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摸摸好吗?
苏难浑身软绵无力,俞项真要强制把人抱起来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苏难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我睡一觉就好了。”他这般说。
俞项没办法,只好陪他躺着,却不知道要近点好还是远点好。
苏难见他一脸纠结,自觉地凑近了些,他安抚地亲了亲俞项的嘴角,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俞项把人搂住,苏难顺势把脸埋进温热的脖颈间,他的嘴唇贴了上去,感受着俞项有力的经脉博动。
怀里的人依旧不安分,急促的呼吸就在俞项的耳边响着,很快,俞项便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他伸手碰了碰,被苏难反手按住了。
他呢喃着,声音又轻又低,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摸摸,摸摸好吗?好难受,我好难受……”
俞项如他所愿,说:“很烫。”
苏难迷蒙着双眼看他,讨好地舔了舔他的嘴角,小声道:“出出汗就好了,你别生气。”
俞项失笑:“我没生气。”
苏难又凑过去亲他,这里摸摸,那里蹭蹭,想用这样一种蹩脚的方式去示爱讨好,他几乎没有经验,动作生涩笨拙,毫无技巧可言,就连接吻都不懂得迂回,只会直来直去地去吸对方的舌头,乏味而单调。
他自己也清楚,这种小摸小闹并不能给俞项带来足够的爽感 ,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学,给他点时间,俞项喜欢什么样的,他统统都可以学。
他舒服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苏难轻哼了声,有些难为情地说:“你教教我啊,这样行吗?”
俞项按住了他的手:“不用。”
苏难抬头去看他,仅一眼便委屈地移开了视线,他像霜冻的茄子,恹恹的再也提不起精神,他想到了那张照片,无法抑制地脑补俞项和那个男孩之间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忍不住拿自己与对方做比较,无论是长相或者年纪,他都逊色不少。
不对,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男孩青春热烈,如春草般盎然,如夏季的烈阳般炽热,朝气蓬勃,不像他……越想越沮丧,身体的热度很快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
太矫情太失败了。
他什么都做不好,苏难沉默地想。
他的身体变化,俞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又动了动,苏难却没多大的反应。
“怎么了?”
苏难眼底一片清明,已经从最开始那种混沌不清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了,他如梦初醒般,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他是有多糊涂,才会像女人那般,扭扭捏捏地……求欢。
而且 ,还被拒绝了……真难看啊。
隔天,太阳照常升起。
苏难与俞项之间的相处一如既往,白天,他们各忙各的,晚上,只要公司没什么要紧事,俞项都会准时回来,他们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他们接吻,拥抱,闲暇时间会聊聊天,俞项会给苏难讲讲笑话,说说段子,天气不错时,两人还会到楼下附近散步。
一切看似都挺美好挺正常的。
唯有一点,苏难不再动情,他不敢再向俞项讨要奖励,与其说是无欲无求,倒不如说他只是将一部分真实的自己给隐藏起来了,自己不看,也不让俞项看。
苏难会发呆,在俞项看不到自己的时候。
有时候他跟俞项说话,听着听着便开始走神,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他知道俞项在说什么,可是听过了也就忘了,然后,他会朝他笑,然后,沉默。
苏难很清楚地意识到,他变得越来越没有意思,也许,不需要太久,他跟俞项之间就快要无话可说了。
他恐惧,害怕,却也无计可施。
俞项在工作上越来越严格苛刻, 那些曾对他心生好感的女员工如今恨不得离得远远的,生怕被他逮着一丁点错处,就连白筝,都不敢多靠近。
最惨的那个非赵意所属,他是坐着报告工作进程也好,站着等待指令也罢,俞项总能找到他的一些纰漏,说白了,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无事生非。
赵意每次从办公室里出来,总得唉声叹气地感慨一番,他忍不住祈求上天,看在他勤勤业业,努力工作的份上,对他开开眼,让他的生活好过一点。
相较之下,唐允时在公司里的口碑就好太多了。
“怎么,又被骂了?”
赵意一看是唐允时,马上振奋起来:“唐总好,您找老板啊?”
“我就过来看看,听说你们最近被骂惨了?”
赵意没忍住抱怨:“可不是,跟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着,您劝劝吧,发起火来真的好可怕。”
“有这么严重?”
“可不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又扣半了。”
唐允时安慰了几句,推门进去时,俞项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电脑上。
“景旭山庄最近刚开放,要不要过去玩几天?”
俞项没什么兴致。
“钱是挣不完的,没必要这么紧绷。”唐允时提议,“把苏难带上,一块去呗。”
“有事说事,没事出门左转,好走不送。”
唐允时打量了他两眼,笑道:“我看你急燥易怒的,这是典型的欲求不满啊,怎么?跟苏难吵架了?”
