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意
霄容感觉今天的剑很不对劲。
之前第一次用这把剑，毫无反应的剑气与他体内的灵力没有任何碰撞相融的迹象，几套招式下来除了给他右手虎口的位置添置了新的薄茧外一无所获。
但这次不同，红色的灵力顺着剑锋一路流动到他的手腕，原本排斥的剑气竟然在他的经脉里肆意游走。无法言说的温热感从五脏六腑传遍四肢百骸，玄妙的体验竟让他忍不住想再来一遍。
有点刺激！
只可惜，这把剑此刻却没有一点反应，根本没有剑灵觉醒的迹象。
没想到第二次体验了把高空飞行，顾星冉的眼前还是晕的，浑身软绵绵好像连带着体内蕴含的灵力都少了许多。
又累又困身子虚，看来当剑灵还是门技术活。
“不用担心，你原来就恐高，现在自然不太习惯。再加上你的剑气被霄容汲取，体力跟不上也是正常现象。”
顾星冉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担心大福会不会爆出一句：你这是肾透支了。
好在不是身体上的毛病，只是她的剑气被霄容吸收了而已。
……剑气被吸收了？
“你说什么1散发的凌凌剑气随着顾星冉的震惊声亮了几分，“你说霄容吸收了我的剑气，那我不会被吸干吗？”
大福思忖着最为稳妥的答案：“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研究，按理说不会。但由于你与霄容已结定人剑契约，每次练剑都会不可避免的剑气互融。”
见她逐渐降低的怒气值，大福继续说道：“有时候是他占据主导，吸收你的剑气；但你也可以占据主导，吸取他的，这样就不出现你担心的情况了。”
粉色剑穗随着顾星冉心境的变化开始加速摇摆，“前提是我怎么能汲取他的灵力为我所用。”
“你可以通过实践多试试，毕竟你俩的第一次就什么事都没有。”
“那昨晚的天雷是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情况下回引起天雷？”顾星冉感觉自己身边全是坑，一个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大福沉默片刻，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你武力值较高，为防止以暴制暴的行为发生，天雷算是一种监督你的惩罚机制，只要过度使用灵力就会触发。”
为了严谨起见，又补充一句：“有时情绪波动较大也会触发。”
顾星冉：“……”
她悟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修仙之人众多而最终得道飞升者却寥寥无几。一是因为以暴制暴的那些大佬最后要么自相残杀一个不剩，要么就被天道制裁了；而剩下的多半是资质平平或半路参透心法只想闲云野鹤。
见她沉默不语，大福还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赶紧撤热打铁：“所以有时候打架不是最合理的方式，你不要真的把自己当做一把剑。你以后可是要当神魔共主的，总不能事事靠武力，否则让天道监测到了吃不了兜着走。”
诚恳的语气就像在说：顾星冉，你的福气在后头。
她瞬间恍然：“我明白，下次要动手前我尽量控制一下情绪。”
大福顿时语塞：唔，根本拦不住，又是白费口舌的一天。
半晌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霄容自从练完剑后就一直在看自己，视线在触及那双幽邃黑眸的瞬间，仿佛坠入了眸色深处的幽幽深海，渴望又忍不住窥探其中的秘密。
近乎完美的凤目加上眼尾下的红色泪痣，能够摄人心魄的诱惑。
只是顾星冉知道，漂亮的眸底是深不可知的杀戮和他难以自控的心魔。
轻摇的剑穗也在对视的那刻停下。
霄容……应该没发现她在偷看吧。
默默凝视许久，纤长浓密的睫羽映在冰凉的剑锋，霄容发现剑刃斑驳的锈迹下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霄容感觉自己心里突然落空，像是对某些期待落了空。
自从在万剑阁内无意接到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柄剑没有剑灵，哪怕镶嵌上最为珍贵的紫灵石也是枉然，没有剑灵一切都是徒劳。
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他似乎能猜透它的想法。
就像那缕粉色剑穗轻轻摇起时，不同的频率代表了不同的心情。就像猫的尾巴，在准备狩猎时就会摇摆尾尖的位置，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但刚才还随风拂动的剑穗在他垂眸的那一刻突然停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霄容的眉宇微微蹙起，顾星冉被他温热的呼吸和冰凉的掌心温度紧紧裹挟，很痒，却不敢乱动。
“霄容你还拿着残剑练呢，这么多天过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它能替你逆天改命吗？”
顾星冉被这声尖锐的嘲讽吸引，是一位陌生的剑修，还有池彦。
来得还真是时候。
