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我们不说再见2

    火车到站时，阿笙下了车，我目送她的背影一点一点离开我的视野，直到她变成一个小点融入进茫茫人海里，我再也看不见她，离别的滋味一股脑充满我的脑袋。

    这味道微苦，可到底含着希望，谁知道这一次的离别不是为了下一次更好地相见呢？

    火车一次次离站又一次次停站，我还是在火车上，静静望着车窗外那看似很近却非常遥远的风景。我知道她们不属于我，却还是想要拥有。此时我忽然想起顾南北，那个我爱了一整个青春的人。

    认识顾南北是偶然，但爱上他似乎是顺其自然。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遇上了就爱了，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但我和他都很傻，因为我们都不善表达，至少在感情方面不擅长。我喜欢顾南北，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我从未跟他告白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觉得他不喜欢我，也许是害怕告白。

    时间就像一条长长的缝衣线，用着用着就变短了。我们的人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青春更是只有几年，而我却用这全部的青春时光去爱一个人。不过我从未后悔过，哪怕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我都没有后悔过。

    我知道最好的时光就应该用来爱最爱的人，那样才有意义。而顾南北就是我的整个青春里最爱的人，所以即便现在离开了，我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我早已拥有过。

    偶然瞥见车窗外大片大片的亮光，我的思绪便一下被带回来。是了，我在离家的火车上，告别了家乡，告别了赫连宸，却唯独没和顾南北告别，我知道他不在意我。

    火车快要停站了，我想那就在这里下车吧。广播里那道好听的女声一遍遍说着，青芒站快到了，要在此站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你的行李物品等候下车。

    看着对铺匆忙收拾东西的身影，我又看了看自己，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行李，我只有一个包，根本不需要收拾。就像如今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包也是孤零零一个。

    顺着人潮下车，我不急不缓地前行。

    你问我为什么不快点？

    因为出站口人山人海，而我身处其中。

    当人潮散去，我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好起来，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出了火车站，我便一路向左，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这么做，就像我选择在青芒站下车一样。不过这又有些不同，至少我喜欢青芒这个名字。

    后来我走累了，便在一处酒吧停下。一走进酒吧我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只有16岁，若说我以前就来过这也不现实。后来我找到了原因，这酒吧的灯光很柔和，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无论是寂寞的灵魂还是空虚的躯壳，大家都喜欢在闲暇时来酒吧待会儿，这儿于他们而言真可以是临时的家。对，临时的家，在这里我们可以暂时收起脸上的面具，抑或是内心的面具，好好的放逐我们的心，给她喘息的空间。

    点了一杯天堂，我就默默坐下了，眼睛四处张望着，我在寻找同我一样孤独的灵魂，是的，是孤独不是寂寞。

    酒还在调酒师的手里跳舞，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那个声音说“姑娘，你还未成年吧？”

    换作别人，大概会说自己只是长的小，但已经成年了之类这种话。但我没有，我没说是，也没否认，我只是说“酒吧里有各式各样的灵魂，而我只是其中一种。”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笑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多，我刚要发作，那笑声便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竹笛声，琴声悠扬，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爸爸最爱坐在梨花树下给我和妈妈吹竹笛，妈妈坐在爸爸旁边，而我坐在妈妈腿上。虽然我一点儿也听不懂笛声表达的爱意，但我从爸爸妈妈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爱。

    很快笛声停止，我也从回忆中醒来。眼前放着一杯鲜艳欲滴的酒，但不是我点的那杯，所以我没碰。

    那人问我为什么不喝他给的酒。

    我说“酒是好酒，可惜我只喝自己点的。”

    那人又笑了，留下一句“我记住你了”便驱步离开。

    人走了，酒却留下了，但我依然没喝。我不是矫情，只是我知道有些东西看似免费但其实是最贵的。

    我其实不知道酒的好坏，我只是想拒绝那人的好意。就连我点的天堂，也是我随意选的，不过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是鸡尾酒中最便宜的。

    如今的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漂泊，口袋里也没有什么钱，自然做什么都得考虑周全些。

    几大口喝完那杯姗姗来迟的天堂，我鼓起勇气问了调酒师一个问题，我说“今天这酒是不是离家出走了？”说完我就笑了，笑中带泪那种，不知是因为被怠慢还是因为思念。

    我想思念更多一些。刚刚的短笛声真是好听，至少她让我回忆起了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离开酒吧，我到了隔壁一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天微微亮时，我听着闹铃声起床。

    洗漱好后，我离开了房间。

    酒店楼下有一家包子铺。卖包子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人长的美声音也好听。

    跟其他人一样，我也在排队买这家的包子，不过我是冲着包子的香味去的。

    半小时后，我坐在她家的摊位上开始吃面前蒸笼里意淫了好久的包子。那感觉怎么说呢？一个字爽，两个字好爽，三个字太爽了。

    吃完包子，我心满意足地前行，入眼都是美景。

    天越来越亮，街上行人也渐渐多起来，我穿行其中，却一点感觉不到快乐。那一刻我想大概自己本就是孤独的，只因为身处这热闹的世界，所以以为自己也可以变得热闹，但事实上我只是给这层孤独披上了热闹的外衣，骗了自己却骗不了内心。

    昨天那道好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时，我正在吃十元三串的肉串，为了防止那人再做什么，我假装没听到一个劲地啃肉串，但我忘了三串肉串是会很快被啃完的，所以我很尴尬地咬了肉串的棒子，在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面前。

    其结果是那人很快塞了一个袋子到我手里，里面有三串肉串和三串鱿鱼。

    袋子虽然在我手里，不过我没有吃，别人的东西尤其是陌生人的，我轻易不会吃。

    那人也许是看出了我不愿吃，便一把扯过袋子，一下子吃完了三串鱿鱼，尔后将袋子递还给我。

    我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吃起了肉串。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可爱，他估计是以为我只爱吃肉串吧。

    待我吃完肉串，已是十分钟后，那人依然与我同行。

    我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走路，你别多想”那人说完就笑了，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我没有再开口，只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很快我停下了，手机突然响起，是姑姑的。

    按下接听键，耳朵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欢喜，姑姑知道你不好过，但就快开学了，我让你姑父来接你好不好？你在哪里呀？”

    我呆了几秒，眼泪早已落下，声音里含着几丝难过“等我再缓几天可以吗？”

    电话那头姑姑没再说话，几十秒后，我听到了一阵哽咽，里面夹了一句好，后面还跟了一句，你还有我们呢。之后，电话就挂了。

    最后那句话，几乎淹没在哽咽声里，我差点听不清。

    正是那句话，我忽然就想回去了，回到姑姑一家的身边。于是我抹干泪水，开始订火车票，票订好后我就开始闲晃。

    我没想到的是那人会一直在我身边。

    于是我默许他和我一道闲晃。

    和那人一起晃了一整个上午，我和青芒说再见的时刻便悄然而至。

    火车站台上，那人问我可不可以不走，我说抱歉，我玩的差不多得回去读书了。

    那人不再说话，只一直看着我，眼睛里含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我不愿意去想那些情绪的含义，我知道有些人终究只是过客，哪怕再不愿意说再见，但终究还是再难相见。

    我上车后，习惯性地往窗外望，他依然站在月台上望着我，诚然他刚刚目送了我离开的背影，就像那日我目送阿笙离开一样。

    我知道我和他不会再见，但我还是没说再见，我总觉得有些话不说便不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