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析
田宗义说道：“小勇啊，你小时候得过病，留下点后遗症，所以你和小刚比起来先天就有些不足。小刚可以到深圳去闯荡闯荡，你就不要去了。你的能力不行啊！还是留在爸爸妈妈身边，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好。”
“爸，我……”田勇一脸的不快，但是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闷头夹菜往嘴里送。
田宗义说道：“你们现在都长大了，翅膀都硬了，想自己飞，那是自然而然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们到了哪里，不管你们将来做什么，都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总之，要想成功，你就得下笨功夫。小刚，你到了深圳，我想也用得着这句话，即便是在深圳，我想也是踏实稳重的人招人喜欢，那些老板如果有眼光，也会重用这样的人。千万别想着靠投机取巧来获得成功，那样的话，十个有九个都是要失败的。”
周海兰说道：“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净说这些闹心的事，就不能想办法乐呵乐呵？唉，到了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这顿饭呢！”
田刚说道：“妈，不管怎么说，过了年我是一定要回来的。毕竟，我不是舅舅，我还在国内嘛……”
……田家的这顿提前的年夜饭最终草草收场了。到了晚上，田宗义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辗转难眠。他想道：有道是世事难料，谁也不成想，就这么一个晚上，就有两位亲人要远行他乡。他们将来会怎么样呢？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他们，田宗义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暗暗地自责，觉得自己对家人关心得太少了。就像周海强的事，本来前年公安局是有招收辅警的指标的，可是田宗义觉得局里刚刚给自己分了房子，现在又要给内弟讨要工作，这未免有点太过了，会引起局里同事议论纷纷的，所以他就没敢对郭局长张这个嘴，结果，现在闹得周海强要远走他乡，这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呢？为了自己的一点好名声结果却害了自己的内弟。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他们跟着自己也没捞到多少好处。田刚去年本来有出国实习的机会，但是田宗义拿不出三万元的实习费，结果只好泡汤。如果田刚能出国镀金，毕业时可选择的余地是不是会更多些？还有必要跑到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吗？
再就是田勇，这孩子最紧迫的是婚姻大事，可是这件事就是落实不了，真是急死人了。
唉，这些事情都不能想啊！一想就让人愁得睡不着。
田宗义现在忽然觉得有个大案子缠绕着自己，反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有了大案子，自己就脱不开身，也顾不上考虑家里的事了，反而能够暂时地解脱。要是没有了案子，自己就要再次深深陷入各种家事的纷扰之中，无法自拔，那才是真的很痛苦啊。
田宗义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越想越是头疼，直到天都快亮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睡了没多久，就被老伴叫醒了——他该去上班了。
田宗义赶紧收拾收拾，揉着惺忪的睡眼赶到了单位。到了单位，他很快就被叫到小礼堂去开会，因为洪局长要召集各路人马详细研究一下该如何抓捕陆长军、李德隆的问题。
小礼堂里照例又是烟雾缭绕，张宝兴副局长首先发言：“我个人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案件大致上应该是这么个过程。陆长军和李德隆他们两个人密谋要做大案，挣大钱，估计他们不知从什么渠道了解到了市二棉那个市场年底收摊位费的情况，或者，他们又结识了什么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市二棉的内部人，跟他们讲了摊位费的情况，陆长军他们觉得这个值得一干，于是就下定决心来做这起案子。”
“想做这样的案子，没枪不行。到哪里去搞枪呢？我想大概是李德隆不知道通过什么机会得知蔡继红那里有俄罗斯的销售渠道，所以就由陆长军或是其他某人伪装成大款，诱骗蔡继红上钩，然后通过她在俄罗斯买到了武器。买了武器之后，陆长军等人为了保险起见，就把蔡继红杀害，尸体肯定也被隐藏了起来。”
“随后，他们就耐心地等待年底的到来。这个时候，道南区分局对曹天荣团伙的打击，惊动了陆、李二人，他们都先后从租住的地方潜逃，找了新的落脚点隐藏了起来。后来，他们大概是发现道南区分局并没有要找他们两个人的意思，所以他们就又安下心来，继续准备作案。”
“到了年底，他们终于等到了时机，于是，他们一举出动，杀人抢钱，然后又再次隐藏了起来。他们会隐藏到哪里呢？这个就是咱们重点要调查的东西。现在通缉令马上就要发出去了。通缉令一发出去，那肯定是线索众多，每一条都要咱们去认真查实。不过，我觉得，这其中有些工作，咱们该做还得做。比如，这个排查出租房屋的问题。”
“现在，陆、李二人不知去向，他们甚至有可能潜逃到外地去了。但是，在案发前这段时间，他们到底在哪里？我想肯定是藏在市内某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在某个出租屋里。这样一来，咱们对全市出租屋的大排查就是很有必要的了。一来，这两名案犯可能还在市内的某个出租屋里隐藏；二来，这两名案犯曾经住过的出租屋被我们找到，那也是一条有力的线索。”
