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丽嫔
“昨晚侍寝的是嫣嫔?”叶念安若有所思地低声自语,心想到看来承瑾帝是打算按位份让新入宫的妃嫔一个个侍寝了。
好在她用不着,叶念安心下庆幸。
小桃点点头,昨晚贵妃娘娘睡得早,她没来得及禀报,只能今早过来,顺便把打听到的事全部说给叶念安听。
“听闻今日一早御乾宫便送了赏赐去惠仪宫,且赏赐中还有一对新进上来的南珠耳坠。”
宫中妃嫔所用的首饰衣物皆有规定,除非特赐,否则南珠一类的首饰只有贵嫔以上才能佩戴,承瑾帝此举,莫不是要晋嫣嫔为贵嫔了?
嫣嫔显然也是这么想得,她欣喜若狂地戴上这对南珠耳坠,抬着下巴来到了凤仪宫请安。
因着接赏,她来的有些迟了,皇后正端坐在最前方,脸上带着温和大度的浅笑。
嫣嫔见状稍微收敛了脸上的自得之色,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嫔妾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嫣嫔不必多礼,起来吧。”皇后微微抬手示意嫣嫔免礼,竹枝立即上前扶起嫣嫔,待嫣嫔坐下后才恭敬退回皇后身边。
看到嫣嫔耳垂上坠着的南珠,丽嫔脸色微变,开口夸赞道:“嫣嫔妹妹的耳坠真漂亮,只是这南珠……似乎不是妹妹该戴的吧?”
见嫣嫔丝毫不显慌乱,反而目露挑衅地望过来,丽嫔心下一凉,这耳坠该不会是……
如她所料,嫣嫔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坠,颊边泛起一丝红晕,表面羞涩实则炫耀地说:“这是皇上赐给嫔妾的,嫔妾知道自己如今的位份不能用南珠,可皇上说嫔妾耳垂莹润,正该以南珠相衬。皇上金口玉言,嫔妾又怎能不听呢?”
不枉她昨晚费尽心思,只可惜没能央得皇上答应今晚再来惠仪宫。
不过有这耳坠也足够了,想起今早的赏赐,嫣嫔心中激动不已。
她在家中时虽说是国公府的嫡女,但到底只是二房,府里的好东西都紧着大房去了,什么衣料首饰都是大房挑剩下了才轮到她。
想想以后宫宴时曾经处处高她一头的大堂姐还要对她行礼,嫣嫔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丽嫔咬紧牙龈,心中愤恨,先是叶念安,再是柳倾锦,现在就连苏心妍都要压在她头上了吗?
不就是仗着有个好家世!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了,薛寻梓那个女人都有办法在新人入宫前晋位,凭什么她不可以?
要不是她家中地位太低,以她的恩宠,怎会屈居嫔位?
想想承诺她只要她怀孕就立刻升她为贵嫔的承瑾帝,丽嫔的手慢慢落在了腹部。
选秀前,除了淑妃她是最得宠的一个,若是怀孕她的恩宠必定会被分走,所以她不想怀孕。
可随着新人入宫,虽然她自认这些新人没有一个能在容貌上胜过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她开始怀疑自己,自古以来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承瑾帝还是个皇帝,丽嫔忍不住忧虑起了自己的以后。
丽嫔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她必须尽快怀孕升位,子嗣才是后宫女人最大的依仗。
……
午后,林致之带着宁久微来到昭阳宫。
“娘娘身子不适正歇着呢。”青棠一边轻手轻脚地为叶念安从帷幔内伸出来的手腕盖上一层薄纱一边压低声音对林致之说道。
林致之微微颔首,然后将手指搭上了叶念安的脉。
看着林太医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宁久微有些怔然,她不明白林致之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严肃,昨天和前天她都把过叶念安的脉,确实比同龄的女子脉象要弱上许多,但还没有到需要这么严肃的程度吧?
莫非是她医术不精,没能把出更深的问题?
宁久微不由得提起了心,她不希望叶念安有事。
须臾,林致之收回了手。
他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叶念安的脉象与前天一点差异也没有。
按理说喝了两天的药,身体就算没有起色也该有一点其他变化,更别提宁久微还和他说叶贵妃来了月事。
从刚刚的脉象来看,叶念安现在的身体情况压根支撑不起来月事后失血带来的负担,最好的方法是在月事前喝药延后月事时间,待到身体好转再停药,虽然也会给身体带来影响,但总好过现在这样。
于是他郑重地向叶念安建议,让她用药把月事停了。
青棠正将叶念安的手放回被子里,闻言轻轻唤了一声,“娘娘,您看?”
