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柜山长老确定吗？卫凌真的背叛你了吗？”想到那天在床上惨白的脸也要倔强的同她道：“绝不背主！”的人，凰昭甚至都不用去瞧身后人的神情。
卫凌这么多年跟着柜山长老，无脑全忠的也是听命做了不少错事，凰昭都不知道该不该去同情身后的那个人。她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凰昭继续说道：“柜山长老只单凭那一眼，甚至都不给卫凌解释的机会就如此武断的认定她已经背叛了你，是否不太好？”还未等柜山长老反驳，凰昭换了一种说法，用另一种柜山长老更加在意的说法补充说道：“更别提，这件事是关乎你女儿生死这般大的事情，你不妨好好听一下，再去辨别，反正，左右也不差这么一点儿时间，不是吗？”
柜山长老突然有点沉默。卫凌是她从小培养出来的棋子，她的母亲因为“恩情”的关系自然是对她极为的忠心耿耿。再加上，是自己将她待在身边，又亲自传授她功法，她甚至一直都将对她母亲的亲情都转到自己的身上了她眼中的那种孺慕之情自己绝对不会认错，自己也一直由着她这么做的，毕竟，这样的话，自然是更方便利用了。
一直以来，卫凌也因为这样从来都不会去违背自己，那么这个棋子又怎么会突然逃脱了“桎梏”的呢难道真的有什么是被她忽略掉的？
“卫凌，”凰昭道:“现在，将你当日所看见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是。”卫凌道。
卫凌大概叙述了一下当时发生的状况，虽然言语有点磕磕碰碰，可见是个讷于言之人，但讲述的很细致，也很清楚。
“当时凰涂小姐并没有完全死亡，她当时状若疯癫，杀死了好多人，迫于无奈之下我才将其困住，我绝无杀害凰涂小姐的心思。”
“而意欲行凶的美貌男仙实则根本就不是仙修，而是凰涂小姐在春祀节那日在外边买的木偶人。”
“那木偶人被鲛人血浸润，才得以化身成人，我当时去捉拿他的时候，却不慎被他逃脱了”
“满口胡言!”柜山长老拍桌而起，怒声发言。
她怒目盯着卫凌，说道：“我当日和天虞山长老亲眼所见，你当我们是瞎的吗你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将这罪责推脱的一干二净了吗果然，贱籍就是贱籍，我当初就不该去救你母亲!真是养虎为患!”
立羽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柜山长老，似乎是根本难以置信这话出自于她之口。娘亲为了报了当初她的救命之恩，哪怕多次游走在死亡边缘，都从来不曾对她有半丝怨言，甚至多次教导她，知遇之恩，没齿难忘，不可不报!
至于自己，至于自己更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为了她甘愿去做任何的事情，只因为，养育之恩，永不可忘！
她一直牢牢的记在心中，今日她愿意出来作证，虽然是为了报答明眷凰昭的救命之恩，但同时，她也表明了，自己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和母亲的恩人的，这是她的底线。并且，她更不愿意的是，让柜山长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这整件事情，在她看来都是诡异重重。当日，她浑浑噩噩的，根本没能明白自己为何没能及时将那日的情况解释清楚，就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被废除修为，然后便是，一日又一日的受刑。
她虽然不甘，却断然不会去恨，更是做不得背主之事。
可如今，柜山长老所说的话，却是让她的满腔的心着实浇了个透心凉。
“柜山长老。”凰昭说道，“别着急嘛!”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你这边着急做什么你就不怕打断什么重要的线索”
柜山长老“哼”声应答，心却是不由自主对卫凌方才所说之事心生奇怪。
卫凌她根本就不会说谎。她性子太过于纯直，平时能同人交谈都是极少的，更别提什么说谎了。柜山长老心道。这一切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有一种可能，她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可是，为何，卫凌她当时不说
“卫凌就算是想要说谎，也断不至于编如此复杂的谎言。要知道，鲛人，只有我们南辰仙国的南海才拥有，鲛人一族向来同我们仙修互不侵犯。而男孩，正在那三座仙山之中，只不过那三座仙山，我早就下过命令，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可以闯入！”
“我猜想，柜山长老必然是想不到，卫凌为何没有抓住那个木偶人”凰昭顿了顿，道，“不知柜山长老可曾听闻蓝荧鬼蝶!”
此话一出，柜山长老的面容瞬间僵硬了。她，凰昭到底在说什么蓝荧鬼蝶!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她已然发现了自己私下里同那人的交易了吗
凰昭将柜山长老面色的变化看在眼里，若是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现下却是确定。柜山长老私下里早就与蓝荧鬼蝶之主有所勾结。只是，她是如何会同这种人有所联系的，这是凰昭好奇所在。
“没听过。”
“哦”凰昭略微惊讶，她好奇的说道:“虽然我早知晓柜山长老根本不怎么去边界之处，毕竟有妖兽嘛！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连最基础的古书经文都不怎么去看，真是实在不知道长老你竟然孤陋寡闻至此!”
柜山长老：“”
“绿桐”很想笑，但是念及自己现在的身份，给硬生生憋住了。
这番话说得既有水平，明嘲暗讽，表面是轻嘲柜山长老贪生怕死，贪图享乐，虽然有长老威名，却极少去边境息壤之处与扰乱治安的妖兽厮杀。又暗暗讽刺柜山长老有所隐瞒，阅历摆在那里，不知晓蓝荧鬼蝶不知是真是假。
然而柜山长老在自己开口下意识回应“不知道”这三个字之时，已然是后悔的五可不可，恨不得当即将自己的舌头咬掉，这话一出就知道要坏。果不其然，但是这话已然说出了，再收回去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简直可恶!
