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尾声（上）

    黑死牟对着沅衣，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的眉眼终于缓和了许多，嘴角微微扬起，心中似乎释怀了些什么。

    可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吗？

    此时的黑死牟，上半身被许多枳棘穿透，浑身的血。

    虽凭借自身的恢复能力渐渐痊愈，但终抵不过那灼热的日光。

    就连身上的紫衣都似乎在猛烈燃烧着。

    见坂本千葉消逝在眼前，忽的一声，黑死牟半跪在地，而沅衣的心也随着那声落地，跌入谷底。

    “岩胜！！！”

    沅衣一把揽住他，她明白，若不是岩胜，也许这次鬼杀队依旧会因为战线拉长而被耗死。

    直到现在，她还想着，能够不牺牲任何人就能获得的美好结局。

    可现实告诉她，这世间，总归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即便重来一遍，也很难两全。

    可可你明明是最怕太阳的啊！我们不是才刚刚相识吗？岩胜

    “好了，这样可不像成年的大人啊”

    黑死牟轻轻地拭去她眼旁的泪珠，但沅衣能明显地感受到，他那双手，正随着那片日光，燃烧殆尽。

    “四百年前，我就该死了。我不后悔成为鬼，就算再来一次，也一样”

    “所以，再吹一次吧，星野沅衣”

    沅衣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岩胜的意思。

    于是，她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只破旧的笛子，那是四百年前岩胜亲手自制的，她和缘壹，都各有一支。

    “好”

    沅衣将笛子触及嘴边，悠扬的笛声响彻了整片森林。

    恍惚间，似乎又重回了那几个夜晚，岩胜和缘壹一同练剑，而自己在一旁耐心观看指导的场景。

    「“岩胜未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剑士！”」

    「“缘壹想跟兄长大人永远在一起”」

    「“你这个不正经的大人，快起来训练。别到时连我都打不过”」

    月有多少的阴晴圆缺，就有多少只属于他们的记忆。

    那丝丝音律不齐的笛音，正代表着曾经真实的过去。

    他继国岩胜，在小时候最为叛逆、最为无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似乎知道他们兄弟俩很多事，但她又确是帮助了他们很多。那是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最快乐的记忆。

    ▁ ▁ ▁ ▁ ▁ ▁ ▁ ▁ ▁

    如果时间真的能重来的话，可不可以再重回到那时候。

    听你们俩一起吹笛，虽然节奏总是乱糟糟的，还责怪是我笛子的问题。

    明明是你们技术不行吧。

    ▁ ▁ ▁ ▁ ▁ ▁ ▁ ▁ ▁

    “兄长大人”

    朦胧间，黑死牟似乎看到了青年时期的继国缘壹，他依旧是那般正义凛然，但自己，始终不会与他同道。

    如果世界真有天堂地狱一说，也许，自己只能走向地狱吧

    “缘壹，我只是想成为你啊”

    “不过，这次，是我赢了”

    笛声刚落，黑死牟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沅衣疯狂地想要挽留他，双手触到他双肩才发现，他的整个身体，已经没有了实体。

    随着那片日光，逐渐消失在空中，消失在四百年前的那声笛音里。

    “岩胜！岩胜！岩胜！”

    笛子滚落到一旁，沅衣跪坐在地，已经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心痛。

    原来，人到了极点，是不会哭的。因为，她的眼泪，早已干涸。

    “谢谢你，星野沅衣”

    她抬起头，望向天边的太阳，露出了一抹微笑。

    “是我要谢谢你，岩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