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主子是谁？
晚膳前，小林子借着出宫提膳的机会见到了小桃，接过小桃递过来的银子听着小桃转述的那句“仍是昭阳宫的人”，小林子感动得眼圈微红。
他见惯了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的事，自认为这段时间他为昭阳宫做的事都完全不值这么多银子，但在他已经失去价值后，贵妃娘娘并没有抛弃他，依然愿意用他！
小林子咬咬牙，将银子收好，这是他母亲的救命钱。
在他看来，他母亲的命是贵妃娘娘救下来的，而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还！
他下定决心，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继续跟着路芷柔，为贵妃娘娘探听消息。
回到永安宫，小林子借着送药的名义想去找彩月，却被兰溪叫住了。
“小林子，你过来！”
“兰溪姐姐，有什么事要奴才做的？”小林子半点没有被支使的不乐意，笑呵呵地小跑到兰溪面前问道。
“你今儿提的一碗菜里头落了灰，随我去见主子！”兰溪并未压低音量，表情也很是严厉，霎时引来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在瞥到向来沉默不爱说话的彩月担忧的脸色时，兰溪眼底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小林子惊恐地为自己辩解道：“奴才一路上不曾打开过食盒啊！”
话音刚落，小林子就被两个大力嬷嬷按住了押入正殿里头。
小林子跪在正殿冰冷的地板上，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惊惧不安。
难道是他往外传递消息被明贵嫔发现了，小林子握紧拳头，他还没有把银子送出宫，他的娘亲还在等着钱抓药……
不久前小桃的话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小林子心道，他打死也不会把贵妃娘娘供出来的！只盼着他出事后，贵妃娘娘能给他的母亲一些赏钱……
就在小林子决定咬紧牙誓死不屈的时候，前方传来明贵嫔冷淡的声音，“本贵嫔要你去做一件事……”
“你可听明白了？”
小林子额头紧贴着地面，哆嗦着回道：“奴才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贵嫔淡淡地道：“你要记住，从今日起，你的主子不是不单是本贵嫔，还是皇后娘娘。”
“……是。”小林子在心底反驳道，不，他的主子是贵妃娘娘。
明贵嫔侧目看了兰溪一眼，兰溪立即会意，扬声道：“来人！小林子疏忽大意，致使主子用的菜肴里落了灰，拖出去杖责二十！”
小林子则适时地遵从内心的悲切大喊起来，“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
彩月惊慌地抓着手里的帕子看向院子里正在挨打的小林子，急得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有一个小林子这么大的弟弟，要不是家乡遭了水灾，她也不会进宫当宫女。
见着小林子第一眼她就觉得小林子那双圆圆的眼睛像她弟弟，所以才会在小林子不小心烫伤手后给他送药。
后来小林子也确实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还在她挨路美人的骂时送点心给她，在她受伤时给她送药，在她心里，小林子几乎就是她的亲弟弟了。
可如今弟弟挨打，她这个做姐姐的又该怎么办？
去找昭阳宫的人吗？
可等昭阳宫里来人，那二十杖早就打完了！
彩月看着小林子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模样，含泪捂住嘴回房准备伤药。
好在路美人爱摔东西和拿她跟彩珠泄气的事永安宫的人都知道，所以小林子常给她送药，她用得不多，还剩一些。
这药比她之前用过的药都好，听说是昭阳宫的一位医女特制的，小林子特意为她要来的。
彩月一边取出伤药一边在自己房间里寻找着有没有别的能用上的东西，听着外头沉闷的杖责声终于停息，彩月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把伤药收进袖子里，抬起袖子擦掉眼泪，推开门看向院子，发现小林子正被两个差不多身量的小太监动作粗暴地半扶半拖着送回房间，彩月急忙冲出去。
彩月好歹是妃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地位比这两个小太监高，因此她一过来，两个小太监就勉强将动作放得轻柔许多。
将半昏迷的小林子送回房，两个小太监就不愿再多管了，起身离开去吃饭了。
屋子里住的其他太监也都不在，彩月不得不自己打了水回来为小林子清洗身上的血污，再为他上药。
“不……不用劳烦姐姐……我自己来……”小林子声音虚弱地说道。
彩月急忙按住他，“别乱动，你自己哪里够得到？！”
