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诸葛亮一想, 没错耶，别人家的小青蛙都有一顶绿油油的荷叶帽，自家的也不能少呀。
他当即拍案, 我现在就学。
诸葛亮见过刘备编草鞋, 三两下就能做好, 技能十分熟练, 晚饭后便去找他请教。
刘备不知道他为什么感兴趣, 但极少在这一方面受到认可, 深感荣幸，自然尽心尽力地倾囊相授。
他那两位兄弟就坐在旁边，始终盯着那条存在感十足的长尾巴发呆。
“这应该是返祖现象。”关羽小声说。
张飞依然十分纠结, 迟疑道：“没听说过有这个设定啊……”
关羽也沉思。玩家从降生到新手村的那一刻起就是不平等的, 有些人获得了天赋血统，有的力气惊人，还有的人运气极佳……
这么算来，后期遇到某种机缘突然觉醒某种能力, 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不过, 龙虽为祥瑞之兆, 却容易沦为人们追名逐利的工具。
这份机缘，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那样……好了，大功告成。”刘备满意道。
诸葛亮将草帽翻过来翻过去打量，微微可惜，干稻草自然早已枯黄, 冬天又很难找到绿意盎然的生机, 这做出来的帽子并不符合他想象中的效果。
他思索着, 出去晃了一圈, 回来时拔了几根雉鸡毛, 黏在帽檐上，色泽鲜艳。
刘备看得微微语塞，余光瞥见他身后的尾巴晃得很雀跃，扭转话题，为他之后的起居生活担忧起来。
“这还能收回去吗？”他不禁道，“若是在外人面前突然不受控制露了出来，该如何是好？”
游戏里，玩家之间是不存在鲨人灭口之说的。
当然，也有人足够狠毒，那就会雇一群帮手对付自己的仇家，反复杀他几次，多掉几级，就痛快了。但也仅限于此，秘密是不可能藏得住的。
刘备想想都发愁，甚至还掉了几根头发。当事人……或者说当事龙自己还挺镇定的。
诸葛亮将草帽挂在墙边，向冰凉的指尖上微微哈了口气，刘备这才发现，不过是在院子里待了半炷香时间，他的嘴唇又被冻得泛白，眼神也恹恹的。
他抬手探了探诸葛亮的额头，也是凉凉的。
“这怎么……”刘备很迟疑，若说是吹风受寒，那也应该发烫才对。
诸葛亮表情依然很平和，好像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原因。
“大概是因为身体出现一些异象——”他是指长出尾巴这种稀罕事，“引发了连锁反应吧。”
刘备叹了口气，仍有些不安：“不是生病就好。”
围巾和帽子准备好了，接下来便是如何寄给李白的问题。
诸葛亮隐约意识到，在自己与对方的相处中，总是对方占尽了主动权，要让他去主动找李白一回，就有些无从下手了。
游子出门在外，随心所欲，居无定所。他从来都是等着对方给自己寄信的。
李白今天刚走，大概不会那么快送白鹤过来。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打算去哪，诸葛亮便无法填写包裹地址，又觉得单独给他传一只纸鹤有些小题大做——说不定这位大侠客正在哪个大boss前带着小弟们披荆斩棘，他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于是将打包好的东西放在一边，回过头来处理他差点报废的橙装。
以他现在的缝纫技能，勉强可以修蓝装，再往上就有些吃力。
虽然材料还有些剩余，但诸葛亮不想太冒险，想了想，便去问周瑜，邹衍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收到周瑜回复，坦白说他也不知道。
“我已经好久没去稷下了。”周瑜叹气，“你若有空，可以过去找其他老师打听一下。”
“你最近在忙什么？”诸葛亮察觉到他的心情有些烦躁，主动询问。
周瑜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先别管邹衍的旅程了，我这里确实出了点麻烦，想来想去……可能只有你能帮忙。”
“啊？”诸葛亮一愣，还真出了事啊？
“……非·常·麻·烦。”周瑜强调了一遍，“信里说不清楚，你明天……不，我明天去找你，你待着别动。”
诸葛亮有些诧异，不是约他到主城里谈，还要他专程来乡下一趟，看起来的确是有求于自己，而且条件还很特殊。
“诶，好。”他应下来，又试探着问，“你说的麻烦，是江东公会基地里的事情？你这么找我……不要紧么，孙策那边怎么说？”
周瑜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好像很不情愿回答，但还是勉强写下几句。
