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跨年
纯一的外公和北冈爷爷相见恨晚，连我爸都插不上话，他像一个懵懂的小孩一样坐在他们旁边听他俩讨论历史，边听边点头，他说自己真是受教了，听他俩讲话像在浏览百科全书。
奶奶和纯一的外婆关系也很不错，两个人都有共同的偶像——吉田拓郎，外婆去过他的演唱会，还幸运的和他合过影，说下次过来把唱片一起带来。
久真莉和藤原夫妇来了，他们带来了一卡车的年货，五大箱的海鲜，十箱水果，十箱蔬菜，五箱肉，还有好多厨房里能用的调味料等东西，给孩子们带来了很多零食，还有不少名牌衣服、鞋子，我让她别总是破费了，她说给家人朋友们送礼物不是浪费，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本来妈妈想多放几天假的，爸爸说我们这些幸福的人每天都可以吃到家人做的饭，可是那些家境困难的孩子们会怎么过这个新年呢？于是这些天餐厅都没有关门，每天都是广和在顾店，只售卖高平套餐，跨年的这两天是免费的，其他日子都是五百日元一份，每天都会赠送不同的水果。
由美也来帮忙了，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情是大家公开的秘密，我为了帮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让爸妈每天只有开店和关店的时候再去店里，现在客人不多，他们俩人应付的过来。
成美对于由美没什么意见，她挺喜欢她的，巴不得广和快点和她结婚呢，她说，“这样那小子就能收心了，省的他整天想东想西的。”
“他不是挺喜欢由美的吗？你还担心他会变心啊？”
“他以前什么样你记得吧？三心二意勾三搭四的。”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广和已经很成熟了，应该不会再那样了。”
“他最好不是，不然我一定把他腿打断！”
“噗——成美怎么这么强悍了？”
“就是得这么管他。”
我替广和捏了把汗，我相信成美真的做得出来，她对于教育弟弟这件事情上从来不会开玩笑。
孝康每周都会来一趟，看看北冈爷爷，顺便和纯一一起喝个酒，不知道这俩人怎么这么爱喝酒，每次都喝个烂醉。
我扶着纯一往房间里走，上到大概第六七层楼梯的时候他踩空了，我没站稳被他拽着一起滚了下去，疼死我了！我的膝盖青了，手肘麻了，小腿和胳膊被擦破了一层皮，还好有地毯，虽然是头先着地的但也没什么大碍。
我艰难的爬起来，纯一躺在旁边睡的像死猪一样，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坐下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都是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我没办法再扶他回房了，拖着他往客厅走，拖到一半实在是走不动了，我本来身上就有伤，一扯到就疼个半死，他怎么会这么重？我喘着粗气坐下休息，过了几分钟才恢复过来。
我拿了枕头和被子来，今天他只能先睡在这了，我找了些碘伏给自己擦伤口，最后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纯一的右手破了，身上有一些擦伤，受伤的右手暂时没办法动，他要我照顾他的所有，连上厕所都要帮他。
“老婆，手痛，拿不了筷子，你喂我。”
“老婆，帮我剥橘子。”
“老婆，帮我上厕所。”
“老婆，帮我穿袜子。”
“老婆，帮我倒水。”
他可算是找到借口让我无条件照顾他了，比照顾小孩还要麻烦，我只要去做别的事情他就会装可怜，说自己手疼。
“你不是还有左手吗？”
“我又不是左撇子。”
“拿杯子喝水这件事情用哪只手都可以做到吧？”
“哎呀——手好痛呀！”
他举着包的像螃蟹钳子一样的右手放到我面前，他左手指着受伤的那一部分，眉头轻皱表情委屈，看看手再看看我，看看我再看看杯子。
“好啦！我喂你就是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放下，我拿杯子给他喂水，他说他不要这样喝，他要我亲口喂给他喝。
“哈？”
“来嘛，你喂我，啊——”
他张开嘴让我喂他，我泼了他一脸。
“你要是无聊就去陪小彻玩。”
他用左手抹了一把脸，然后站了起来，让我帮他脱上衣。
“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你总不能不管我吧？”
“……”
他把双手举了起来，我把他的衣服往上拽，衣服脱下来了，袖子还没脱掉，我让他把胳膊放下，结果他把胳膊笔直的以45度放下，把我困在了他和衣服之间。
“干嘛？”
“不干嘛。”
他的左手按在了我的屁股上，我把他的手掰开，他又放上去，我再掰开——这么掰扯了一会，不知道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双手突然就被他绑了起来。
“你绑我干嘛？快给我解开！”
“想解开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解就算了，我自己解。”
我转身要走，他挡在了我面前，他把右手举起来，在我面前握了握，看上去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老婆，我的手已经好啦。”
“那就快帮我解开啊！”
“我会帮你解的，但不是这个。”
他的双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解开了我的扣子。
“你——住手！”
“等一会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把我扛起来回了房间，他锁上了门，把我放在了床上，对我进行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
结束之后我把他赶出了房间，他道歉态度还不错，做了所有的家务，还送给了我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和一次全身按摩，我勉强原谅他了。
跨年这天晚上大家一起在餐厅吃饭，有一个孩子一直站在门外看我们，奶奶把他领了进来，他穿着秋天的衣服，很破旧，他冻的发抖，广和拿了一个毛毯给他，由美给他倒了杯热茶。
这个孩子一句话都不说，可能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吧，所以比较内向，广和给他拿了份饭，他狼吞虎咽的吃光了。
“孩子，你叫什么？”
他还是没有说话，奶奶帮他擦了擦嘴，拿了一块烤地瓜给他吃，他拿在手里看了看，闻了闻，没有吃。
“你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一会给你打包一份饭带走，以后如果想吃随时可以过来，不收你的钱。”
