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淞淞淞
德国, 柏林。
某一流实验室，研发会议中。
“苏主任，您的手机有来电提示。”助理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坐在首位穿白大褂的女子。
她是典型的亚洲美人长相, 肤色白皙。
保养得当的面孔丝毫看不出已经四十多的年纪。
手机开了静音, 只是屏幕在不断亮起。
苏宛白看也不看, 反手把它扣在桌面上, 说：“我们继续处理下一个任务……”
她一口熟练的德文，语速极快。
快到研究员们如果不凝神细听几乎都会跟不上的地步。
正好苏宛白讲到一个人机互动的实验关键点, 没人敢开小差。
很快大家就将刚才苏主任突然的电话抛诸脑后。
“嘟-嘟-嘟”
手机震动了一会就自动停止了。
[您有一条来自备注“王天纵”的未接来电……]
-
当地时间am9:00，飞机降落柏林机场。
依旧有德国体育局派专人接机。
崔有吉和伍泰河, 夏砀等工作人员们入住国家体育馆附近的豪华酒店。
王天纵本来说要安排他今晚和苏宛白见面吃个晚餐,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忽然取消了。
欧洲各国之间消息流通很快。
中国击剑队在法国一路高歌猛进，已经让德国击剑队对这次邀请赛全面警戒。
不过——
他们私底下颇有微词。
“崔有吉，这个才年仅十八岁的中国击剑运动员真的拥有与瓦奥莱特相当的实力吗？”
“听说两人是师兄弟, 关系十分要好。说不定瓦奥莱特在给他故意放水……”
“……”
类似的说法层出不穷。
德国击剑队与法国一样, 拥有悠久历史。
从普鲁士时代开始, 德国学校就热衷于击剑。
他们同样是世界级的一流强队。
这次中德邀请赛, 主要是为了促进两国感情, 为明年开春的世锦赛做铺垫预热。
中国队派遣的两名运动员都名不见传, 压根没参加过世界级别的赛事。所以本来德国队并没有太过上心。
但法国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 还是让他们有些心惊肉跳。
就凭两名不到二十岁的运动员，可能吗？
到底是中国队变强了, 还是现在的法国队变菜了……
对此，德国队教练凯文告诫众人：“一定要全力以赴，小心驶得万年船。”
队员们纷纷点头，表示会拿出最佳的精力风貌迎战。
德国人都注重面子。
如果他们也像那些法国人一样惨败，那简直就丢脸丢到家了。
……
经历几天奔波和高强度训练, 崔有吉还好，伍泰河看起来就像一根蔫儿吧唧的小白菜了。
他一下飞机就躺在酒店大床上呼呼睡觉，时差还没倒过来。
夏砀见状摇摇头，对崔有吉说：“这孩子怎么回事，体力还不如你十分之一。”
崔有吉笑笑不说话。
夏砀本来想给他们俩讲一下德国击剑队的特点，分析战术，但眼下只能等伍泰河睡醒之后再说。
他想了想，决定给两人明天放一天假。
适当的休息有助于赛场上更好发挥。
两名运动员都还年轻，夏砀担心高强度的欧洲邀请赛会使他们过度疲惫。
崔有吉可以承受是因为他有一个小小的外挂——呼吸法。
就算白天再累，晚上打坐一会，伴着呼吸法入睡，第二天醒来他又会精神抖擞。
但伍泰河是普通人，就算是运动员的身体也有些受不住了。
好不容易得闲，崔有吉回到房间给夏如冰打了个视讯通话。
他们聊了一会。
崔有吉顺便告诉夏如冰自己这两天比赛发生的事。
“我看到了，热搜。你赢了瓦奥莱特，很厉害。”夏如冰轻声说。
崔有吉：“你不是很少看新闻吗？”
“嗯。”夏如冰顿了顿，说：“但我会去搜和你相关的内容。”
冷清的男声越洋穿过电话线钻进他耳畔。
崔有吉靠在床头，握着手机。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
与此同时。
苏宛白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终于得空看了眼手机。
那是一个来自前任丈夫的来电。
苏宛白愣了愣，旋即按了回拨。
这些年，她极少联系王天纵。
王天纵也一样。
虽然他们曾经相爱，但伴随岁月流逝，已渐渐变成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若不是因为孩子……
“喂？”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王天纵低沉的声音。
苏宛白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抱歉，我才下班。你打电话来是为了？”
王天纵道：“我和有吉已经到柏林，本来打算安排你们今晚见面。”
听到这个名字，苏宛白如遭雷击。
她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
苏宛白沉默片刻，艰涩地开口：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王天纵语气淡淡，带着一丝嘲讽：“就算告诉你又如何，有用吗？你永远都是这样，彻底的工作狂。”
苏宛白一时无言。
确实。
今天的实验非常重要，就算她提前知道也无法赴约。
至今回忆起他们之间最初的裂痕，王天纵仍怨念颇深。
十八年前苏宛白怀上了他的孩子，本来两人都已订婚，见过父母。
那时王天纵的演艺事业发展正值上升期，无论是公司还是经纪人都劝他谨慎，就算结婚也不要办婚礼，秘密地下领个证就得了。孩子更要藏好，决不能让狗仔粉丝发现。