“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大家可以讨论一下。”
“我看张局长这个意见很好。”方处长首先表示赞成：“应该对全市的出租屋来一次大排查。另外，我也还有一个意见，这个陆长军啊，他是云平县人，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云平县当成一个重点来调查一下啊？下次会议我建议把云平县公安局长也请来参加，这一点很重要啊。”
“我赞成方处长的意见。”洪亦民说道：“这伙罪犯有枪，十分凶恶，要通知全市的民警，在排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旦发现什么情况，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报告上级才可以。”
王云峰总队长说道：“刚才张局长提到了排查出租屋的问题，我完全赞成。不过，我觉得排查范围还应该再扩大一些。这个浴池、录像厅、小旅店，还有一些工棚，也都有可能藏人，也都要排查到。去年，我们在河东区破获的那个入室抢劫案，那两个罪犯就是藏在一家修车铺里。他们白天是修车铺的工人在那里上班，晚上呢，老板回家了，他们就住在修车铺里，于是就出去作案。咱们一开始也是排查出租屋，结果没什么线索，后来扩大到工棚，一下子就把他们发现了。所以我建议把排查的范围再扩大一些，反正也是要麻烦一回，干脆一把搞利索，免得还要回头再补课。”
“好，王队长说的好。”洪亦民说道：“我看就这么定了吧，把排查的范围扩大。同时要把排查对象层层落实，决不允许有漏查、虚报的现象，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是谁，一律严办！另外呀，我看还应该从市局机关，各分局机关抽调一部分警力，充实到基层，不能把排查任务都推给派出所的管片民警，要让各机关抽调出去的干警配合基层的工作，分担他们的辛苦。我这个建议，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都一致表示赞成。
洪亦民说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如果有，就大胆地说出来，说错了也不要紧，都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人，没人笑话你。咱们群策群力，这么多的臭皮匠，怎么着也能凑成一个诸葛亮嘛。”
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一时间也没有人说什么。洪亦民刚想宣布散会，忽然，在后排有人举手说道：“洪局长，我有几句话想说。”
洪亦民一看，是个三十岁开外的年轻刑警。这时，郭金川局长忙介绍说：“这是我们刑警一中队的小唐，唐岳。”
“好啊，你有想法就大胆地说，说出来我们大家听听。”洪亦民说道，同时又从兜里掏出了香烟。
唐岳略微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我觉得，在蔡继红那里还有些可以深挖的地方。”
“有什么可挖的，你说说看。”张宝兴副局长问道。
唐岳说道：“据吴晓芳供述，蔡继红平时喜欢到一些高档场所去钓大款。在咱们金河市，可以被称为高档场所的地方其实并不算多。如果，咱们能把全市都比较上档次的地方全部排查一遍，走访调查一下，或许能够发现蔡继红与李德隆、陆长军等人交往的一些线索。而现在，咱们并没有把这些地方都走遍。”
“嗯，这个想法很不错。”张副局长不由得点了点头。
“另外，我还有一个建议。”唐岳说道：“蔡继红是中秋节失踪的，如此说来，陆长军他们到俄罗斯去买枪，肯定就是中秋节后的那几天。目前，从出入境记录来看，无论是陆长军还是李德隆，他们都没有出境到俄罗斯去；同时，那个维克多也没有到中国来。这就说明，出境买枪的应该是陆长军团伙另外的成员。如果，咱们把中秋节后出境人员的记录都详细调查一遍，把凡是属于咱们金河市的人都排查一下，可能还会有发现。”
“好，这个想法好！”这一次，连洪亦民都拍案叫绝：“老田啊，你这可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这个小唐很有想法嘛！你手下真的有人才啊！”
老田笑了笑：“人家是正规的大学毕业，肯定是有水平啊。”
“你这个当师傅的功劳也是不能埋没的。”洪亦民说道：“我看小唐这两个建议很好。这样吧，排查全市高档娱乐场所这件工作，河西分局刑警队自己来干，也是很困难的，毕竟这种地方为数也不算少。王队长，你们支队把这个活儿接下来吧。至于去调查出境记录的事……”
方处长说：“咱们省和俄罗斯并不接壤，去调查需要其他省的配合，我看就由省厅出面来解决吧。”
“好，太好了，那就麻烦省厅的同志了。”洪亦民掐灭了香烟说道：“我看今天咱们这个会开得不错，把下一步工作的思路都理清了，接下来就是具体落实的问题了。咱们还是老样子，我和几位局长在家里搞后勤，在前面冲锋陷阵的还是你们。当然了，现在要搞大排查，那就要加上全市的广大干警了。希望大家全力以赴，争取在春节前把这个案子拿下来，让咱们全市人民，也包括咱们自己，过一个踏踏实实的新春佳节。好了，散会。”
会议结束了，接下来，整个金河市公安局的大部分警力就都投入到了对陆长军、李德隆两名重大嫌疑犯的追捕行动中。
两天后，对陆长军和李德隆二人的全国通缉令正式下达了。与此同时，对全市所有的出租屋、各类可以寄居的场所进行的大排查也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各个分局、各个派出所都不敢怠慢，纷纷全力以赴，把责任落实到人，对自己所在辖区开始了地毯式的大排查。管片的民警和上级派下来协助工作的警察一起，拿着两名通缉犯的照片，开始了逐门逐户的调查，对每一个租客，每一个外来人口，都开始进行认真地检查。
道南区公安分局长庆派出所和其他兄弟单位一样，都把排查工作当成了头等大事。所长召开全所成员会议，详细地布置了任务，同时，还把从上级机关抽调来的十余位干警也都一一安排下去，跟随着片警去走访调查。
分管金河市阀门厂这一片的片警叫朱永江，他和从分局抽调出来的小谢一起，拿着两名嫌犯的照片，还有内部的资料，一起到自己的管区开始了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