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难题
对于黑刘的调查非常不顺利，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已经快到清明节了，但是这个黑刘还是泥牛入海，踪影皆无。
王云峰支队长带着人去了松岭市，请求那里的公安局协助调查，松岭市公安局也全力支持。无奈要调查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首先，警察们完全无法确定黑刘是不是来到了松岭市。其次，警察也无法确定黑刘是不是“一二二九”抢劫案团伙成员。因此，松岭市公安局只能是把有关黑刘的协查通报下发到每一个派出所，要求警察们关注一下自己的管区里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如果想要开展大排查那是不具备条件的，因为根本就达不到要求。
王云峰支队长等人在松岭市的大街上眼望着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不由得望洋兴叹，这松岭市太大了！它比金河市还要大，同时金河市因为各种原因到这里居住工作的人也特别多，差不多有几万人。在街上看到金河市牌照的车辆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在不进行大兜底大排查的前提下，想要在这么一座大城市里找到一个人，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在松岭市找不到黑刘，其他的地方更是踪迹皆无。金河市的警察把黑刘可能去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对于黑刘的下落不明，田宗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在案情分析会上发言说道：“我觉得黑刘被他的同伙除掉的可能性很大。大家都知道杨天顺落到了咱们手里之后，他们那伙人就想尽办法把他杀了，而且还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杀的。现在，黑刘就和他的同伙们在一起，杀掉他更容易，他们为什么不杀呢？如果他们把黑刘杀掉，再找个地方埋起来，那咱们真是没法去找了。”
听了田宗义的话，大家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但是又不能不赞同他的看法，同时，大家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来。
如此一来，这个案件竟然就这么挂起来了。一个惊天大案，已经被破了一半，犯罪团伙的成员都被发现了两个，居然还不能破案，这可是罕见的事情。金河市公安局上上下下都不免觉得有些脸面无光。
与此同时，关于杨天顺被杀事件的调查也没有什么头绪。如此一来，一中队全体成员的嫌疑都无法解除。该对他们如何处理，这就变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由于一中队的人普遍都有嫌疑，所以大案要案都轮不到他们头上了，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闲着没事可干。因此，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私下里各种怨言不断。
清明节快到了，这一天田宗义正常下班回家，到家一看，儿子田勇已经早回来了，而且还把饭菜都做好了，正等着他回来吃饭呢。
“不错嘛，小勇做菜的手艺大有进步啊。”田宗义坐到饭桌边说道。
田勇却是一脸阴沉，他对田宗义说道：“爸，我听说上面定下来了，我们一中队要解散，大家都分散到各个派出所去？”
“没这回事，局里的办公会议有人确实提了这个问题，但是根本就没有做出决定，你们放心好了。”田宗义说道。
周海兰愤愤不平地说道：“局里这帮头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怎么搞起株连九族来了？就因为出了一个有嫌疑的人，就要把所有的人都打入冷宫？这也太不公平了！上面真要是做出这么个决定，我一定去找郭金川去讨个说法。干什么，欺负人是怎么的？”
“你不要激动，还没有到那一步嘛。”田宗义只好劝解。
田勇说道：“爸，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我真的是不想干了，我想辞职，到南方那边去，到那儿闯一闯。这两天我跟我妈一直在商量这个事儿，她现在的思想已经基本上通了，就看你的了。”
“小勇，你……”
“爸，你听我说。”田勇说道：“那派出所我可真是不愿意去。成天一堆破事儿，一会儿填这个表，一会儿写那个报告，干来干去，累个贼死，也没个出头之日。一个月就这么几百块钱的工资，有什么意思啊？听田刚说，到了南边，哪怕是当个保安，一月工资也是一千块钱打底。怎么着也比在这儿干强得多。要是怕将来退休了没倚靠，我可以去买个养老保险嘛。另外，这铁饭碗你们都不愿意扔，那咱们可以不扔，咱们可以停薪留职啊！这件事办个手续不就可以了？”
周海兰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让局里这帮人气得没招了。唉，咱惹不起人家，还躲不起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离他们远点，咱们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田宗义慢慢地嚼着嘴里的饭菜，眉头皱得紧紧的，半天都没有吭一声。
田勇又说道：“我海强舅可是就要走了。前两天我见到他，他跟我说，各种手续都办好了，就等着公司给买飞机票上路了。”
“他这个月就走吗？”田宗义问道。
“差不多吧，年前他不就说要走，要去日本吗？现在，他是真的要走了。”田勇说道。
田宗义点点头，叹口气说道：“走吧，有能耐的就都走吧。小勇啊，你要走，也没那么快。要停薪留职，那必须要局长同意，还要到市局人事处备案，各种手续要办下来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行啊，爸，只要你吐了口，那别的事儿就都好办。”
吃罢了饭，田宗义泡了一杯酽茶，坐在沙发上对田勇说道：“小勇啊，你走了不要紧，这个一二二九大案还是没有破，你就算是个打了败仗的逃兵了。”
周海兰在一旁说道：“这算个啥，破不了的案子多着呢。”
