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你是不是想跳下去?!
几次过后,杨天淮把猫碗收进了杂物箱,连同好几袋不同口味的猫粮,全部清空。
医生说,朋友家养了好几只小猫,他一会就把猫粮给朋友送去,看到苏难发愣无措的神情,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不少。
杨天淮表示,如果苏难真的觉得闷,他可以给他重新带只小猫过来。
“不用了医生,其实我……”他想说他其实不是很喜欢猫咪,顿了下却说,“我不闷,我……我不用。”
“嗯。”
杨天淮出了门,苏难去翻杂物箱,找到猫碗后他把它偷偷藏起来了,没有猫粮,那就用水果,小布丁最喜欢吃苹果跟香蕉了。
它还喜欢番茄,可是苏难现在对番茄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因为明天要手术,所以杨天淮晚上睡得很早,他的睡眠一向好,可这晚却在半夜被惊醒,看看时间,刚过十二点。
在他重新躺下打算继续睡觉之际,忽然有一声极其细微的吱呀声响起,紧跟着是一声闷响,待他仔细一听,又没了动静。
家里就他与苏难,是谁在捣乱可想而知,担心苏难又半夜起来逛,杨天淮取来眼镜戴上,静悄悄地推门走了出去。
大厅没人,没关紧的客卧却有点点烛光摇曳,杨天淮心里一沉,难道苏难在房间里玩火?
这事可大可小,杨天淮不能纵容他胡来,他走近客卧,抬手正要推门,忽然——
“好吃吗?”是苏难的声音,“苹果削皮了,我把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我尝过了,很甜,一点都不酸。”
杨天淮缓慢地放下了手。
“要是不喜欢这里还有香蕉,哝,也是很小一块的。”
透过门缝,借着里面的烛光,杨天淮看清了屋里的一切。
“真不喜欢啊?”听起来很遗憾,仿佛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拒之门外,不过苏难很快振作起来,语气再次变得轻快起来,“好吧好吧,就属你最挑嘴了,没关系,你想吃什么下次我一定给你买来。”
杨天淮越听越心惊,直到听到苏难的下一句——
“小布丁,这次回来了就别走了吧……”
门外偷听的人差一点失控!
“你走之后,医生一直不肯原谅我,他恨死我了。”苏难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太差劲了,什么都做不好……医生喜欢你,你不能再走了,换我走吧……小布丁,我走了医生会难过吗?”
杨天淮凑近了看,呼吸几乎屏住了——
男孩盘着腿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摆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只猫碗。
可怖的是猫碗的前面竟立着三根白色的蜡烛!
“嗯,我知道,你别急,慢慢吃,厨房里还有很多。”苏难侧对着门屈起两条腿,环过一条手臂抱住了,脑袋歪着枕在膝上,露出的半边脸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明暗难辨,“我不饿,你吃就好,都给你,小布丁,你胖得好可爱,我太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
仿佛得到了确切的正面答案,苏难眉眼弯了弯,伸手一根手指凭空点了一下,宠溺道:“淘气,说的就是你。”
看到这里,事态已经很严重了,杨天淮在“叫醒苏难”与“谨慎起见再作观察”之前犹豫不决,苏难的情况严重程度暂且不明,他不敢轻易打破他的“个人世界”。
“小布丁,对不起。”不知道苏难与‘小布丁’的沟通出了什么问题,他抱紧了自己,嗓音微微哽咽,神色间全是愧疚与后悔,“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死了。”
哭声被闷在了喉咙里,苏难痛苦地抓着头发,说出来的话已经开始混乱不清,颠三倒四。
他一边说着对不起小布丁,对不起杨天淮的话,一边又念叨着几个陌生的名字,他的眼泪像水龙头开了阀,哀伤地对着空气诉说他的不幸与凄痛。
他忘不掉,他永远忘不掉那场大暴雨,忘不了那个对他下死手的男人,如同他身上留下的刀疤,已经刻骨,至死也无法消除。
心脏被挖了一个空松的洞,涓涓往下淌着血水,实在是太疼了,真真不如去死算了。
苏难哭到筋疲力尽。
他软绵绵地躺倒在地,蜷缩起四肢把自己紧紧抱住,脑袋更是一个劲地往胸口里钻,他如同一只伤痕累累的刺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脆弱却又坚强。
隔日,太阳照常升起,苏难把自己收拾得很利索干净,如同冬雪般白洁,可到了晚上,在无人注意的黑暗里,他会脱下衣服,撕开伤口,切割所有已经溃烂崩坏的腐肉。
杨天淮已经找好了心理医生,对方是他的多年好友,职业口碑极好,听完苏难的症状,她表示很有兴趣,也有极大的信心。
约好了会诊时间,杨天淮在思考要如何跟苏难提及此事,措辞必须很小心谨慎,既要让他“温和”地接受,还得顾忌到他的自尊心,无论如何,不可以让苏难生出任意的反感和抵触。
可是,没等杨天淮制定好计划,苏难就出事了。
他不见了。
家里没有,手机也落在了沙发上,在淮市苏难仅认识杨天淮与白筝,打电话给白筝,被告之她已经许久没跟苏难见面了。
白筝说,会不会去在附近逛了还没回来。
可据杨天淮对苏难的了解,这事肯定不正常,出院后,苏难就不太喜欢与外人接触了,在住进杨天淮的家后,他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没独自一人出过小区!
