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们不是怪物，是幸存者
看着仙师变出的吃食，看着他们全村养大的孩子保村乐呵呵地给这群老人夹菜送粥的，让这位虎臂村长越发期待了！
也许，他们能过上跟现在不一样的生活！
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他也难得感慨：这么多年了，村子从未像今天这么热闹了，像是……像是记忆中过年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们，在灯火辉煌的夜市中穿行嬉闹……
“村长，有些事想跟问问您，方便吗？”
被甘岚岚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村子用完好的右手抹了抹眼角，笑着回答：
“哎，仙师！有什么事儿，您尽管问！”
看了看还聚在一起，跟卫保村打听外面世界的老人们：
“村长，村里就这些人了吗？”
“是啊，全在这里了。原本是有300多人的，可惜病的病，老的老……现在只剩下我们这21个老家伙了！”
“您节哀！……我听保村说，你们以前其实也是普通人？”
“哎！”
叹了口气，大勇村长露出怀念的表情：
“是啊，我们原本都是南城的百姓，若不是海外的倭族来犯，整个南城被屠戮，还抓了我们进行‘实验’，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您的意思是，你们是在屠城之后，被人抓去做人体实验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大勇也愣了愣，虽然有的词儿他没听懂，但是他觉得仙师说得对：“是的。”
跟过来想要了解详情的温故，听到这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南城屠戮之战的幸存者？”
“大师兄，你知道？”
“嗯，虽然我们不怎么关注山下的事儿。但，南城屠戮之战影响颇大，还涉及修仙之人，故而此事我们倒是有些耳闻。”
温知和林煜也都点头，温知还补充道：
“是的，当时海外倭族来犯，攻下南城，屠戮南城30余万人，其中还有众多修士！我记得当年这事儿惊动了整个修仙界，为此，之后特意在人间设定了修为限制，以此保护凡人。”
“那南城，原本也是有修仙之人的？”
那为何还会被屠城？若是连修士都抵挡不住，对方是有多强大？
“是的仙师，我们南城曾经是沿海第一大城，繁华热闹，物产丰富，还有诸多适合仙师们修炼的资源。故而，当年很多仙师在我南城落脚，南城也曾红极一时！”
说着眼中隐隐透着自豪，而后暗淡：
“可惜，也引来了倭族的觊觎！当时倭族准备充分，又有一个强大的魔物相助，即便有仙师们共同御敌，也无法与之对抗！很快倭族就攻下了南城！”
“进城之后，他们先四处抓捕所有的仙师，然后在南城大门……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杀了他们，以此警示我们不要反抗。”
林煜他们虽然也知道南城之战，但是细节他们也不知道，他也很震惊：
“连修士都打不过吗？对方使用了什么魔物，竟如此强大？”
“我等不知道是何物，只隐隐看到一团黑色，似鬼怪，仙师们都敌不过！据说是由西方世界的东西，具体的我等凡人也不清楚了。”
没想到这还涉及到西方世界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西方世界和她所知道的西方世界是不是一个意思？！
“嗯，您继续说！”
“倭族杀完了所有仙师之后，却还没完！他们担心年轻力壮的男子会反抗他们，所以倭族开始挨家挨户抓捕家里的男子，年轻的、年长的甚至是老人，但凡是男子他们都抓走了！我父亲、哥哥……就是那时候被他们抓走的。当时，我因为年纪小被父亲藏在地窖里，才有幸逃过一劫。”
像是回忆到了可怕的事情，村长的手都在颤抖：
“我后来饿极了，偷偷跑出去，就看到……看到我父兄和诸多南城百姓都被绑在南城大门的柱子上。而倭族这帮畜生……他们，他们竟然在比赛杀人！”
就连对南城屠戮有所了解的温家兄妹，都对这些细节感到吃惊：
“比赛杀人？”
“是的！他们在比谁杀的人多！！”
“我远远的看到，他们的刀一个又一个地捅进了我父兄他们的身体里！然后，那些畜生！那些畜生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直接砍掉了我父兄的头！连救他们的机会都没留下！”
说着他闭了闭眼，脑海中久远的画面依旧让他难以承受。
村民们也听到声音，开始慢慢聚集过来。