唐允时误打误撞,直接刺中了俞项的心事。
“不是吧,还真让我给说着了?”唐允时收起笑,“我说真的,你跟苏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他性格挺好的,不像是不讲情理的人。”
唐允时突然想到了纪凌那一言不合就甩脸走人的脾性,对比下来,苏难可好太多了。
“哪天你把他带上,我们几个单独聚聚。”
俞项:“再看吧。”
唐允时也不好插手别人的感情生活,他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来:“好东西,送你了。”
俞项扫了一眼:“什么东西?”
唐允时一脸促狭:“干坏事用的,注意用量,次数多了容易xx。”
俞项皱了皱眉,哪个正经人会随身携带这种玩意?
唐正经打趣道:“不用克制,把人拐上床再说,过来人跟你保证,畅快淋漓地干完这一场,任何矛盾都将迎刃而解。”
唐允时自信满满,对他而言,男人与男人之间,没什么事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俞项挑了挑眉:“你也拿这套来对付纪凌?”
唐时允的笑容渐隐。
“貌似这招对纪凌没用啊……”
唐允时蓦地起身,顾左右而言其他:“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那瓶迷你喷剂最后还是进了俞项的口袋。
苏难没想到纪凌会出现在咖啡店里,王朝会所那一别,他没想过会再见。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苏难在短时间内走不了,很多人被困在了店里,咖啡店的生意因此也好了许多,等苏难忙完,他才发现了纪凌。
纪凌在末角靠窗的位置坐着,他把咖啡端上桌,被纪凌叫住了:“聊聊?”
苏难坐下了,他不觉得他跟纪凌有什么好聊的,俞项说他们是校友,但他对这张脸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高三那年,苏难到球场找过俞项几回,走的时候俞项跟朋友道别,其中就喊过纪凌的名字,但苏难从来没把这个名字跟场上任何一张脸对上过。
他跟俞项在交往期间很低调,苏难并不确认俞项是否有在好友圈里公开过他们的事,他跟俞项的朋友也从未有过交集,所以,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他更是无从所知。
“你好。”
纪凌:“……”
苏难问:“你想聊什么?”
“你很紧张?”
苏难顿了一下,他没回答纪凌这个问题,反倒先问:“你是想跟我说俞项的事吗?你……你喜欢他?”
纪凌一脑门的问号,什么鬼?
他跟俞项是正儿八经的兄弟,他要是有那个意思 ,还轮得到苏难?
“我对男的没兴趣。”纪凌没好气地说。
苏难很诧异地看着他。
纪凌皱眉:“有问题?”
苏难迟疑道:“……没。”
纪凌:“……”
虽然他跟唐允时……算了,一想到姓唐的他就浑身不痛快。
“你跟——”
“苏难,你今天在啊!”
纪凌的话被打断,心头的烦躁值逞直线上升。
苏难抬头一看,竟是许一晨,他来之前明明问过小店员了,许一晨自那晚后就没有再来,谁能想到还是遇上了。
好烦。
他不愿理会,但有的人存心不想让他好过,许一晨在极短的时间内打量完纪凌,又默不作声地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突然出声:“宝贝,我想跟你聊聊。”
纪凌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想干什么?”
许一晨把休息室的门帘放下,听见苏难的斥语,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小心地赔不是:“口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从随身包里取出两盒药递给苏难,他不接,许一晨便放到旁边的桌上,说:“你这几天是不是睡得不好?很久没吃药了吧?”
那药很贵,市面上买不到,许一晨人脉广,还是托了关系才买到的,苏难以前吃过一阵子,后面就没吃了,一来是真的贵,二来他跟许一晨分手后,也没有了购买的渠道。
他最近的确睡得不好,跟断药也脱不了干系。
“多少钱,我转给你。”
许一晨说:“我自愿的,你不用还。”
苏难打开手机给许一晨转了钱,具体多少他不知道,只转了个大概:“你看看,少了跟我说。”
许一晨很难过地看着苏难:“你非要这样吗?”
苏难的头有些疼,出声时稍显不耐:“许老板,药的事谢谢你了,但请你以后别再买了。”
言下之意,我的事,你别再管,不需要。
“那不行,这药难买,除了我,还有谁能给你买?你那个新男友吗?”许一晨问他,“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苏难没说话。
许一晨看了看角落里的纪凌,又转头盯着苏难问:“外面那个男人是谁?也是你的追求者吗?他是你下一个男友人选?”
这些问题,苏难一个都不想回答。
许一晨又说:“与其要换人,不如考虑下我吧,苏难,我犯过错,但我真的改过自新了……”
苏难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许一晨没再说话,苏难一生气他就不敢再说下去。
苏难很累了,他没多余的精力再跟许一晨周旋,只好把话一次性说清:“我跟他很好,我们没分手,外面那人是他的朋友,我们只是碰巧遇上了聊会天,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
苏难说:“而且,许一晨,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们没有以后,永远没有。”
永判死刑,许一晨终于认了,死灰永远不可能再复燃。
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片刻后自嘲地笑了笑:“苏难,这不公平,他都已经背叛你了,你为什么还能容忍?那张照片是真实的,我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