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巧巧被傅晚宁苍白的脸色吓到了, 忙扶住她。
这才发现,大热的天里,她的手上竟然一片冰凉, 显然刚出了一身冷汗。
巧巧瞬间有点不知所措, 在她眼里, 傅晚宁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何曾露出过这般脆弱惶恐的模样?
“宁宁宁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你这怎么了?”
傅晚宁一手扶着墙, 好一会儿,才把心头突然泛起的恶心厌恶与惶恐压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 额头上仍有一滴滴沁出的冷汗, 但目光已经回神,脸色也慢慢缓和了过来。
“没事, 我没事, 刚就是突然肚子有点痛,我…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傅晚宁随便找了个借口, 朝着巧巧安抚性地笑了笑,就是笑得有点难看。
巧巧顿时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心疼地握住傅晚宁的手, 小心翼翼的把她往门口的休息座椅旁扶, 好似她是什么易碎的花瓶般, “那你乖乖的哦,先在这里坐着缓一缓,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傅晚宁还来不及说啥,她就已经把傅晚宁往休息座椅上一带,飞快地转身往茶水间去了。
不一会儿,就捧着一杯热水出来, 嘴里还嘟囔着道:“唉,可惜没有红糖!我早先不知道,不然我就给你准备了!没关系,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就申请点红糖!这水是刚烧开消过毒的!你放心,来~喝一口会比较舒服一点!”
现在基地虽然挖了不少的地下水,不过因为气候异变的原因,地下水里总有股怪异的味道,经过多重处理后,烧开了才能喝。
傅晚宁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说,被巧巧这么珍儿重之地放在心上,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忙回道:“没事没事,我家里有很多红糖的,你没必要为我多申请这个,我没事的,我现在肚子也不痛了!”
语罢就要站起来,巧巧忙一手压住她的肩膀,一脸严肃道:“怎么可以!女孩子这个可不能马虎的诶,不然以后小心有你受罪的!”
她在傅晚宁面前,一只像一只娇小的爱撒娇的小猫咪一般,此时却忽然变成了成熟懂事的大姐姐,难得地做出姐姐的姿态来。
傅晚宁拗不过她,只得小口地喝了一口热水。
巧巧这才松了一口气,还自告奋勇道:“今天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我去帮你做吧。不过我有点笨,你做的事情我可能做不好,不过没关系,我尽量!你说!”
说完又想了想,忍不住一脸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宁宁长得好看,又英勇帅气,会种植,会养小动物,会打猎,还敢正面刚坏人,她哪里帮得上忙,她连红糖水都泡不出一杯!
傅晚宁看巧巧那露出来的歉意,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不禁一笑,这小女孩儿,自从那次被她救了之后,就总特别关注她,每次她在的时候,总是用星星眼看着她。
她这两辈子来见过的人太多了,在末世里,像她这样纯粹干净的眼睛可太难得了。
傅晚宁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去医疗组,和我妈妈说一声,我身体不太舒服好吗?我妈妈是医生,她最了解我的身体了。”
巧巧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你先在这儿好好休息!”
看着巧巧一溜烟跑了出去,傅晚宁抿了抿嘴。
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避在那群看热闹的人身后,朝着种植院里面看去。
种植院中此时大部分的成员都在,一个个在自己的那块田地旁,站直了身子,不苟言笑的,恭恭敬敬地等着这些领导们的“检阅”。
几个派头十足的人,在基地社区办人员的陪同下,正一块地一块地地看过去,如果有看到长得还不错的庄稼蔬菜,
就点了点头,问种植者几句。
每个被点名问道的人都一脸激动与荣幸。
在他们看来,这相当于是一张进入鹭州中心的入场券,所以个个铆足了劲。
傅晚宁看着队伍最前头,那个穿着白色衣服,带着白色石英手表,头发妥帖梳起,气质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以及他身侧那个略微有点白胖,长相憨厚的青年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浑身忍不住要泛起的颤抖。
她面上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双手却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都快攥出血了,好似没感觉到痛一般。
周围的人在小声地谈论着这次的选人。
“听说,这次帮忙运输物资的,很多就是其他基地的人,太幸运了,他们都是要被选走带去中心的。”
“可不是,我也听说了。中心的车将物资送去基地,顺便将那些人才直接接走,昨儿负责管理物资的那几个,都是隔壁湖里基地的。”
“那你说,现在那么多物资都卸在我们西山基地了,这次会带走多少人呐!哎呀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有没有这个运气,他力气大,在工厂可是优秀员工呢!”
