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驱鬼
我赶忙求着围观的人，去把村中那只咬人的恶狗抓来。
狼太爷的大嘴能同时吃下88只狼和99只狗，现在这条件，只能先供奉一只恶犬了，以表敬意。
未见恶犬先闻声，急促的狗叫声扰的人心烦意乱，只听叫声就让人心中一紧。
恶犬被人装在木笼里抬了进来，呲着牙，对着人群狂吠。
婆婆突然说话了。
“把这恶犬放出来。”
“放出来会咬人的啊，婆婆。”
“放出来，把门关上，别让这畜生跑出去。”
围观的人纷纷躲到了炕上，一个小伙子用木棍挑开了木笼。恶犬一下冲了出来，对着人们狂吠，嘴角都咬出了血，来回乱蹦，想要跳上炕咬人。
突然，婆婆用一个低沉男声道：“畜生。”
婆婆猛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恶犬一下子夹住了尾巴，低声哀鸣，撞着门，想要逃出去，连表情都是讨好的样子。
婆婆伸出手，隔着空气，恶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一样，四肢向前撑着，还是被什么东西拉着滑到了婆婆手中，恶犬拼命挣扎，惨叫连连。
婆婆干瘪的手握着恶犬头，咔的一声，恶犬的脑袋就被捏爆了，红的、白的瞬间喷涌而出，婆婆将恶犬举过头顶，喝着流下的黑血。
这一幕吓呆了众人，我也是双腿发软。再看被伥鬼附身的载芹，神情紧张，汗水直流。
血流渐渐减少，婆婆把恶犬的身体拧成了麻花，尽可能的多榨出来一些血水。
一炷香的功夫，恶犬一滴血都没有了，婆婆扔开了恶犬，用袖子抹了一下嘴，用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孽障，走不走啊。”
载芹慌忙说道：“走，这就走。”
“还来吗？”
“不来了。”
“从哪走？”
“顺烟道。”
“怎么走。”
“酒碗立筷乘天梯。”
“好，小金童，快些准备。”
我倒了一大碗高粱酒，在中间立一支筷子，然后再在上面横放一支，两端再各立一支，再横放一支，这样重复一共搭了六层天梯，摆在了灶台口。
“小金童，用左手食指蘸一点酒水，点在半命人的眉心处。”
半命人是仙家对寡妇的称呼。
我用手指蘸了高粱酒，那女人表情开始委屈起来，很不情愿的样，我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戳在了她的眉心。
一瞬间，酒水沿着筷子向上流。
碗里的酒以眼可见地减少，一直倒流至天梯顶端。
哗啦一声，天梯起火倒塌，碗里也燃起了蓝色火苗。
“小金童，取万年黑，在半条命的额头抹上三道。”
锅底灰、万年黑，常年受到人间烟火熏烤，是极阳之物，辟邪最为灵验。
我一切照做，涂完万年黑，开始送仙的准备。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得抓紧时间送走老仙郎天龙，免得弟马婆婆再受折腾。
“老仙，一路辛苦，小童子给老仙迎迎风，赶赶寒（点烟倒酒）。
婆婆紧闭双眼打坐没有理会，我一看这是没说到老仙心里面，随后诚恳地说道：
“小童子特备宝钞三斤（纸钱），雪花飘（白面馒头）六个，宝鼎黄条（黄香）九大捆，请老仙笑纳。”
婆婆还是没有反应，我也是有点慌了，心想着仙家都喜三、六、九，难道是答谢少了？
“老仙莫怪，小童子这就准备地滚雷（鸡蛋）四十九个，元宝五百，答谢老仙。”
婆婆还是没有反应，我心想坏了，老仙狼天龙是想在婆婆家立堂口，这是万万不可的，婆婆家一直供奉狐、黄、白、柳、灰五仙，要再供奉老仙狼天龙，这就属于外仙闯堂，家中供奉的五仙怕是也不能和谐。
“老仙，小童子不才，婆婆道行浅薄，家中又无四梁八柱，只怕怠慢了老仙。”
我这话说的很明白，四梁八柱没有实际意义，就是表示家里能力不行，不能供奉老仙了。
宝鼎好立，板难撤，只要供奉了，就不能轻易怠慢，而且仙家供多了，堂口也不得安宁。
婆婆终于开口说话了：“小金童，无需多言，我与弟马已商量妥当。”
我舒了一口气道：“老仙辛苦，要不让半命人供奉您的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不知老仙意下如何？”
“不可不可，烟魂闹堂，不安宁，打马靴坡。”
“老仙从哪走，小金童鞍前马后伺候着。”
“背阴坡、千层岭。”
“怎么走。”
“国宝流通。”
“老仙先啃个乌木杆子，我这就去准备。”
老仙这是要从房子后门的门槛处回去，国宝流通是铜钱，婆婆双眼迷离，抽着眼袋，我拿来一枚铜钱，放在了婆婆的手心，恭恭敬敬地跪在婆婆面前，围观的人也学着我跪向了婆婆。
婆婆猛吸了一口烟袋锅，轻咳一声。
咔哒。
铜钱应声掉落，立在地面上向后门滚动，撞在门槛上弹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落在了后院。
我对着后门口再次跪拜磕头，算是送走了老仙。
回到房间，婆婆已经醒来，面色凝重道：“伥鬼是山大王的傀儡，虎仙是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的坐骑，山大王又是虎仙的弟子，老仙狼天龙只能驱赶伥鬼，不能斩杀啊。”
那女人大惊失色问道：“老仙儿，您给想个办法啊。”
婆婆叹了口气道：“后天就是六月初一，阴曹地府大门开，咱们趁机超度你男人吧。”
婆婆劝退了围观的村民，我开始打扫房间，那只恶犬的筋骨尽碎，表情狰狞，身体转了三圈，真不知道婆婆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我问婆婆和老仙狼天龙商量什么了，婆婆用言语搪塞，不肯直说，初一之前，她每天都要沐浴斋戒，吩咐我也只吃素食。
这正合我意，昨晚那一顿猪肉，拉的我现在还是双腿发软。
“狸子啊，咱们这次是得罪山大王了，你去告诉族长，吩咐村人这几日先不要进山。”
“行，婆婆，我这就去。”
正说着话，一声虎啸吓得我一嘚瑟，山大王来了。
外面又响起了敲锣声。
“好啦，狸子，你不用去通知族长了，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山大王就在附近，谁也不会出山了。”
“可是，婆婆，山大王进村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的，婆婆保护你。”
山大王在村子周围来回走动，在四面八方都发出了虎啸，低沉而有穿透力的吼叫震慑每一个村民的内心。
婆婆站了起来，看着要出门。
“婆婆，外面有山大王，你怎么还出去啊。”
“不怕的，不怕的，我去把咱家的头羊放出来。”
“头羊放出来不就进山了吗？山大王可在附近呢。”
婆婆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羊圈放出了头羊，羊听到虎啸也在瑟瑟发抖，婆婆用手在羊头上抚摸几下，头羊立刻恢复了平静，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山里。
山大王的咆哮，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