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准备辞职
赵副市长还是通知葛厂长去汇报工作了，这个事躲不掉。
“葛厂长，怎么搞的，让你半年拿出成绩，结果你给我这个，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葛厂长身上都快冒汗了，“赵市长，我真是尽了全力了，销售科全都被我发动起来了，我们的产品是真的好，专家和医生都很认可，就是价格贵点，一下子卖不动，你再给我一年时间，明年我们一定把销售工作做好。”
事到如今，葛厂长不能说产品不好，决策错了，那样固然可以把责任推给杨天一部分，但是不也显得他这个厂长很没水平么，再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第一责任人，决策错误，上级不会找杨天这个普通职工，只能是追究厂长的责任，所以坚决不能承认错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时间，谁知道赵市长什么时候调走，他调走了，这事不就过去了。就是不调走，时间长了，他还能一直盯着这件事？
“老葛呀，今年这事弄的，连往年给市里交的钱也没了，你这让我很被动啊，别忘了还有贷款呢。你不要怪我对你要求高，现在什么形势你不知道？国企改革，是中央重点关注的工作，不要说你，我也每年要接受考评，今年你算是给我挖了个坑，我就不说你了，明年无论如何打一个翻身仗，明年还这样，我不但保不了你，我连自身都难保了。”
赵副市长说的也不完全是吓唬葛厂长，改革开放形势逼人，农村上乡镇企业已经开始大批涌现，城市了摆小摊的，开饭馆的，做各种小生意的越来越多了，就是国营企业还是一年不如一年。各地政府背着越来越沉重的包袱，中央下大力气要解决国营企业经营不好的问题，这压力自然是一级一级往下传，赵副市长他们都背着巨大的任务。
这一关总算是暂时过去了，葛厂长松了一口气。年终的国企会议上，市长做了报告，说来说去还是国企改革困难重重，特别点名了几家企业，亏损没有任何改善，要求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为今后进一步改革做好充分准备，不换思想就换人，这话听的葛厂长心惊肉跳的，还好没有提元江药厂。
春节前的药厂没有往年的热闹劲，一人发了两斤带鱼完事了，华丽作为临时工不能享受福利。整个厂子里都是抱怨声，其实药厂还是不错的，有的企业连工资都没发全。
杨天和华丽带着满厂的抱怨走在街道上，看着越来越有年味的大街，倍感凄凉，人们都在欢天喜地的迎接新年的到来，他们却从年中踌躇满志的高点一下子被打入了冰冷的低谷。
“杨天，我过完年就辞职吧，折腾了大半年，不但没有效果，还把药厂害了。”
“别灰心，我就不信了，这好东西硬是没人用，再说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咱们是负责技术的，销售又不归我们管，你没做错什么。”杨天不甘心。
“可这主意毕竟是咱们出的，我是个临时工，我不承担责任谁承担，我走了，你也算是给厂里有个交代。”华丽怕这事连累杨天。
“别想了，好好过年。”杨天不想想这些烦心的事儿了，他拉着华丽顺道去买年货了。买了几斤瓜子、花生，再买点糖果。“哪天咱们给你买新衣服去。”杨天想赶走今年的晦气，华丽苦笑着没有吭声。
回到家，父母正等着他们呢，知道他们今天放假，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他们。
“忙了一年总算是休息了，你们俩赶快来吃饭，”杨天妈妈高兴的催促着他们俩，忽然注意到两人提着的东西，“今年你们厂福利还不错啊，发了这么多东西。你是不知道，你爸爸厂里今年啥也没有，两手空空。”
“发啥呀，今年厂里亏了上百万，眼看厂子都快倒闭了，能把工资发了就不错了。”铁合金厂这两年日子难过，一年不如一年，成了市里的亏损大户，但是几千人的厂子也不是说倒闭就倒闭的。
杨天想瞒着父母，不说那些闹心的事了，可是华丽不想瞒了，她都准备过完年辞职了，这事早晚瞒不住。
“阿姨，这些东西都是买的，就这两斤带鱼是发的。”
“怎么回事？你们今年福利也不行了，不是做碘伏都成功了，我给你们说，这个碘伏确实不错，医院的同事都说好，比那个紫药水强多了，我们自己都不愿意用紫药水了。”
一听这话，华丽可来了精神了，“阿姨，你们用着怎么样？”
“好，确实是好，不掉色，伤口好的还快，我们那个赵教授说了，紫药水在国外早就淘汰了，碘伏是目前最好的消毒杀菌的产品，让我们给你们产品宣传呢。”
“那你们觉得贵不贵？”
“贵是贵点，但是值啊，这么好的药，能不贵点吗？你们是做了一件好事啊，赵教授看了包装，说想不到是咱们元江药厂做的，还以为是哪个大药厂出的。他真是没想到，元江药厂也能做出好产品，造福社会了。我说这是我儿子和他女朋友帮着做的，他还夸你们俩呢。”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卖不动啊，好多医院都说太贵了，没人用。”杨天疑惑不解。
“是有医生反映，有的病人嫌贵，还宁愿用便宜的，但是也有很多人愿意用啊，怎么会卖不动。”杨天妈妈也不太理解。
众人一时也弄不明白，只好先吃饭。杨天又问了问铁合金厂的事情，这两年国家大力发展轻工业，纺织服装日用品这些行业总体不错，但是钢铁价格就不行了，一落千丈，元江铁合金厂规模也不大，竞争力自然是比不了人家大钢铁企业，现在那些大企业都不怎么赚钱，他们这种小企业自然是更难过了。
华丽又说到自己准备辞职了，碘伏轰轰烈烈上马了，结果却是这样，实在是干不下去了，全厂都在抱怨他们俩，压力太大了。
杨天父母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功臣，现在却落得人人喊打，而且实实在在的好产品，竟然销售不出去，这都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