“李大嘴你可笑死我,你家李黑球就评了一次优秀员工,积分还是垫底的,也好意思拿出来讲,咱们基地那么多人才,轮也轮不到他。”
“那可不一定,李小子人高马大力气大,你没看其他社区入选的也大多是这类人吗?李小子还是很有机会的,和我家大柱一样。”
“哎,要说力气大,谁有他们傅家的那几个力气大?他们一家三口,又会建筑设计,又会医术,还懂得种植养殖打猎,十项全能,六边形战士呐!”
那些人聊着聊着,将视线转向了傅晚宁,一脸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
傅晚宁仿若未闻般,确认来人就是蔡如萦的父亲蔡政,以及她哥哥蔡阁益后,就垂下眼帘,退了出来,步伐沉重地朝着家里走去。
苏雨秋听到金巧巧说傅晚宁不舒服,心里便是一慌,紧急将手头的事情交代给了同事后,又拜托巧巧去通知一下傅展书,白色的医疗服都顾不上脱,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傅晚宁此时却已经不在种植院大厅,她又急匆匆跑回了家。
推开大院的门,两只大狗便汪汪地迎了过来,热情地伸出舌头舔着她的手,尾巴疯狂摇晃。
苏雨秋心里着急,边往里小跑边对西西与山山道:“姐姐回来了吗?去把门关上,我去看看你姐姐。”
西西与山山听话的跑向前,一左一右将门推拉着关好。
苏雨秋哒哒地进了屋,就看到傅晚宁正手里捧着个杯子,静静地望着杯子里的水发呆,听见她进来的声音,都没有抬起头来。
苏雨秋放轻了步伐,在傅晚宁身旁站定,先是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见没发烧,才轻轻在她身旁坐下,心疼地问道:“怎么了宁宁?”
傅晚宁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杯子就放在嘴边,却一直没有喝的意思。
苏雨秋这才发现,闺女握着杯子的手在抖。
她心一紧,忙伸出手包住女儿的小手,声音更加温柔了起来,“怎么了,宁宁?发生什么事情了?”
傅晚宁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妈妈,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嘴,“妈妈。”
原本清甜的声音,此时带着沙沙的哑,她看着妈妈温柔的脸庞,心里却忽然有一股委屈与难受涌了上来,眼眶便是一热,将头埋在妈妈的肩膀上。
苏雨秋一时不察,差点碰翻傅晚宁手中的那一杯水,忙将它接过来,放在桌上,一手轻轻地拍了拍傅晚宁的背,像小时候无数次哄她睡觉一般。
“没事没事,妈妈在呢,妈妈的宝贝怎么啦?妈妈拍拍诶拍拍。”
傅
晚宁听着妈妈温柔的轻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受了伤的小兽,独处的时候总格外坚强勇敢,再痛也不会哭,但是一旦有人安慰,它就会红着眼,做不成勇敢的小兽了。
傅晚宁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只小兽。
当她再一次重新见到那些人,揭开那些伤疤,想起那些回忆的时候,如果她是独自一人,她只会惊恐愤怒,但如果有家人在身边,除了愤怒,她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还有万般的委屈。
她也是有的人捧在手心里,舍不得磕碰到一点点的宝贝啊。
傅展书急匆匆地赶回了家,看到的就是闺女伏在妻子的肩膀上哭的画面。
见他一脸焦急,苏雨秋一边轻轻安抚着闺女,一边摇了摇头示意了下。
傅展书便默默地在旁坐了下来,长臂一伸,揽住她们母女俩。
好一会儿,傅晚宁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曾经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过去了,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那些被自己咽下去的苦与痛,早就已经被十年的磨砺消化完了,但其实没有。
再一次见到蔡政,她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它们就像附骨之疽一样,其实一直潜伏在她的身体与灵魂里。
她远远低估了蔡政那副嘴脸在她心中投放下来的阴影。
一看到他,她就想起,当时的他一脸儒雅谦和,看着她微微笑着说:“戒指摘不下来?那就把手指头剁了”“不交出来绑定方式?那不会换种刑?”“其实我对她这身的骨头和血肉,都有点兴趣,研究研究”……
他看起来像个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外形上带着岁月沉淀的儒雅气质。
但一张口,便成了恶魔,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代表着无尽的疼痛与折磨。
一看到他,她就生理性地颤栗与胆寒。
傅晚宁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道:“我刚刚看到他了。”
她的眼眶还湿湿的,睫毛被泪打湿,几根几根湿成一小撮,眼神又冷又恨,“蔡政,我看到他了,他来西山基地了。”
傅展书与苏雨秋对视了一眼,气氛顿时一沉。只有不明所以的西西与山山,还在一旁悠闲地拨弄着四只小豹猫崽,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傅晚宁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报仇。”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