叶念安在空间里听到青棠的声音,心知林致之已经把完脉了,便从空间里出来,声音低弱地道:“劳烦林太医了,请开药吧。”
听到叶念安答应,林致之松了口气,还有什么比病人听话更令大夫舒心的呢?他知道女子大多对子嗣极为在意,而月事又与子嗣息息相关,所以很多女子一听到要吃对月事不利的药就不愿,有时宁肯强忍也不愿吃药,就担心对子嗣有妨碍。
可她们也不想想,倘若母体不够强健,生下来的孩子又怎会健康,所以女子还是应当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林致之退到屏风后开了停月事的方子,而后让宁久微为叶念安行针。
这次行针与上次有所不同,一是叶念安正来着月事,一些穴位不能扎;二是林致之觉得叶念安身体没起色想换个方法试一试。
行针后,林致之便行到桌边斟酌着将上次的方子改了改,在写到一味药材时他握笔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最后还是把这味药材写了进去。
留下一张药方,另一张吹干墨迹后折叠放好,待会他还需去御乾宫向承瑾帝禀报叶贵妃的病情,到时要把所开的方子呈上去。
……
御乾宫,高德胜脚步轻快却几近无声,他走到书桌前躬身道:“皇上,林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承瑾帝头也不抬,御笔在奏折上写下朱批。
林致之:“微臣叩见皇上!”
“叶贵妃身子如何?”承瑾帝语气平淡地问道。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微脉极细,似有若无,与前日相较毫无起色,再这么下去,恐怕……”林致之满脸羞惭,“微臣无能!”
承瑾帝眉峰微皱,叶念安入宫前虽也体弱多病,但还不至于性命垂危,这一入宫还不到十天就病成这样,传出去对他有些不利。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朕要你保住贵妃的性命!”承瑾帝神色威严,叶念安可以死,但不能是现在,起码得过了今年!
林致之面露不安,最后像是一咬牙,语气决然地道:“臣遵旨!只是贵妃娘娘身子太弱,许多大补的药材微臣不敢擅用,倒是有一味药恰好适合娘娘用……”
承瑾帝不在意地挥挥手,“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取便是。”
“臣所说的那味药,乃是紫灵芝。”林致之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拳头紧张得手心冒汗。
承瑾帝顿了顿,那紫灵芝是先帝时周边一小国送上来的贡品,说是有八百年之久,这样贵重的药材都收在御库里,无旨不得取用。
久未等到承瑾帝说话,林致之额上开始冒汗,他早该想到以承瑾帝待叶贵妃的态度,哪里舍得用这样的药材?
“灵芝性温和,对贵妃娘娘这样虚不受补的体质正合适,只需些许灵芝盖粉末做药引即可。”林致之顶着巨大的压力缓声说道。
“高德胜,带他去取灵芝。”承瑾帝神情淡漠,从紫灵芝入药做药材变为些许灵芝盖粉末为药引,再不答应岂非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走出御乾宫,林致之长长舒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林大人真是医者仁心。”高德胜脸上挂着笑,漫不经心地恭维道。
“高总管谬赞,微臣愧不敢当。”林致之低眉垂目,只当听不懂高德胜的言外之意。
没走几步,前方行来一位水红色缠枝纹月华裙的妩媚女子,林致之连忙低下头行礼。
“高公公这是去哪儿啊?”
高德胜扬起谄媚的笑容,上前几步道:“奴才给丽嫔主子请安!”
丽嫔抬起手轻抚鬓边的步摇,朱唇轻启,笑语嫣然,“起来吧,皇上如今可忙?”
“瞧主子这话问的,每次主子来了,皇上哪有不见的?”高德胜道,“只可惜皇上吩咐奴才有事儿,奴才不能为主子通报一声了。”
丽嫔掩嘴轻笑,“哪里能劳烦高公公,叫底下人去便是了。”
“没听见丽嫔主子的话?还不快去为丽嫔主子通报!”高德胜踢了一脚身边的小徒弟,没好气地说道,紧接着又换回讨好地语气对丽嫔说:“底下人不懂事儿,主子勿怪。”
“无妨,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丽嫔浅笑盈盈,“高公公既然有事,我也不多耽搁公公,就先走了。”
“恭送丽嫔主子。”
眼见丽嫔被迎入殿内,高德胜抬起头,一甩手上的拂尘,对林致之道:“林大人,走吧。咱家还赶着回去伺候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