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渊源
黄先生离开后，赵一翮才正色看向贺斯渊几人。
“斯渊是不是很好奇你父亲今天为什么会带你来这里？”赵一翮先开了口。
贺斯渊点头，“确实好奇，还希望赵叔叔能够解惑。”
赵一翮看向贺澜，“本来我跟你爸并不想把你们这些小辈牵扯进来，况且你也没有从政的心思。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跟人鱼族牵扯上关系。”
“什么意思？”贺斯渊眼皮一跳，心中升起某些奇怪的预感。
这时候，贺澜看向贺斯渊开口说道：“你可能不记得了，大概在你五岁左右的时候，你曾经接触过人鱼。”
“什么？我怎么不记得？”贺斯渊惊讶地问道。
“你那时候才五岁，后来又因为受到刺激，关于遇到人鱼的事情你自己选择性遗忘了。我们想着，忘了也好，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但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后，你还是注定跟人鱼族纠缠在一起。”赵一翮叹道。
贺斯渊皱眉，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浆糊。
“抱歉，但是，谁能跟我详细解释一下吗？我小时候到底是在哪儿？又是怎么遇到人鱼的？”
贺斯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做的一个梦，在遇到蓝绮之前，他经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有一条小人鱼，胖乎乎的特别可爱。
只是他在梦里没有一次碰触到那条人鱼。
梦里，那条小人鱼不是在对他笑，就是坐在一个奇怪的池子里茫然四顾嚎啕大哭。眼泪化作一颗颗珍珠落在池子里。
梦里的他每次都想伸手去抱抱那个哭泣的小人鱼，但是每次在他快要碰到小人鱼的时候，梦就突然惊醒。
好像有什么东西故意阻止他，不让他碰到那个小家伙。
这个梦直到遇到蓝绮以后，才不再做。
贺斯渊以前只以为是自己剧本看多了，所以脑子里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虽然他也疑惑过，为什么自己想到的偏偏是人鱼？
明明当时的人鱼还是被禁止传播的物种，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去了解过人鱼相关的内容。
所以现在想来，这个梦本身就很不正常。
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梦，而是他小时候曾经真正见过的画面吧？
所以他小时候看到的那条小人鱼到底是谁？
贺斯渊仔细回忆了一番梦里那条小人鱼的样子，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条小人鱼的尾巴好像……是蓝色的！
蓝色的？
贺斯渊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整颗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贺澜的话传来。
“我不知道你是具体在哪儿遇到的人鱼，但是有一段时间你总喜欢往海边跑。一开始我们没有在意，后来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手上捏着一片鱼鳞。那鱼鳞跟一般的鱼鳞不同，鳞片要更大一些，颜色是从未见过的冰蓝色。”
赵一翮跟着说道：“那种鱼鳞的大小不是一般鱼类能有，只有人鱼族的鱼鳞是长那个样子。”
“后来又去过几次海边，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东西回来，有时候带回来的是圆润的珍珠。当时我跟你妈问你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你说是海边捡的。我们也没多想。直到有一天，你手上抓着一片血淋淋的鱼鳞回来，哭着拽着我去海边，让我救人。”
“但是等我带着人到了海边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需要救的人。你当时哭的撕心裂肺的，手上抓着那片染血的鱼鳞怎么都不肯放。手都被鱼鳞割开了还是不肯放手。”
贺斯渊不敢置信地听着贺澜跟赵一翮的话，这些事情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在听到贺澜说起时，贺斯渊就恍惚好像有些模糊的片段在脑子里浮现。
贺翔这时候也开口道：“那次之后，你回去就开始发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鳞片的关系，你的伤口被感染，一直高烧不退。但是叔叔跟婶婶急的不行，医生当时甚至都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一个星期后，你又奇迹般地退烧了。只是退烧以后，你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忘了。”
贺斯渊看向贺澜求证。
贺澜点点头。
贺斯渊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
贺澜说：“我跟你妈担心你看到那些东西又想起什么，也怕你出事，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再跟你提起。但是我没想到，你最后还是跟人鱼族绑在了一起。”
贺斯渊已经有些听不清贺澜他们说了什么，脑中梦里那条小人鱼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他体内伴生珠也开始躁动起来。
“唔！”贺斯渊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
“你怎么了？”贺翔一把扶住贺斯渊。
“小渊？没事吧？”贺澜起身来到贺斯渊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这时候黄先生穿着浴袍从泳池那便缓缓走过来，“不用担心，是他的记忆正在恢复。他体内有伴生珠，不会出事的。”
黄先生说着走到赵一翮身边坐下，顺手拿过赵一翮喝过的那杯果汁喝了一口。
喝完后还嫌弃地说了一声：“太甜了。”
赵一翮看他，黄先生默默把果汁放了回去，“甜一点也挺好喝的。”
赵一翮收回视线，端起果汁自己也喝了一口。
黄先生单手撑着下巴，笑的一脸温柔。
这边两人仿佛没看到贺斯渊的凄惨一般，一脸淡定地喝着果汁，看着贺斯渊自己消化过去的记忆。
贺斯渊这边被过去的记忆困住时候，蓝绮那边也因为伴生珠的躁动感受到了什么。
霍恩看到女儿的表情变了，立刻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蓝绮摇摇头，“不是，好像是……贺斯渊那便出了点状况。”