不过这才过去没几天，池彦这疯狗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呲着牙气势汹汹要咬人，看来上次给他的印还是不够深。
作为修炼可能会迟到，但挑事永远不会缺席的池彦，这次明显是有人撑腰有备而来。但在距离霄容越来越近时，脸上明显浮现几分防备，视线不断在他和剑身上来回瞟。
见池彦躲在自己身后，那剑修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把拿过他手里的书砸在霄容身上。
“这是池彦找到的剑谱，里面记载了万剑阁里的所有藏剑，有名有背景有所专长，但唯独没有你这把又丑又弱的残剑。”
顾星冉看着比新华字典还厚的剑谱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俩小弟子为了来嘲讽也真是下足了功夫，这么厚的书一页一页找估计也要看个三四天才行。
翻了几页，霄容漠然抬眸，“既然书里没有这把剑的记载，那你们应该去找泽阳长老反映一下。”
那剑修弟子嗤笑一声，“难道你没发现这剑身上残有邪气吗，万一是用魔灵修炼制成的你就死定了1
池彦疯狂点头，指着剑谱装腔作势：“剑谱里的所有藏剑是按照剑力值排位的，云韶师兄的沓雪排名第三，而你的剑在最后一页都没有。”
一句句轻蔑的嘲讽让顾星冉体内的灵力瞬间上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感觉头顶的天空从蔚蓝变得骤阴，她赶紧深呼吸调整着节奏，绝对不能让天道窥探到她想揍人的前兆。
揍人，要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
霄容眼尾轻扬，垂眸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剑，看着急躁摇摆的粉色剑穗，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最后一页都没有，倒也不奇怪。”
一怒未平，又添一怒。
顾星冉感觉自己要压不住体内的噪意，怕天雷追踪只能自己劝自己：“莫生气，人生只是一场戏。”
没想到，自己体内乱窜的灵力还未平稳，清冽又嫌恶的嗓音响彻在她的耳畔：“即便是用长相排，那我这剑应该也是排不上名次的。”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霄容这么招人恨了。
别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不恨就怪了。
此时此刻她很想跑路，哪怕是去后院劈柴，也比待在他手里安全。
“大福，这剑谱能加插页吗？”
突然被呼唤的大福感觉事情不妙，偷偷监测了她的暴怒值，好在还在可控范围内。
“这剑谱属于天凌宗的独家专属，充其量就是个消遣时间的厕所读物，系统无权干涉改编。”
“行，那我势必要登上厕所读物。”她想了想继续问，“云韶那把沓雪在第几页，到时候我就在它前面，狠狠压它一头。”
可惜回答她的不是大福，而是池彦的不怀好意的劝说，“霄容你感觉把这剑扔了吧，留它在身边我都怕你晚上被暗杀了。”
顾星冉冷呵一声：“小白胖子今晚千万别闭眼睛，否则必杀你。”
粉丝的剑穗摇晃的速度更加迅速，霄容持剑放在眼前指尖描摹着残缺的刃口，只需他稍稍用力就会划出伤口。
片刻，他缓缓抬眸看向池彦，“这种被剑刃划过的感觉，你应该没忘。”
话音未落，池彦就感觉凌厉的剑光已经划在了他的身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也紧紧攥住了那位与他同行的师兄。
本想拉人壮胆，没想到俩人双双败阵。
顾星冉暗自探了一下那位剑修的灵力，竟然是天生不具优势的五灵根，虽然入门时间差不多与云韶同辈，但修为却仅处于中上游的位置，连地基都没打稳。
都不配让她动手。
有这时间都不如让她想想怎么对付九头凤提升剑灵属性，早日摆脱这丑不拉几的残剑，到时候一剑一个炮灰反派看谁还敢跑她面前找存在感。
感觉手中的剑慢慢从震颤变得安静，霄容的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捏锁剑诀的准备，就等它再次飞起引出剑鸣的那一瞬间用灵力融进剑身好好探寻一番。
这么安静的反应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廖清师兄，不知池彦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柄剑的独特之处。”霄容意味深长地视线紧紧盯着他，“如果师兄实在好奇，可以拿它试试。”
“霄容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想把我给别人试？1
可惜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只是突然看见原本如废铁一般的残剑突然之间溢出了嗜血的红光，妖媚的殷红剑光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似乎谁要是再乱动一分，就会被那抹剑光盯上！
两双眼睛写满了恐惧，唯有霄容眸色微闪，事情好像突然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