“有关，但情况很特殊，他们处理不来。”他解释得很不明不白，“事实上，我们内部问题，本来也不该找你，但或许……和你也有关系。”
周瑜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上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这话题转移得有些突然。
“我这月初去过彭城，”诸葛亮知道他那边应该也有入城记录，没想过隐瞒，“我找伯符要了印信，那时他便顺路送我走了一趟。”
怎么了？
周瑜迟疑，许久才说：“兽族感知比旁人更敏锐，也许那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什么……”
诸葛亮的满腹疑惑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又搬进新屋，过于宽敞的新环境反而令他有些不适应，辗转反侧半夜才睡着，天还未亮便醒了。
尾巴已经不见了，他暗暗松一口气，披上外衣出了房门。
四周静悄悄的，无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两位打工仔都还未起身，白起倒是一如既往起得很早，自行出去巡逻。
诸葛亮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听着耳边叽叽喳喳。
他刚走过去，就把睡得浅的雉鸡精吵醒了。然后那几百只鸡头就盯着他看，发觉他并不打算给它们喂食，便觉得十分无聊，咯咯哒叫个不停。
它们之中级别最高的才十二级，按照指引精灵对“九头雉鸡精”的定义，属于成长型精英怪，等它们升到三十级，就可以口吐人语，五十级能变成人形怪，但现在……它们再怎么有表达欲，诸葛亮也听不懂。
他只隐约感觉到，它们情绪有些紧张，紧紧凑在一起，往门外方向张望。
是预感到什么了吗？
他听说动物、精怪们对身边的危险拥有特殊的预测能力……
“喵——”
诸葛亮的思绪被打断了，他一抬头，看到俊朗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披着一身斗篷，上面还沾了些尚未融化的雪花。
山里天气晴朗，但外面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周瑜多半是个急性子，每次来都是这副急匆匆的模样——当然，他也的确每次都有要紧事，是个相当务实的男人。
诸葛亮看着他抖了抖斗篷披肩上的碎雪，然后将绒布掀开，臂弯里钻出一只大橘猫，冲他张牙舞爪。
但也只是维持在张牙舞爪的界限，又努力地喵喵叫了两声，往他跟前凑。
等等，可能不是猫。
他对上“橘猫”额头上鲜明的花纹，怔了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轻声问：“伯符？”
诸葛亮再抬起头，周瑜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认出来了啊。”他淡淡道，好像并不意外，一边揪住橘猫的后颈将它往回扯，依然紧紧地按在自己胳膊上，没有轻易松开。
“我说的麻烦就是他。”
有些人难以抗拒撸猫的诱惑，但诸葛亮想到这不是猫，原形是一只大老虎，秉持着对本人的尊重和分寸感，就收敛了这种冲动。
他缩回了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膝盖上，又往旁边拍了拍，示意周瑜也坐下。
周瑜原本是很计较形象的，但这一回可能真的是烦恼异常，叹了口气，就不拘小节地坐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真不知道？”周瑜反问。
“……啊？”诸葛亮眼神明晃晃的写着茫然两个字。他隐约预感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只说，“若是我的问题，公瑾直说无妨。”
“嗯，”周瑜应了一声，慢慢道，“其实，完整的经过也不是我亲眼所见，而是连蒙带猜推出来的。你知道于吉吧？”
诸葛亮点点头：“世界频道上提到过他的名字，说是失踪了。”
“不是失踪，”周瑜说，语气很生硬，像是在极力按捺着某种情绪，才能特别平淡地讲这一句话道出，“是被杀了。”
诸葛亮呼吸一顿，对上他极其微妙的注视。
周瑜捏紧了那只大橘的后颈，脸色绷得很紧，终于放弃维持优雅公子的风貌，微微咬牙道：“你是不是想问，孙伯符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他怔怔地点头。
