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化名
吴老板笑道：“其实啊，我们的门童第一眼看到这小子，就觉得可疑了。他赶紧报告给领班的，领班的就赶紧报告给我。我拿着老贾送给我的协查通报亲自去察看了一下，也是吃不准，所以就赶紧联系老贾，请他过来。”
贾世杰说道：“我当时打了个车就赶来了。到这儿一看，没错，就是他。所以我就立即给你打电话。尽管这是在河东区，但我不能忘了自己是河西的人啊！”
田宗义大笑了起来：“老贾，这一次我要向洪局长给你请功。这个案子破了，头号功臣就是你！”
贾世杰也笑了：“那我可不敢当。不过呀，这个案子就这么破了倒是真的。这个案子破了之后，我也能省省心了，这几个月我和我的那些弟兄，可是忙得不轻，田大队，到时候你可别只是奖励我一个人，我手下的弟兄，你也不能忘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正说着，胡晓妮推门进来了，她还穿着夜总会服务生的那身衣服，只是把领结给摘了。她对田宗义说：“田队，这小子没带枪。刚才我问了一下，他把枪藏在了一家洗浴中心的衣柜里了。”
田宗义说道：“马上赶过去，我也去，手枪必须立即查获。”他转过头对贾世杰和吴老板说道：“老贾，吴老板，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聊。”
随后，田宗义带着唐岳、胡晓妮以及二中队的徐杰等人带着黑刘赶往洗浴中心。在那里，他们十分顺利地查获了黑刘的手枪和子弹。然后，他们把黑刘带回到河西分局，开始连夜突审。
黑刘已经是万念俱灰，只求临死前能活得好一些，所以不管问什么都老实交代。田宗义最关心的当然是黑刘的同伙，因此，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要黑刘交代同伙有几个，都叫什么名字。
黑刘没精打采地说道：“我们一共四个人——啊不，是五个人，不过有一个我从来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说说其余的人。”
“其余的人除了我，就是杨天顺，他已经被你抓了，还死了。剩下的两个，一个叫张军，一个叫王强。平时就我就叫他们‘军哥’、‘大强’。”
“张军？王强？”田宗义的两条眉毛耸立了起来：“你好好说说他们两个。”
黑刘要了一根烟，点上一边吸着一边说道：“张军是我们的头儿，啥事儿都听他的。王强和张军的关系最好，他们俩是铁哥们儿。”
“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
“张军住在松岭市，他在金河是租房子住的。王强的家我没去过，好像就住在河西，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田宗义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这时，唐岳在一边问道：“你们作案抢劫的那一天，那台客货车是谁去抢来的？”
“车是张军和王强去抢的，我没去。”黑刘答道：“我一开始想去，张军没让我去。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我接到张军打给我的传呼，然后我就赶到预定的地方，在那儿，张军和王强开着客货车等着我呢。我就上车，然后跟他们走了，就是这样的。”
唐岳又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一辆白色的天津大发面包车？”
“有，那是张军卖了他在松岭的房子，买来的二手车。那车一般就由王强来开。”
“车牌是真的吗？号码是多少？”
“车牌应该是真的，因为一直都没换过。我记得是……等我想想……”
黑刘想了半天，总算是把车牌号写了出来。
对黑刘的审讯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时分，随后，田宗义就派徐杰带着二中队赶到松岭去抓捕张军，然后，又让唐岳和胡晓妮去交警队调查王强的车牌。
然而，两路人马都带来了让人沮丧的消息。
徐杰他们赶到了松岭，发现张军住的那个房子早已是人去楼空。这倒是并不出人意料，但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房子并不是张军买下来的，而是他租下来的。张军还是用那个假身份证租的这个房子，而房主对张军也是一无所知。想要通过房子找到张军已经不可能了。
唐岳和胡晓妮到了交警队，经过查证，发现这个车牌也是个假的。这就是说，张军他们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是挂着一副假牌照在街上转来转去，胆子也是够大的。不过，这样一来，想要通过车子来找到张军他们也同样不可能了。
大家的情绪不由得都变得低落了下来。本来人人都以为这个案子就这么破了，所有的罪犯都可以锁定了，但是没有想到，已经抓到了第二名歹徒了，还是无法知道主犯是谁。而且线索又断了，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寻找其余的同伙。
洪亦民局长得知这个情况后，只好来到河西分局，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大家群策群力想办法。
田宗义在会上说道：“我认为，‘张军’和‘王强’这两个名字应该是化名。因为这两个名字太普通了，叫这两个名字的人也太多了。咱们局里的干警就有叫这个名字的。事实证明，这两个人极为狡猾，他们对于同伙也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至少可以说，他们是我在这么多年的警察生涯中见到过的最狡猾的罪犯了。”
“嗯，老田说的有道理。”王云峰支队长说道：“我也是头次遇见这么高智商的罪犯。眼下最重要的是，咱们应该找到头绪，找到新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把案子挂起来。尽管困难重重，但是咱们还是要鼓足干劲，争取尽快把这个案子拿下。”
张宝兴副局长说道：“办法总还是有的嘛。咱们可以找画像专家，按照黑刘的描述，给这两个人画像。另外还可以调查黑刘的传呼机，看看张军和王强给他的电话都是从哪里打来的。那辆面包车也是个重要的线索，咱们要把那个假牌照发给全市乃至全省的交警，要他们注意这辆车。总之，只要把功夫下足，我相信，要抓到这两个家伙，还是有把握的。”