但王天纵还是决定公开。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隐藏，就算事业会因此一落千丈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婚礼前一个月，苏宛白早产了。
生下孩子后，她不告而别远赴德国，只留下一封信，简单地对王天纵说很抱歉，她希望能够追求自己的梦想。
王天纵知道自己无法怪她。
苏宛白是个天才。她毕业于国内顶尖学院，从事人工智能领域研究。
她一直渴望去德国研究所进修，却因为怀上孩子而耽误了。
可是，在王天纵看来，苏宛白依旧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苏宛白：“不如改日，我们再约个时间……”
王天纵冷笑，“你是大忙人，有吉就不是吗？他这几天忙着比赛，比完又要飞下一个国家。抛弃他十几年，你就不能但凡有一次为他考虑吗？”
苏宛白再次无言以对。
她其实很想见崔有吉，但临到关头，又有些畏惧。
这种情感，说白了就是心虚。
她担心对方会恨自己。
“明天如何？”苏宛白道：“不行的话就等我下次休假，我亲自过去找他。”
那头安静了一瞬。
王天纵说：“我问问。”
苏宛白点头：“好，如果有任何经济或者其他方面有需要，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嘟……”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
次日。
伍泰河得知放假的消息开心极了，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
他吃完早餐正打算回房睡了个回笼觉时，被夏砀叫住。
夏砀看着他和崔有吉，面色严肃道：“我想，我们应该开个晨会，讨论一下与大后天德国队的邀请赛战术。”
见伍泰河苦着一张脸，崔有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打起精神来兄弟，等会你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休息。”
伍泰河想想也是，便跟着走进夏砀五楼的酒店包间。
……
“德国的击剑水准并不逊色于法国。它属于自由式，动作处于法国的圆滑和意大利的硬朗之间，是击剑实用派的代表。其主要的点是：不拘一格、随意自然、善于躲闪、攻防实用……”
整整一个小时，夏砀滔滔不绝，仅中途停下来喝了两口水。
他其实并不担心崔有吉，主要为伍泰河考虑。
但崔有吉听得很专注，反倒是这小子……在开小差，一脸神游天外。
夏砀忍无可忍，叫道：“伍泰河！”
“啊啊？”
少年立马正襟危坐，两只手搭在膝盖上。
夏砀：“你复述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伍泰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砀刚想发火，崔有吉开口劝道：“泰河还小，没关系我私下再跟他讲好了。”
伍泰河眼泪汪汪，十分感动。
这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崔有吉是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夏砀冷哼一声，“不小了，他也就比你小几个月而已。”
伍泰河：“……”
有被扎心到。
他余光悄悄瞥了崔有吉一眼。
那张脸轮廓分明，英俊得像造物主精心打造的人物雕像。
平常懒懒散散的样子，可一遇到重要事情就会变得沉稳冷然。
伍泰河这才忽然意识到，明明只有几个月的年龄差距，崔有吉却已经远远甩开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追上的距离。不光运动事业，为人处世也如此。
“没事。”崔有吉轻拍了一下伍泰河的肩。
伍泰河心中忽然充满了动力。
原来比起瓦奥莱特，崔有吉才是他身边活生生的偶像！
夏砀叹了口气，干脆直接再复述，让伍泰河用手机录音记下。
晨会完毕，两人走出走廊。
崔有吉问他：“你现在要回房间补眠吗？”
“不！”伍泰河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决定去楼下健身房训练。”
崔有吉笑了笑，“刚才你不是还很困吗？”
伍泰河扭头看他，义正言辞：“夏教练说得对，您才比我大几个月就这么厉害，相比之下我就是个废物！我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崔有吉：“……？”
怎么忽然间闻到了内卷的味道。
“那你去吧，注意休息。”他耸了耸肩。
伍泰河：“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不如我们一起跑……”
崔有吉摇头，“不了，我有事出门一趟。”
说完他双手插兜往外走。
除了打算在柏林四处逛逛给夏如冰买旅行伴手礼外，今晚崔有吉还要准备与亲生母亲正式见面。
听说她叫苏宛白，是一名德国高端人工智能研究所的负责主任。
因为这位素未谋面的生母，崔有吉下意识想起自己的养母梅静柔，脚步微微一顿。
不知道她和养父崔全现在过得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ps：德国剑术，以及本文出现任何的专业内容，都参考摘自网络或前面提过的专业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