“那几日人员流动都是他在管，发现了于吉的行迹，此前又听别人说过于吉的医术多么高明，便约他见了一面。”周瑜缓缓道来，“他原本并不喜欢这些方士，你觉得他为什么要主动去找他？”
“……”
诸葛亮想起，那日孙策见到他时，对他身上呈现出来的负面属性多瞧了几眼。
所以，是为了他去找于吉的？
那为什么又要……
诸葛亮实在想不出孙策的行事逻辑，和周瑜沉默以对。
周瑜好一会儿才说：“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是，伯符对他下手，或许是因为……发现他掌握了他不应该知道的信息。”
他话锋一转，说，你们之前在南中的秘境里见过，对吧？
诸葛亮缓缓点头。
“而所有人都知道曹魏在南中寻找龙脉……你恰好出现在那一处，偏偏又获得了秘境的宝藏。虽然眼下外面还不清楚你的身份，但假以时日，总会有人知道。”周瑜皱眉，声音冷峻起来，“我们在金陵城做任务时，触发了和龙鳞酒相关的线索……那也是你开启的。”
平日里那双温和有礼的黑眸此时变得无比犀利，直直地盯着他看。
“再加上，徐庶来过一趟，当天便出现了全服更新。”
得卧龙者可得天下，他将这一句绕在舌尖含了一圈，缓缓吐出，却又点到即止。
诸葛亮听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韩信心思敏锐，能从细枝末节里推测出来，已经令他很佩服了。而周瑜远在江东……
“那于吉不太谨慎，连我们都能轻易找到他，大魏要找他又有多难？”周瑜说，“孙伯符要杀他，实在太鲁莽了。但若是我知道，也会这么做。”
诸葛亮许久没有说话，微微地吸了口气。
“你真的太了解我了。”
他们之间相处时间并不多，其实并没有那么熟，但总是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清楚彼此所想，大约就是缘分。
周瑜看了他一会儿。
“我早说过，你应该来江东。”但他的目的并非旧事重提，很快又说，“总得找人护你周全。”
诸葛亮说：“我已经找到了。”
“是么？”周瑜语气平淡，心中暗道，那可靠么？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低头看向了大橘，终于将它松开，托起四肢，让诸葛亮接过去。
“于吉死后，他便受到诅咒，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和几个知情人想尽办法都没能让他复原，而且——”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看它现在很像一只橘猫，是因为……恐怕确实如此，我无法从它身上获得孙伯符本人明确的回应。”
诸葛亮也愣住了。
“你先前也遇到过另一位诅咒受害者吧？”
“但李白……他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大多数时候还是有作为人类清醒的意识的。”诸葛亮迟疑道，“伯符怎么会……”
难道是所作所为不同，所以诅咒的效力也不一样？
李白只是耍酒疯想要非礼漂亮姑娘，而孙策却是直接把人鲨了……
他一顿，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帮他试着解咒吗？”
周瑜瞥了一眼，目光在他嘴唇上停留片刻，冷冷道：“说实话，我心情很矛盾。”
“……”懂了。
“若是你觉得委屈，就不用勉强。”周瑜说，“何况也未必能解咒，不管怎么说，从今天起，这橘猫就交给你了。”
诸葛亮摸了摸它的脑袋，被爪子按住挠了一把，但它没有伸出利爪，所以感觉只是被肉垫蹭了蹭，十分柔软。
“等等，所以，你就不管他了吗？”他微微惊讶。
让他来照顾？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诸葛亮自觉不是孙策什么重要的亲朋好友——说起来，他还有不少家人，为什么不找他们？
“我还能怎么管？”周瑜皱眉，不快道，“还有一整个江东公会等着我去应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多的是人盯着会长的位置……我还得给他找一个合格的继任者，麻烦死了。他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担代价吧。”
他站起身时，橘猫已经完全陷入了诸葛亮的怀里，成为一只毛团子，只懒懒地抬眼看了他。
诸葛亮感觉到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