她一边为小林子上药一边嗓音沙哑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菜里头会进灰？”
“菜里头……根本……没进灰……”小林子咬牙恨恨地说道。
“什么？”彩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又在小林子的眼神暗示下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小林子道：“明贵嫔让我通过你向路美人投诚，给她当眼线，所以才……”
彩月一愣，“可……可是……”他们不是贵妃娘娘的人吗？她保持着警惕，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只用眼神询问。
小林子苦笑道：“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明贵嫔的眼了……”实际上在宫里，像贵妃娘娘那样对底下人好成这样的主子少的可怜，就算有对下人好的，那也是只对自己的心腹。
或许在明贵嫔眼中，能让小林子为皇后办事就已经是看得起他了，即使受了杖刑，小林子也绝对不敢有怨恨。
若是换做以前，小林子可能还真的就像明贵嫔想的那样，对皇后感恩戴德，不敢有怨恨之心，可惜，在被明贵嫔“赏识”前，他遇到了待人宽和，分明只让做些小事却毫不吝惜赏赐的叶贵妃。
小林子道：“姐姐别担心，打得不是很重……”不然二十杖下来，他哪里还能好好地说话。
彩月抿着嘴继续给小林子上药：“再不重，那也是结结实实的板子。”
主子们高高在上，哪里会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死活？能嘱咐一句别打太重已经算是恩典了。
小林子额上冒着汗，疼得龇牙咧嘴，“姐姐，你回去之后这么跟路美人说。”
“你告诉路美人，今日下午，皇上在御花园遇见慧昭仪后就解了她的禁足，并下令让路美人三日之内迁去惠仪宫西侧殿。”
“但是明贵嫔只打算明早请安前再跟她说这件事，若是路美人准备不及，请安再迟到，那明贵嫔就有理由请皇后娘娘再次责罚路美人。”
“而我，因为被冤枉受到责罚，对明贵嫔心生怨恨，所以故意背着明贵嫔等人提早把这件事告诉路美人，让她能早做准备，并借此机会向路美人投诚，只希望她迁宫那日可以带着我一起走。”
说完着几句话，小林子强撑着用口型把他和小桃约定的传递消息的法子告诉了彩月，让她明天把这件事传给小桃。
彩月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屋里安静下来，偶尔传来几声小林子痛得呼气的声音，似乎是彩月在给小林子上药。
窗外站着的人影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屋里没人再说话，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将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兰溪。
兰溪听完摆摆手，转身进了正殿，又把话复述给明贵嫔听。
“主子也没叫他现在就把事儿全告诉彩月，这小林子可不像看起来那么老实！”兰溪说完补了一句。
明贵嫔却不在意地道：“底下人有自己的心思是常事，况且今日他莫名挨了打，自然有不平，待熄了灯，你送些上好的伤药过去，恩威并施，才能叫他服气。”
兰溪应道：“是，奴婢记住了。”
为小林子上好药后，彩月默默回了后殿伺候路芷柔。
彩珠见她过来，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你去哪儿了？不伺候主子用膳？”
路芷柔惯爱拿她们撒气，彩月刚刚不在，那一通火全撒她一个人身上了。
彩月低下头，“没什么，我现在就进去。”
彩珠撇撇嘴，借着沏茶的名头躲了出去。
彩月走进殿内，见路芷柔正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她连忙加重脚步，缓慢地往床边行去。
之前有一次，路芷柔也是这个姿势坐在床上，彩月秉持着宫里的规矩，轻手轻脚的动作走过去询问是否要换茶，被路芷柔指着鼻子狠骂了一通，从此彩月就记住了教训，一旦路芷柔坐着发呆时，都会刻意加重脚步，以免惊吓到路芷柔，为自己招来责罚。
听到脚步声，路芷柔关闭系统界面，扭身看向彩月，语气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彩月面色恭敬地福了福身，轻声说道：“美人，奴婢方才听小林子说，您的禁足已经解了。”
“什么？！”路芷柔又惊又喜，急切地道：“是不是皇上为我解除的禁足？”
“正是。”彩月一向沉默，很少说这么长的话，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道，“今日下午，皇上在御花园见着了慧昭仪娘娘，然后皇上就下令解除了美人你的禁足，还让美人你三日内迁去惠仪宫西侧殿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