田宗义说道：“没破的案子是挺多，但是对我来说，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却一直破不了案的，除了那个系列强奸案，就是眼下这个枪案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实在是不想到退休以后，还有两件大案没破掉。说什么也应该破一个呀！”
周海兰说道：“行了，就别聊这个破案子了，聊点有意思的好不好？”
“聊啥有意思？我除了破案，别的什么都不懂。只能聊点这个。小勇啊，来，今天反正也没事儿，咱们爷俩再把这个案子捋一捋。看看有没有让咱们忽略的东西。”
“嗨，爸，能忽略啥呀？咱们开过那么多次案情分析会，所有的线索都快嚼烂了，哪能有什么遗漏啊？”
“不是，不是，咱们还是再捋一遍的为好。”田宗义眯缝起眼睛，喝了一口茶说道：“不捋一捋呀，我这心里头憋得慌。哎，咱们就从案发那天开始。案发那天，我干什么来着……”
“爸，你回忆自己在干什么这有啥用啊？”
“小勇，你不知道，这叫放电影，越详细越好。这么一回忆，过去的事就跟电影似的，一点不漏全在脑子里出现了。我以前破案经常用到这一招。我还得想想，那天我干什么来着？哦，对了，我当时在局长办公室开会，局里那几个领导都在。忽然我们接到了电话，于是就赶紧跑出来到现场去。我从屋里出来，直接就去找大姜了……哎，小勇，当时你在干什么？”
“我？”田勇皱了皱眉头：“我当时是去河东区了。这不是……不是要去见那个小学女教师吗？我妈叫我去买件体面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我那天看队里没事，就跟大姜请了个假去河东区买衣服了。后来，大姜给我打传呼，我就赶紧回来了，直接就赶到市二棉现场去了。”
“哦，当时你去河东区了……”田宗义眉头一紧，眼中似乎放出了两道光芒，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继续说道：“咱们接着捋啊……”
“行了行了，让我清静一会儿吧。”周海兰没好气地说道：“你们爷俩有那劲头还是到公安局里去捋吧，这可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办公室。”
田宗义只好摆摆手：“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看电视，看电视可以了吧……”
第二天，田宗义来到了河西分局里面。他先到一中队的办公室一看，却见只有大姜一个人坐在那里。于是他问道：“你们队里的人呢？”
“基本上都去上坟了，没上坟的也都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大姜站起身说道：“这不明天就是清明节了嘛。”
“哦，大姜你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田宗义和大姜来到了大队长办公室坐下，田宗义对他说道：“市二棉那个抢劫案到现在一直挂着，我这心里始终是块病啊。今儿我找你呀，没别的事儿，就是让你帮助我捋一捋整个案件的全部线索，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要是有什么遗漏的，说不定就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田队，现在我们一中队可是不能接触这个案子了。”
“以前你们一直在接触嘛。”田宗义说道：“我找你是让你帮助我，把你们参与的那一段的情况给我捋一捋，看看能不能什么发现。这个不违反纪律的。”
“那好，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没事干，我就跟你一起捋一捋。咱们先从案发现场说起……”
“等等。”田宗义一摆手：“要捋就捋得越细越好，咱们从接到报案那一刻说起。案发的时候你在哪儿啊？”
“我？”大姜一怔：“我当时……当时就在办公室里啊。我记得是你跑过来告诉我出事了，要赶紧出现场的。”
“啊，对，对，当时是这样。”田宗义点点头：“我当时要你把全中队都赶紧召集起来，一块出现场。当时屋里还有谁来着？”
“还有唐岳。”大姜说道：“我们两个当时在一起商量着要写全中队的年终总结报告，他负责执笔来写，我出思路，当时他正写着呢。”
“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有唐岳一个。”田宗义说道：“那其余的几个人呢？”
“他们……哎，田队，你问这些干什么？你这是调查我们啊？”
“我是要尽量地还原这个案子全部过程，当然越详细越好，你们这些人的行踪也要在内嘛。”
“那好那好，我想一想……”大姜拍了拍脑袋：“当时，二东子和胡晓妮去调查河西百货公司失窃案的一个线索，他俩是开车去的。嗯，田勇好像是跟我请假，说去过年了，要去河东区买点新衣服什么的。老何……老何干什么去了呢？哎哟，老何干什么去了，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反正，你来通知我之后，我就立即给他们打传呼，让他们到市二棉去。没过多久，他们就全都过去了。”
“你想不起来老何干什么去了？”
“这个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好吧，咱们接着往下捋。”田宗义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忽然又说道：“刚才你提到了唐岳，我又想起来了，他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没事了，这两天就应该出院了。”
“哦，好，他没事就好。咱们接着说咱们的案子。”田宗义又和大姜一起回忆起了抢劫案的整个过程。
两天后，清明节后的第一天，田宗义一个人来到了唐岳治病的医院，在病房里见到了他。
唐岳已经完全康复了，他告诉田宗义明天自己就要出院了。
“太好了，你没事我太高兴了。”田宗义说道：“你现在还没吃晌午饭吧？来，我请客，咱们俩出去找个饭店喝一顿。”
“什么，田队，你请我？”唐岳瞪大了眼睛。他素来知道，田宗义由于家里有个病残的老婆，另外还要供养个上学的学生，所以日子过得很紧巴，下馆子喝酒的事儿对他来说是几乎闻所未闻的。
“是的，我要请你吃饭。走，赶紧走吧，我现在肚子都有点饿了。”
“等等，田队。”唐岳忙说道：“你请我，我绝对不去，如果是倒过来，让我请你，那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