“是啊！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响彻南城的哀嚎，还有挥散不去的血腥味！……等半夜里，我和几个认识的人想偷偷去收拾家人尸体，都已经找不到完整的人了！”
旁边聚过来的独眼老奶奶，此时也泪流满面：
“是啊，俺哥哥也是那时候没的。除了头，我到处翻、到处翻，翻到手上都是血，翻到手都麻了，也找不到他的身体！”
她身边的一个被摧残到看不出形象和性别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个老爷爷的人，也慢慢说道：
“我那时负责收尸，一大批一大批的死人……倭族人手不够，他们就抓了我们这些劳力，给他们搬运掩埋尸体。倭族让我们在城外挖了个大坑，把所有人都埋了！那时候，都没有几个完整的人了……”
大勇村长也忍不住悲恸地呢喃：
“是啊！可是，即便这样了，他们还没有停！！没有修士了，也抓不到男丁之后，他们开始什么人都抓了。男女老少，见人就抓，抓不了就杀！”
旁边一位没了双手的老奶奶忍不住哀嚎：
“呜呜呜，我可怜的娘！我可怜的弟弟！我可怜的姐姐啊！都是被他们这些畜生给杀的。呜呜呜~”
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老人，甘岚岚赶紧过去安抚她，帮她擦擦眼泪。顺便偷偷给她身体渡一些灵力，防止她因为刺激过度而昏厥。
可能真的压抑得太久太久了，老人们有了倾诉的对象，她们开始把曾经经历的那些黑暗，一点一点的说给大家听。
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老奶奶现在都忍不住颤抖：
“我们当时躲在房间里，母亲大着肚子，那些畜生拿着血淋淋的刀就闯进了我们的房间！母亲带着我们反抗，但我们力气小反抗不了，我被打晕在床上！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大姐就躺在我身边，被那些畜生糟蹋了，身上都没有衣服，还流了好多好多血！
“我去找母亲，母亲躺在地上，身上衣服都没有，肚子上还有一个血窟窿在冒着血！还有我那刚满月的弟弟，被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已经没有气了。
“我跑过去哭着喊她，喊弟弟，喊姐姐！可是，可是他们都一动不动！他们都死了，从此我没有家人了！呜呜呜！
“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了，我想逃出南城。跟着邻居们一起逃，我们饿着肚子一直跑一直跑，可那些畜生还是不放过我们，我们被抓回来，一直被关着做实验……”
听到这，甘岚岚闭了闭眼睛！她想，她可能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这与她知道的那个著名的历史事件，是多么的相似啊！
历史，原来真的是会重复的！
今晚，大家的情绪都被引了出来，原本平日里都不爱说话的老人，也都陆陆续续开口了。
“我们逃出城外了，躲在草丛里，被他们的猎犬发现！我母亲、姐姐都被他们……她们死在了外面，死不瞑目啊！我被抓去当劳力，后来又被带去做实验。”
“他们割掉了我们的皮，把动物的皮毛缝在我们身上，有的人熬不过去就死了，我好不容易活下来……”
“他们说要试试把别的动物的四肢嫁接到人的身上，他们砍掉了我的脚……”
“他们还会让我们试药，我痛啊！痛得恨不能死掉，但我还是活了下来……”
“……”
村长也是当时的受害者：“我也是后来被抓到的！跟大家一直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的左臂和左腿被他们砍掉，给我接上了虎臂，我的左腿没有熬过，废了！
摸了摸虎臂：“很多被关着做那个什么‘人体实验’的人没熬过去，只有我们还苟活着！直到有一天，有人打开了关着我们的那个牢笼！我们才得以重见天日！”
说到这，他们脸上露出了怀念，怀念那扇门后，透进来的那一缕久违的阳光！
只可惜……
“可是，我们这个模样注定没办法继续待在南城了……大家都说我们是怪物！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们。我们走到哪里，异样的眼神就跟到哪里，被欺负、被嫌弃、被殴打，我们知道的，南城，早就不是我们的家了！”
说到这，虎臂村长自嘲一笑：
“所以，后来我带着剩下的三百来个人，一路躲逃，躲进了这深山之中。我们这些老怪物，才得以苟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