“柜山长老不知道也没关系， 我可以同你讲。”凰昭大度般摆摆手，毫不在意的将蓝荧鬼蝶有关记载传闻娓娓道来。
柜山长老脸上一派木然，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凰昭说废话了。若不是提及自己的女儿，她根本就不会同她浪费时间。
她将不耐烦表现在脸上，打算三言两语将凰昭定罪，最后以罪起兵。
然而这时，凰昭却突然画风语气一转，说道:“卫凌当时没能抓住那人，便是因为这人化成了蓝荧鬼蝶散去了。”
柜山长老听及此处，陡然一惊，原本坐在座位上，像是直接腾空跳起，叫道:“你在胡说什么!”
这语气实在是不恭敬极了。
然而凰昭却是半点儿也没有生气，心中只道:果真是如此。
柜山长老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
不，换一句话说，她的女儿，在她的印象里，她所认为的真相之中，真的死了吗一开始，凰昭不是没有怀疑过，柜山长老可能是故意借此害死女儿将此罪嫁祸给她，以此便有借口起兵逼迫她退位了可她看到了柜山长老为凰涂所做的一切，感情没有一丝作假，柜山长老心狠手辣是真，但，宠爱女儿更是不假。
恐怕，她此生，唯一的善处，便是不会去利用女儿去夺得权力地位。
如此的话，这么疼爱女儿的柜山长老又如何会有理智的跟她继续谈论下去，还容忍了那五天的时间，并且，那日她特地让立羽留下，虽然柜山长老当时气愤的跳脚，望着立羽的眼神之中是有恨意的，只不过，那恨意却没有那般的深，甚至程度跟对她的差不了多少。
按道理说，若是立羽真是害死她女儿的，早就在那个时候，她便忍不住直接动手了才对！
所以，说不定，她的女儿其实并没有死，至于凶手，也绝对不是立羽！
只是，究竟是谁呢？这是凰昭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这柜山长老恐怕也并非真的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柜山长老却最终将一切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卫凌身上，这是凰昭觉得可笑和残忍的地方！
如此说来，柜山长老恐怕也是一叶障目，平白被人利用罢了。
所见一定为真吗
这并不一定。
柜山长老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女儿死亡的真相。
若是有意者硬是为之，眼睛所看见的无非是旁人特意让你所看见的罢了，然而那并不一定是真相。
柜山长老既惊又疑，心里惶惶:蓝荧鬼蝶，怎么会那个人为什么要怎么做呢不，不可能，凰昭一定是骗我，卫凌定然是已经背叛我了!涂儿还在那个人那里，他不会骗我的!他一定会治好涂儿的!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她的涂儿可怎么办呢？！
柜山长老身上此时戾气翻涌，周身都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她恶狠狠的瞪视着凰昭和卫凌，她道:“你交不出人来，也休要哄骗于我！浪费你我的时间!今日，你便从你的仙主之位上滚下来!”
她猛的将手上的镯子取出，往地上掷去，丝丝缕缕的光芒散出，接着立马汇聚成一股，极速冲上天空。四周乌云遮日，浩浩荡荡的仙兵将四方胭脂台团团围住了。
这突变，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凰昭牢牢的坐在椅子上，未动分毫。四周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不少的仙官忙着急起身，惊慌失措者有之，茫然不知状况的有之，害怕惶恐的更是极多的。
台下的明眷望向四方乌压压的仙兵，眯了眯眼，抬头望向了凰昭，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
凰昭用着平静若水的语调问道:“柜山长老这是何意”视线往四周扫扫，沉吟一下，道:“逼我下位”
一旁的仙官们默默腹诽道:“显而易见。”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强制性的。
柜山长老的仙兵们已经将仙官们完全控制住了。
柜山长老笑得得意，她缓缓离开座位，说道:“何必说的那般难听仙主不肯交出那个孽障，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这难道不是仙主自己的承诺吗”
“我不是已然把证据摆在你的眼前了吗我当日只说明查清楚真相而已，况且，我当时的承诺也不是退位。”凰昭道。
“凰昭，你不要给我玩什么文字游戏!”柜山长老烦躁道:“是你自己乖乖退位让我，还是我亲自杀了你，再做这南辰仙国的仙主，你自己选!”
还真是着急啊。凰昭不由心道。
“柜山长老这话说的有无分别我怕是自己主动让位，你怕是也不会放过我的吧”凰昭笑道。
柜山长老阴恻恻的向那个在周围满是仙兵的，还淡笑着的女仙望去。她静坐高位，云淡风轻。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还能这般淡定
柜山长老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如此，仙主执意不肯退位让贤，那我等便只能亲自动手了。”
“长老莫急，死生未知，你还没有赢，而我也未必输了，不是吗？”凰昭笑道。
四周又生异动。
原本将胭脂台围困住的柜山长老的仙兵又被另外一群仙兵围困住。
凰昭笑的一派坦然。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凰昭，你早就准备好了你早就猜到我要今日出兵？！”柜山长老皱着眉头说道。她望向四周分布的仙兵，这分明便是早早布置好的，时刻伺机而动。
凰昭浅笑，周身的气势却没有因为微笑而半分减弱，她轻扣椅子，打量着，不由得称述一个事实道:“柜山长老养的府兵都快赶上凰宫的府兵了怎么能不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