“贺斯渊？他怎么了？”
蓝绮依旧摇头，“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到贺斯渊那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我的伴生珠很躁动。”
霍恩皱眉，蓝韵笙从外面走进来。
“你想去看他？”
蓝绮看向蓝韵笙，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母亲，我有些担心。”
蓝韵笙走到她身边坐下，“不必担心，他去了黄淼那边，出不了事。”
“黄淼？”
蓝绮疑惑地看着蓝韵笙，想问黄淼是谁？
霍恩就立刻解释道：“黄淼是鲛人，原本是金沙海域那边的王。”
“那他怎么跑来蔚蓝海域了？母亲您没有将他驱赶出去吗？”蓝绮疑惑地问道。
蓝韵笙轻笑一声，“没有必要。”
“嗯？”蓝绮更加疑惑了。
霍恩笑着解释道：“黄淼那家伙是个恋爱脑，满脑子只有他家那位伴侣，但是他的伴侣是不可能跟他一起去金沙海域生活的，所以只能是他追过来。”
蓝绮惊讶道：“所以他放弃了自己的金沙海域，为了跟自己的伴侣在一起，来了蔚蓝海域？”
蓝韵笙哼笑一声，似是嘲讽黄淼那个恋爱脑，又像只是毫无意义的一个音节而已。
霍恩代替蓝韵笙说完了她要说的话。
“一个恋爱脑对于你母亲拉说，连当对手都不配。要拿捏黄淼太简单了，只要拿捏住赵一翮就行。”
“赵一翮？”
“哦，赵一翮就是黄淼的伴侣。你或许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现在主和派的领导人。”
蓝绮尴尬地摇摇头，她对人类的了解非常有限，并不知道人类的什么派系领导人的。
就算是消化了母亲传输给他的那段历史和记忆，那要都是以前的历史，对于眼下的局势依旧是一知半解。
况且，她又不是蔚蓝海域未来的继承人，她知道那么多也没用。这些都是蓝黎要操心的事情。
不过对于主和派蓝绮还是有些了解，这个派系的人类可以算的上是人鱼族的朋友，或者是跟人鱼族是合作的关系。
既然父亲母亲都说了贺斯渊在那边不会出问题，蓝绮也就暂时放下了心来。
而且，这一会儿过去，伴生珠那边似乎也确实渐渐平静了下来。
看来确实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放下心来的蓝绮再次把贺斯渊抛在了脑后，继续跟着蓝韵笙学习人鱼族的知识。
另一边在赵一翮庄园里的贺斯渊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脑子里那种仿佛针扎一般绵密的疼痛也渐渐平息。
只是贺斯渊的脑海中多了一段模糊的记忆。
没错，记忆依旧是模糊的，但贺斯渊大概已经能够通过这模糊的记忆，推测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斯渊，你怎么样？还好吗？”贺翔扶着贺斯渊的肩膀，担心地问道。
贺斯渊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抬头看向贺澜问道：“爸，我小时候，就我出事的那段时间，我们家是不是在蔚蓝海域西海岸度假？”
贺澜回答道：“不是度假，你奶奶在世的时候一直住在那里，小时候经常带你过去，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那后来怎么不去了？”贺斯渊问。
“后来因为那次出事，你奶奶就不让我们带你过去了，每次都是过来看你。”
一直到奶奶去世，都是奶奶每年过来贺家这边看望贺斯渊一家。
贺斯渊了然，难怪后来他没再去过西海岸。明明记忆里，小时候经常会去奶奶家的，但是后来突然就不去了。
贺斯渊也忘了奶奶是用什么理由把他哄住的，反正后来他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没再去纠结这件事。
现在想来，如果他当时深究一番，说不定能更早发现这件事。
“我刚才回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如果我的记忆没有欺骗我的话，结合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大概能够推测出，当年我在西海岸应该是无意间撞破了激进派那群人的阴谋。”
“什么意思？”赵一翮皱眉问道。
“我当年应该是在西海岸遇到过一条小人鱼，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大。爸，那段时间我带回去的那些鳞片和珍珠都是那条小人鱼给我的。”
“我应该是跟对方成为了朋友，所以每天都会去海岸边找她玩。我的记忆还有些模糊，但是我隐约记起来，最后那一天我去找她的时候，看到有几个穿着很奇怪的人，头上也带着防毒面具，用一张网将她装在里面。”
“我当时想救她，但是对方人太多了，我当时只有五岁上去就是送菜，所以我才急忙回去找大人来。”
“但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贺斯渊说着握紧了拳头，满心懊悔。
当时如果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把那条小人鱼救下来。
指甲嵌入掌心时，贺斯渊一怔。缓缓摊开手掌，看到掌心上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这是当时他捏着那篇鱼鳞时，划出来的痕迹。
贺斯渊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忘记那段记忆？
“当我你找到我，等我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海边什么人也没有。但是在沙滩边确实有一段挣扎拖行的痕迹。”贺澜说道。
但是当时那片本来就没什么人，也没有监控设备，所以什么都查不到。
唯一的线索就是贺斯渊，可是贺斯渊醒来后就把当时看到的一切都忘记了。
除此之外，就剩下贺斯渊断断续续从海边带回来的那些鳞片跟珍珠。
“爸，我那时候带回来的那些鳞片和珍珠呢？”贺斯渊突然问道。
贺澜回答道：“都在家里，我给你收了起来，放在我的书房里。等回去就交还给你。”
贺澜也是研究过人鱼资料的，只是那时候人鱼族已经跟人类失去联系几十年，贺澜的了解也仅限于资料里的内容。
直到贺斯渊出事后，贺澜才开始怀疑那些鳞片跟珍珠的来历。
但是关于人鱼的事情贺澜不敢张扬出去，就自己偷偷研究那些鳞片的成分。但是他本身就不是专攻这方面的人才，所以进展非常缓慢。
直到跟赵一翮搭上关系，得知赵一翮的恋人是鲛人后，贺澜才将鳞片拿给黄淼看。
黄淼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条幼年人鱼换下来的鳞片。
至此，贺澜确定了，贺斯渊小时候就跟人鱼产生了交集。
多年后，贺斯渊再次跟人鱼族车上关系。
仿佛宿命般的相遇、交织。
谁都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