唐岳说道：“还有一条线索。黑刘交代说，他把属于他的那一百多万元钱存到了永和市，王强则把钱存到了长惠市。咱们可以到长惠市的银行去调查，看看用金河身份证存钱的人都有谁。”
洪亦民说道：“好，小唐这个主意好。咱们大家提出的这些建议也都很好，我看应该立即着手实施，付诸行动。大家就分头去做吧，要注意及时沟通消息，有什么问题需要上级解决的，一定要立即上报。”
于是，大家就分头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从外省请来的画像专家也很快就赶到了金河市。专家按照黑刘的描述，开始给“张军”和“王强”画像。不过，画了好几张，黑刘却一直都说不像。最后好不容易画到黑刘认为有那么点意思了，这才把两张画像复印了开始下发。
到长惠市银行去进行调查的警察也是失望而归。他们在长惠市各大银行的电脑里反复搜索，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万元级别的储户，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可疑对象。唐岳也去了长惠市，他面对着这一棘手情况，只能无奈地承认，王强恐怕是没有在这里存款。
田宗义等人在金河市还是不断地提审黑刘，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黑刘倒也是积极主动地配合，但是忙了好几天，田宗义还是没有什么收获。黑刘的传呼纪录早就整理出来了，黑刘从中指出了好几个张军打给他的电话，但是，这些电话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的，仍然是找不到张军他们。
调查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一转眼，五一节已经到了，警察们还是一筹莫展。洪亦民只好让大家先放假过节，有什么事等到过完节再说。
就在“五一”这一天，在小金河的岸边公园里，有两个男人正沿着河堤慢慢地散步，他们两个正是张军和周海强。
周海强对张军说道：“大军，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想当初，你介绍黑刘和我认识的时候，就事先跟我讲，要我用‘王强’的名字和黑刘见面，而且以后只要黑刘在，我就要一直叫王强。杨天顺入伙的时候，你也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叫我王强，别叫我的本名。我当时还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可是，现在……唉，你可真是高人啊！像你这个才华，用来做强盗真是太浪费了。”
张军嘿嘿一笑：“什么才华呀？无非就是多了几个心眼罢了。这都是让形势给逼的，不多几个心眼，那是要掉脑袋的。”
周海强接着说道：“还有那辆面包车的牌照，你真是心细。你要我在咱们作案用车的时候，一定要换上假牌照。我还担心让警察识破了怎么办。现在事实证明，这也是你的高明之处。警察抓了黑刘，问清了车牌号码，还是一无所获。你干得可是真漂亮。”
“小心无大错。”张军说道：“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就是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欢事先多想一想。多想一想是绝对有好处的。”
周海强说道：“大军啊，假如咱们俩不是从小就认识的话，那我现在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和我说了实话，要怀疑你的姓名和住址是不是真的了。”
张军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所以呀，你可千万不能被警察抓住。你要是被警察抓住，那我可就再也藏不住了。你的安全至关重要啊！”
周海强也是笑了起来：“警察要想抓到我，那没那么容易吧？”
“不可掉以轻心。”张军拉着周海强坐在了一条长椅上，说道：“现在，咱们俩都应该琢磨着逃走了。咱们要是能够逃到海角天边，逃到国外去，那才是真正地安全了。这件事必须立即着手来办。”
“说到这儿我又要佩服你了。大军，春节前你就叫我向我姐打招呼，对她说我要出国去打工。现在我逃走，可以说是理由正当，无可怀疑，又给我增添了一点保险系数。你真是高！”
“行了，你就别再吹捧我了。”张军说道：“我已经联系好了做蛇头的，这个五月咱们俩肯定可以走，你做好准备。等我叫你动身的时候，咱们立即就走。”
周海强说道；“那咱们那位真正的老大，他……”
“你就不要管他了，他由我来负责，你放心好了。”张军说着，站起身来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传呼机千万别出毛病，随时等候我的消息。”
五一节结束后，五月三日，唐岳又来到分局上班。他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田勇往下走。只见田勇的脸色很难看，看见唐岳上来，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就腾腾地大步向下走去，随后就从大门出去了。
唐岳暗想：田勇这是怎么了？他上了楼，经过大队长办公室的时候，只见房门开着，田宗义坐在椅子上正大口地抽烟。唐岳想走过去，不想田宗义却叫道：“小唐，你来一下。”
唐岳只好走进了办公室。田宗义对他说道：“老贾又传过来一个消息，说是在河东区有个叫张军的人，外貌、年龄都和咱们要找的人差不多。他原本是个普通工人，但是最近忽然变得大手大脚，很敢花钱，昨天到帝豪酒店去找了个要价最高的小姐。你和胡晓妮过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这是特情人员的传呼号。”说着，递给唐岳一张纸条。
唐岳说好，接过纸条，揣进兜里，往外走了两步，忽地又站住了。他看了看田宗义，伸手把房门关上，说道：“田队，有件事儿我还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儿啊？”
“我这两天经过反复思考，觉得咱们以前的一个推理应该是存在漏洞的。”
“什么推理？”
“就是关于田勇是内鬼的可能性最大的那个推理啊。”
“哦，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什么新的发现，只是有了新的想法。”唐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