这个孩子一句话都没有说，没一会他就不见了，打包的饭菜和烤地瓜都被他带走了，爸爸说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他。
这孩子看上去和小由差不多大，我感觉他像个哑巴，又或许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没有说话，我蛮担心他的。
“妈，这个孩子如果还来，以后就让他免费吃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怕他不来了。”
大家吃过饭之后一起在店里等待跨年，看着还有一点时间，我和纯一打算出去走走。
烟花从八点开始就没有中断过，走到每一个地方都有烟花爆竹的声音当做背景音乐，这种热闹总能给我一种安心感。
就在逛到一个胡同路口打算回去的时候，我们又遇到了那个孩子，他提着一个袋子走进了一个房子里，那个房子蛮破旧的，里面都没有开灯，我敲了敲门，那个孩子来开门。
“小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他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进去吗？”
他摇了摇头。
“这样吧，这个是我的手机号，”我把一张写着我手机号的纸条放在他手里，“你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联系我，或者去餐厅里找人帮忙，那里24小时都有人在，好吗？”
他点了点头。
“这个给你。”
我把刚才买的两瓶热饮递给他，他接了过去还是没有说话，我们向他道了别然后走了。
我一路上都在担心那个孩子，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往他们家里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黑暗中依然能看出来里面有多脏乱，这孩子一直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吗？
大家一起倒计时。
“5，4，3，2，1，新年快乐！”
我和纯一拥吻，广和也和由美接吻了，纯一的妈妈拍下了这一刻。
今天住在爸妈家里，小由和小彻睡我的床，我和纯一打地铺，他俩看我们睡在地上感觉好玩，要一起睡地铺，他们两个睡的倒很快，听完故事就睡着了，纯一把他们又抱回了床上，他说四个人太挤了，两个人正好。
“老婆，情人节那天我们去旅游吧。”
“你想去哪？”
“哪都行，只要不带他俩就行。”
“你这么讨厌他们啊？”
“烦死啦！天天打扰我们。”
“他们是你的孩子们哎。”
“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天天肆无忌惮的霸占你。”
“你占有欲未免太强了吧？”
“还好吧，你很反感吗？”
“那倒没有。”
“没有就行。”
他又想做些什么，我把他赶了出去，他发消息求饶，让我放他回来睡觉，他承诺不会做什么了之后我才让他进来。
第二天一早那个孩子带着一个更小的女孩来了餐厅，两个人都穿着一样破旧的秋装，他们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我爸把他们两个喊进店里，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毛毯，拿了两份早饭给他们吃，他们很规矩的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我是到了店里才知道的，看到他们两个感觉很惊喜，过去和他们搭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想这个小女孩或许会告诉我。
“我叫三上香里菜。”
“香里菜你好，我叫羽佐澈子。”
“澈子姐姐好。”
“他是你哥哥吗？他叫什么呀？”
“他叫三上横久，是我的哥哥。”
“你们都多大了呀？”
“我5岁啦，哥哥7岁啦。”
我剥了两个橘子给他们吃，横久没有吃，全都给了香里菜，她认真的摘掉了上面的白丝，分给了我几瓣。
“横久不喜欢说话吗？”
“哥哥他生病了，妈妈走了之后他就不会说话了。”
“你妈妈去哪里了呀？”
“妈妈说她要去出差。”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现在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
“妈妈去了多久了？小香知道吗？”
“妈妈是夏天去的。”
已经快半年了，她就这么把两个年幼的孩子扔在家里自生自灭吗？
“这样好吗？小香和横久先来阿姨家里住，等妈妈回来了再回去，好吗？”
“阿姨家里有牛奶吗？”
“有，你想喝多少都可以，阿姨家里还有只小狗哦。”
“真的吗？”
香里菜本来有些无神的眼睛里刹那间就有了光彩，我拿出手机找出了小葵的照片给她看，她很喜欢。
“怎么样？要来吗？”
香里菜抿着嘴转头看横久，小声的问他，“哥哥，我们要去吗？”
横久看着我，表情有点复杂，我摸了摸他的头，双手捧着他的脸。
“小横，这一段时间过的很辛苦吧？”
他点了点头，懂事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来阿姨家里吧，和小香一起，在我们家里住到找到妈妈了再走，我会照顾你们的，你和小香今后不用再挨饿了。”
他在犹豫，可能是怕给我们带来麻烦，也可能是怕我是坏人，我让他考虑考虑，然后让纯一带着孩子们过来，有小由和小彻在，他们两个应该会放松一些。
果然，小孩子们就是很容易能成为朋友，不到一会他们就熟悉了起来，他们两个最后同意来我们家里住，我和纯一跟着他们回了趟家。
这能叫家吗？院子里都是杂草和杂物，房子里一股异味，孩子们睡的床铺又潮又脏，衣柜和家具上都是灰尘，冰箱是空的，厨房的水槽里爬满了蟑螂，我的天啊！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我们拿了些他们的证件和他们需要用的东西走了，过几天来这里打扫一下，就算不住在这里也得干干净净的吧，之后如果孩子们想回来还能接着住。
到了家里我帮他们洗了澡，给他们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等明天再带他们去表舅的诊所里检查一下身体的健康状况，纯一说他们肚子里应该都有虫，而且营养不良。
小由和小香住在一个房间里，小彻和小横住在一个房间里，小由很兴奋的跟小香介绍着她的玩具，送给了她一个狐狸的布偶。
小彻不太习惯有人和自己住在一起，我以每周两块巧克力来收买他，他直接就答应了，他跟小横说自己所有的玩具都可以给他玩，两个人很快便成了朋友。
照顾四个孩子也不算累，他们都很懂事，大部分的话说一遍可以，我把他们哄睡之后回了房间，今天大家睡的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