出，池小鱼整个身体颤抖不已。
众人都察觉到不对劲，故从渊走上前，一把挡开杨长安，冷着脸问：“说吧，谁告诉他的？”
空气沉默下来，池小鱼侧过脸，正好与林大人对视。
此时的林小小，已经恢复到正常模样，与那份记忆里一般无二，挤出笑意泪眼婆娑，微微颔首轻声说：“麻烦你了。”
池小鱼摇了摇头：“我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