放在以前杨天淮还不会这么着急,可他已经窥视过苏难“疯癫”的一面,所以无法安心。
可是他找不着人。
客卧里属于苏难的东西一样没少,除了一双棉拖鞋,东西一概齐全,杨天淮判定他没离开小区,可是遍寻许久都不见苏难的踪影。
天色已黑,杨天淮没办法了,他不知道苏难到底离家多长时间,除了报警他别无他法。
正当杨天淮开车准备到当地的派出所报案时,他蓦地想到了什么。
下车望向小区楼顶,那是他唯一漏掉的地方,想到某种可能,杨天准刹时毛骨竦然!他用最快的速度往电梯的方向疾奔。
电梯不上顶层,杨天淮大步跨上楼梯,在看到顶楼的门大开时,他已然惊得浑身冒出了冷汗!
他一眼就看到了苏难。
男孩站在围栏旁,脑袋稍微探了出去往下望。
大冷的天,他身上只有一套不厚实的家居棉服,顶楼风大,寒冰刺骨,就是杨天淮身着保暖大衣都有些抵挡不住,更何况苏难。
杨天淮很生气,非常愤怒!
他屏住呼吸,眼错不眨地盯住了苏难,一边快速朝他走去,来时匆疾,又不得不将脚步声放轻,他怕惊着了他,唯恐一个不察他会做出让杨天淮悔恨终生的可怕事情来。
在距离苏难只剩一步时,杨天淮几乎要扑上前去,他攥住男孩瘦弱的手臂,用力把人拉离围栏,随即紧紧拥进了怀里。
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实体,杨天淮终于敢放声呼吸,汹涌难止的后怕涌遍全身,让他的心脏在不停地猛烈跳动。
幸好,大错还未酿成,幸好……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杨天淮剧喘着,大力揉搓着怀里的人,似乎是想再次确认对方的存在,鲜活的存在,“你是不是想跳下去?!跳下去你还能活吗?!”
力道大得惊人,杨天淮抱得太紧,苏难连骨头都觉得疼。
“医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你有想过我要怎么办吗?啊?”杨天淮盯着苏难,一双眼赤红得可怕,“你还想再次丢下我对不对?”
杨天淮对着苏难喊出一个很陌生的名字,撕心裂肺的痛斥发泄后,他再次把人紧紧地抱住了,苏难快被冻僵了,他的耳朵尖,下巴,手指,露出来的皮肉凉得像冰。
他的脑袋被紧紧地按在了医生热烈滚烫的胸膛处,耳畔是医生捣鼓般的心跳声,强壮,有力。
他知道医生把他认错了,但言语间包含的情感是真的,医生很生气,也很害怕, 所以失态。
苏难没想跳的,他只是上来看看,顺便感受一下。
他没这么傻,他可不想再把另一条腿也摔断,如果想死,他可能会换另一种方式,他不想跟小布丁一样,变成一堆烂番茄。
所以啊,医生多虑了,呵呵。
苏难低埋的脸露出一个很轻的微笑,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医生的背。
激荡的情绪褪去,杨天淮终于冷静下来,他松开苏难,却不敢让他离开太远,大衣脱下裹在了苏难身上,深色的布料把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衬得更加苍白。
杨天淮极重地叹了一声。
他的眼睛是红着的,或许刚才还流过眼泪,苏难没见过医生这副模样,于是心存惊奇地多看了几眼。
“好了。”杨天淮摸摸苏难的脑袋,将他的注视给隔开,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汇成一句,“别做傻事,我说真的,不可以再这样了,绝对不可以。”
苏难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转身往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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