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晚的往事
“姐,你保护好自己,我怕到时候妈从我这要不到钱就会去找你,你现在是公众人物…”秦雪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没事,圆圆,你把银行卡号发到我手机上,我先把钱转给你,先转五万行吗?好好上学,不要多想,姐姐现在肯定有这个能力让你把学上完。至于妈那边,你放心,她找不到我的。”
秦晚对于自己母亲那些想法早已了如指掌,不过就是想来找自己要钱将自己儿子赌博输的那些窟窿给补上。
秦晚每隔一段时间会把钱打给她,就当是报了养育之恩,那些钱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绝对是够秦家生活的,但奈何她那个弟弟秦瀚好赌,还逢赌必输,欠的钱越来越多,窟窿也越来越大,秦母问秦晚要钱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看样子这段时间秦瀚赌得越来越大,秦母居然已经向秦雪要钱了。
“圆圆,我很早就已经脱离了那个家,也不会再回去,除了每年给父母打过去一些钱,剩下的就没什么牵连了,可能是我心狠,我不可能再回那个家,你应该也知道秦瀚他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钱都填不满,所以姐姐希望你能好好往上飞,逃离那个地方。”
秦晚在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感慨,眼神望向车外的高楼大厦,一些回忆逐渐涌进脑海里。
她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母亲强势,父亲怯弱,秦母从小就秉持着女儿最终还是要嫁出去给儿子攒彩礼这个原则,如果不是秦父相对来说还平等一些,对她还会有所照顾,秦晚估计连学都上不成。
她从小在母亲的指责和挖苦中成长,听的最多的话就是父母的叹气与诉苦,那一句句至今记忆犹新。
“秦晚,你不知道爸妈辛辛苦苦都是为了你们几个能好好上学,爸妈每天起早贪黑的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你知道爸妈有多辛苦吗?你居然还想学艺术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妈每天吃咸菜白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结果你自己倒要学那种烧钱的东西。”
“秦晚,你就不能体谅一下爸妈吗?”
小时候的秦晚会纠结,会愧疚,甚至觉得问父母要钱就是一种罪恶,但是长大了,她忽然就变得不在乎,变得自我,她逐渐意识到当一对父母将自己的压力转移到孩子身上,这是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表现。
当年她考上了全国最好的电影院校,但秦母根本就不想给她出学费,还是秦晚一边申请助学贷款,一边勤工俭学,供自己上完大学,大学四年,她从来没有回过家,几乎和那个家断了联系。
秦母好像也当没有秦晚这个女儿,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过来问她要钱,其他时候根本不问她的死活。
秦晚从小就与那个家不亲近,除了自己的妹妹还能说上几句话,其余的亲戚基本没有交集。
大了之后,更是想尽一切办法逃离那个家,好在她在娱乐圈里沉沉浮浮,终于站稳了脚跟,不用为每天能不能活下去而发愁,不用去迷茫于未来。
说起秦雪,她比秦晚小三岁,成绩一直很好,学费几乎都是靠学校的奖学金去交上的。
但是秦雪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她本来叫秦招娣,这样一个每一个女孩都不应该被赋予的姓名。
秦雪十八岁那年,是秦晚带她去改的名字。
秦雪从大学到读研的所有费用,几乎都是秦晚出的,她想让自己的妹妹能有能力逃离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家。
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想替她的妹妹撑一把伞。
也正是因为秦晚这一路走过来,很少得到过父母的爱护,所以她对于家庭与孩子格外看重,想把自己曾经的遗憾补偿在孩子身上。
这也是她当初最终选择生下孩子的很大原因。
秦晚记得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一个京城本地的室友,当时大学开学报道的时候,室友的父母一起陪着室友过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遍遍嘱咐室友很多零碎的小事,帮室友打理前后,临走前,室友的妈妈还抱了抱室友,对她说:“宝贝,想家了就跟妈妈说,妈妈过来接你回家。”
后来宿舍里聊起自己的家庭,那个京城的室友就说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女,是整个家里的掌上明珠,从小父母就给她规划前路,给她许多选择的空间,生怕她出一点差错。
秦晚对那位室友的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
“我妈妈告诉我,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但这种爱不是束缚,他们给我的爱与期望,不是我要成为什么,而是我想成为什么。”
秦晚当时并没有说话,只是想起自己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的那句话。
[谁不是高喊着无爱者自由无虑,可却羡慕着有爱者快乐欢愉。]
秦晚从小就决定逃离那个家,也从小在七大姑八大姨的指指点点中明白着自己的处境,知道她的母亲或许并不爱她,只是想把她当成为儿子积攒钱财的工具。
所以她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父母给自己多少,她回报多少,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事情去付出感情。
这样确实自由啊。
可谁不想被爱呢?
如果可以,谁又想自己一个人出去淋雨呢?
所以啊,秦晚才会那么期待自己孩子的到来,才会那么那么想要好好地去爱一个孩子,陪一个孩子成长,才会在知道自己孩子夭折之后那样的绝望,才会在知晓顾希霖真正的身份时几乎喜极而泣。
因为在她当母亲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真的不被爱着,原来一个母亲真的会那样的爱孩子。
原来真的会有母亲不爱孩子。
秦晚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但当自己在那一刻去真真切切体会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感觉到悲哀。
在秦晚与顾希霖的亲子鉴定在检测的那三天里,秦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推了所有的工作进程,不愿意去面对任何一个人。
她关掉了所有的门窗,屋内漆黑一片,满屋静默。
崩溃到放声大哭,又像触底反弹那般疯狂大笑,情绪外放到极致浓烈,大脑中情绪神经像是在不断打仗,把她累得精疲力尽,思想放空,却也一身满足。
那三天里,秦晚不断去重组自己,无论是情绪,内心,还是人生。
她拨开了自己曾经不愿意去面对的伤口,血淋淋的一片,触目惊心,把伤口上的腐肉一点一点清除,看着伤口在缓慢地愈合。
她终于找到了治伤的良药。
她终于能够好好得去爱一个孩子,爱自己的孩子。
把那些曾经缺席的,遗憾的,都一点点补上,给她的孩子最盛大,最炽烈,也最真挚的爱。
属于一个母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