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好聚好散
chapter193
童颜给秦枫发信息：“师哥，我们见一面吧，就在以前常去的那一家咖啡馆。”
那边很快回了信：“小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放心公司现在一切都好，不要担心。”
童颜：“没有，就是许久没见了，想你了，找你聊聊天。”
上午十点，童颜一身褐色呢子大衣，出现在了咖啡店里。
这几日榕城的气温变化得很快，她不得不穿得厚一些，除了这一件呢子大衣，里面还穿了毛衣，毛衣里头还有打底。
童颜怕冷，即使现在还只是在秋天，可她却觉得早已到了深冬里头，甚至，坐在咖啡馆里，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世界，她在心里头想的都是今年榕城会不会下雪。
榕城是一个南方小城，很少见得到雪，活了二十三年，榕城也不是没下过雪，但每次都只是零零星星的飘几片雪花，不到两个小时就又化了。
此时，童颜希望，到冬天的时候，能真正的见一场雪，大雪。
两只脚踩在凯凯的白雪里，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纯净，这样便感觉自己的心也是干净的，如果说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愿望的话，那就是能够干干净净的死。
死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一了百了。
心里正无比悲凉，秦枫赶了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温和笑问：“在发什么呆？”
童颜手往外面指了指：
“这个位置还真的是好，不仅能够看得到我们的中学，也能看得到大学，还有小学，幼稚园，一眼望过去，五彩斑斓，什么都尽收眼底。
我看着看着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
从呱呱坠地一直到现在，而最重要的青春时光，师哥，都有你陪着我，师哥，这些年，真的是谢谢你了。”
“好端端的，怎么又说什么谢不谢的。”
秦枫抬手敲了敲她的头：“小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童颜将一份文件拿给秦枫：“师哥，你先看一看。”
五分钟后。
“你要卖股份？”
秦枫脸上温和的笑僵硬起来，特别不理解：
“为什么，小童，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啊，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一起努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你又要放弃，你要我们怎么办，小童，你不能这么任性。”
一双深沉的眼，目不转睛的望向对面的人，有些不敢相信她会卖掉股份，在秦枫的心里，她不是那样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她一定是遇到了某些事。
尽管在心里清楚，可在看到这个股份变卖书的时候，他还是在心里觉得有些心痛。
“师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那么有能力，又那么有设计天赋应该去一个更大的公司和企业，而不是呆在我的身边。”
“师哥，你放心，我会把百分之十的股份留给你，就当是这些年里给你的一点补偿，有了这些股份，另外，关于其他人，总共十个人，每人百分之一的股份，算是我对她们的一点亏欠吧！”
空茫一片的眼神望向对面的秦枫，将股权变卖书递过去：
“剩下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帮我转卖出去吧，我知道现在公司这样的情况，这些股份也值不了多少钱，能卖多少是多少吧，师哥，我需要这一笔钱，还有，散伙饭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吃，玩得开心。”
无奈的撇了撇嘴，尽管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去微笑，从创立童颜童语到如今，整整七年的时间，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就算是你缺钱，也不一定要买股份啊，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吗，这一份事业已经持续了那么多年，你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吗，为什么一定要……”
“因为我快死了啊！”
第一次，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了这一句。
原以为会将这一个秘密给带到棺材里头，可面对着秦枫，面对他的质问，却是再也止不住的崩溃。
听得她的话，秦枫有些小小的生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这个女孩的口中听到“死”这个字了。
“小童，你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秦枫责备道。
一张医院的病历单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女孩一脸平静的说道：“这个是我的病历诊断书，师哥，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快要……”
那一张平静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伤与痛，压抑了许久的伤与痛。
就连自己都没想到就这样将埋在心里许久的一个秘密这样说了出来。
秦枫两只手都在颤抖，面色瞬间失了血色，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泛白的唇瓣颤颤巍巍：
“小童，这怎么可能呢，你才二十二，连二十三都不到，你怎么会得血癌，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一把将面前的诊断书揉成了一团，虽然不信，可泪水还是猛的挤了出来。
小童她那么好，怎么会？
老天爷，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对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子？
“师哥，我知道你不信，可这就是现实啊！
刚刚那个诊断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情况有多糟糕，不过也有好的一面，癌细胞还没有转移也没有扩散，但这不代表我还能够好得起来。”
“你病得那么重为什么不跟我说，小童，你为什么不化疗呢？”
“如果化疗有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不化疗，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惜命，我也一样，谁又不想多活几天呢……算了，不说这些了。”
女孩淡淡的微笑着，心却剧烈的被撕扯。
“师哥，我现在只相信你，这些事情我相信你能帮我处理好，就让大家好聚好散吧！”
“可是，小童，这是你的梦想啊！”
秦枫身子抖得厉害，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一般的疼，说出来的话都是颤音。
“命都快没了，还要梦想做什么，师哥，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拜托你了，你也不想我带着遗憾离世吧！”
秦枫这便不说话了，轻轻的一阵哽咽后点头：“好，我会去同大家说的，我们……好聚好散。”
童颜说了一声谢谢，站起身，可能是坐了太久，身体僵硬中又有些麻木，她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师哥，你看外面，多漂亮啊，你陪我走一走吧，我想回我们以前的学校。
你知道的，这人啊，一旦预感到大限将至，就总忍不住想要去去回忆往昔。
能有你陪着我一起回忆，我还挺开心的。”
秦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我陪你，小童，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起我们的学生时代，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情，因为家里的事情，脸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很少看得到笑容，现在的你倒是学会了笑，可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
两个人离开咖啡馆，过马路的时候，秦枫攥了攥女人的手臂。
这一幕刚刚好被路边一辆黑色豪车内的男人给看到，透过开着的车窗，隐约可以看到男人冷俊的侧脸，拳头狠狠的砸碎了车玻璃。
这一辆黑色的车子紧紧的跟上前面的两个人，最终停在了榕城一高学校门口。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拐进校门里头，男人问身旁的女孩：“去哪儿？”
“操场吧！”
女孩儿淡淡笑。
校园操场上。
今天是周末，人很少，不，是除了她们俩，根本没人。
童颜是一屁股就坐到了草坪上，她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这样的绿色了，不仅草是绿的，天是蓝的，空气也很不一样， 一切都还和学生时代一样，但童颜知道，自己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一个自己了，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相比较与她的沉默，秦枫显得要健谈很多，同她说起了很多以前的趣事，童颜全程听着，时不时的点一下头，“嗯”一声。
突然刮来了一阵风，一株蒲公英刚刚好被她给抓到了手里。
童颜对身边的秦枫说：“师哥，等我死了，不用给我料理后事，在西郊有座私人家墓，你将我的骨灰埋到那里，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在我的坟前种上一大片的蒲公英，这样下辈子我就自由了，可以飞到我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童颜死死握紧自己的手，同秦枫笑着说完这话，等到再摊开手时，手里的蒲公英瞬间被风给吹走。
空茫茫的眼睛里亮起来一团光亮，就那样盯着那一朵蒲公英被风给吹散。
秦枫没有说话，他想说一两句安慰的话，但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十分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难过，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更无法感同身受。
这个女孩，太让人心疼了。
童颜目光呆呆的望着某处，又盯了盯自己空空的手掌心，眼角划过痛楚，她想将这痛给藏起来，不被人给看到，可越是藏得深，心里的痛就更加的无处躲藏。
她的头轻轻的靠到秦枫身上：“师哥，我好累啊，好想睡一觉。”
秦枫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那就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去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