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4章 红衣女子1
许是回忆在脑内不断跳跃的缘故，莫小七的脑袋又开始阵阵发疼。
她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将疼痛压下去，然而似乎是用力过猛，脑袋反而更疼了，仿佛有一群黑蚂蚁在她的脑髓里钻来钻去玩躲猫猫游戏。
终于受不住，莫小七整个人趴在桌子，试图让自己睡着，以沉睡代替回忆过去。几分钟过去，莫小七还是没睡着，喊小麦端杯冰红茶来。
当冰红茶上桌的时候，莫小七刚刚好入梦。
梦里，莫小七穿着白色长裙睡衣，猫着身子趴在窗台偷看对面的少年。
此时少年正在弹吉他，朴树的《平凡之路》，莫小七最爱的歌。
听着听着莫小七就入了神，连自己入了他人的眼都不知道。
点点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台打在莫小七脸上，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加透亮，少年手里的相机画面定格在这一幕，咔嚓一声，莫小七回了神，少年脸上的笑僵在嘴角。
接下来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随后少年默默弹起了《旅行的意义》，莫小七一直静静听着，这一次她听到睡着了。
一觉醒来，对面窗台再不见弹吉他的少年。
莫小七摇摇头，只当自己做了一个梦。
再见少年是在教室。少年从莫小七教室的窗下走过，那时坐在窗边的她刚好在看风景。
突然间，美景失色，一身白衣盛雪，长发飘飘的少年夺走了莫小七的全部视线。一旁的同桌告诉她，那是古风社的社长，赫连宸。
赫连宸么？原来那天她并不是做梦，她的对面真的住了一个美少年。
直到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莫小七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就连上课了都没感觉。
“莫小七，你老往窗外看啥呢？给我好好听课。”
老师的一声大吼，喊醒了梦里的莫小七，同时喊醒了梦外的莫小七。
刚睁开眼睛，茶馆门外的风铃就又响了，莫小七知道又有客人来了。
一口气喝掉大半杯冰红茶后，莫小七的精神好了一些，用右手撑着脑袋抬起眼静静看着刚寻了一个位子坐下的妙龄女子。
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似血，肤白如雪，眉眼如画，仿如刚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仅一个侧颜就足够惊艳整个茶馆。
此时茶馆中客人不少，女子的出现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甚至有人端着酒杯要请女子喝酒，但当女子揭开面纱，男子踉跄着跑开，仿佛见了鬼。
之后，不断有人上前请女子喝酒，又纷纷撤退。接近的时候有多欢喜，离开的时候就有多失望。
莫小七看着这些人在女子那里来来去去，脑子里闪过一个个念头，她在想究竟是什么令那些男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于是她喊来小麦，与她耳语一番，很快女子缓步来到了莫小七的桌前。
女子坐下的那一刻，莫小七看清了女子的全貌，心下了然。
揭人伤疤的事，莫小七不会做，但有趣的故事她十分有兴趣听，虽然今天她已经很累了。
将小麦拿来的酒给女子倒上，莫小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女子轻抬纤细的玉手端起酒杯，放在鼻尖略闻了闻，脱口而出“桂花酿”
莫小七但笑不语，示意女子尝尝看，女子还是没尝，再次闻了闻，说了一句“玫瑰（梅桂）酒”。
莫小七微微一笑，还是没有说话。
女子也不纠结，放下酒杯，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叫颜乙，故事要从我的十七岁生日开始讲起。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头，就用一个问题开始吧。
从天上掉到地上是什么感觉？
莫小七一脸认真地看着颜乙，摇了摇头。
颜乙淡然一笑，一副不在意答案的样子。
十七岁之前的我也不知道，可是十七岁生日那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颜乙的声音淡然如水，但莫小七可以感觉到女子的悲伤。
那一天，我的世界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说完这句，颜乙终于喝了第一口酒。
静默了几秒后，颜乙继续说。
那天上午我拿到了最想去的大学的通知书，同一时刻我最喜欢的人跟我告白。
你能否想象当你拿着录取通知书开心蹦跳的瞬间，接到男神的告白电话的情景？
我想象过，但当它真实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没想到会是那样一种心情。
那是一种被爱的人爱着的欢喜甚至超越了考到梦想大学的心情。
此刻，颜乙脸上绽开了笑颜，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果然下一秒，颜乙说：那天他说要单独给我过生日，我开心极了，推掉了所有的邀约，我甚至骗爸妈好朋友们要给我办个生日聚会，一群孩子他们不方便参加。
之后我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只为去见他。
到达约会地点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说他给我准备了惊喜，让我好好找找。没费什么力气我就看到了他留在草丛中的纸片，上面写了一个地点：陵园。
我虽然想不通为什么要去，但还是去了，因为他在那。
到那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迫不及待打他的电话，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结果电话响了，声音却不是他的。那个声音说，手机的主人在酒吧喝醉了，让我去接他。我虽然不信，但还是去了。
到达酒吧的时候，我的确见到了他，但他并没有醉，好好地待在包厢，当我走近他，他告诉我这才是真正的惊喜。
之后我就看到了一堆陌生的面容，那些人令我害怕，但他安慰我没事的，那些都是他的朋友。
我于是放下心，接过他们给我的果汁。我知道果汁里混了酒，但那时候就是想好好放纵下自己。
后来我就醉了，不，现在想来那时的我一定是晕过去了。
莫小七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颜乙并没有接下疑问，而是自顾自继续讲。
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残破不堪，身边躺着一群陌生的男人，而那个我最爱的人正在看我被一群人睡的视频。
我想要大声尖叫，想要骂人，但我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一个字都吐不出口，我只瞪着大眼睛看他，他回了我一个异常冷漠的眼神。
那一刻我仿佛被千年寒冰包裹，一颗心赤裸着埋在冰层里，不再跳动。
后来我强撑着裹着被子下来床，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彻底崩溃了。
我最爱的爸爸妈妈呆呆望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的感觉，怎么说呢？大概是想要解脱吧。
我就那样裹着被子坐电梯上了天台，一下子瘫倒在地，一只脚在里面，一只脚在外面。
说到这里，颜乙将杯中酒喝尽，径直离开了。
莫小七没有阻止，只是喝完了杯中酒，喊小麦过来收拾。
她知道这个故事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