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衅
“弟子霄容愿去封印九头凤。”
鸦雀无声的大殿突然响彻几声讪笑，连带泽阳长老泰若自然的神情都变了几分。
顾星冉看热闹的眼神瞬间眯起：原来第二个倒霉蛋就是自己。
关于封印九头凤的章节之所以成为焦点，是因为那次也是促使霄容走向黑化的加速剂，不仅让他在与云韶的正面交锋中打得接连溃败，还让他困于心魔一蹶不振。
她依稀记得，在开始的打斗中霄容凭借着无双剑法独占上风，但半路杀出个云韶陷害套路玩得飞起，其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并引出他的心魔。
后来的剧情也不容乐观，身受重伤的霄容在最后的致命一击中彻底被心魔操控，险些丧命于九头凤的焚身焰火下，九死一生。
得知顾星冉想阻拦，大福立即打断：
“不行，这次必须要让霄容去，只有他去封印你才有机会帮他压制魔性，不然你拿什么增加剑灵属性？”
“别忘了，你们的命运在万剑阁那天就已经绑定了。”
顾星冉抬眸瞥了一眼霄容，“恐怕在他眼中任何一把剑都比我靠谱，你确定他会带我去？”
“那我就不管了，反正你要是去不成，就好好在剑里待着吧，不用再惦记什么时候能飞升了。”
“送嘴边的肉，哪有不吃之说。”
没有大福干预，那这事就好办了。
待前殿真正安静下来，泽阳抿着茶不慌不忙地开口：“此次究竟派谁去封印九头凤寻找丢失的镇灵玉，待我和余掌门商讨后决定。”
“你就是那第一年就闯过试炼的弟子吧，既然如此，就派你去。”
余云知话音刚落，与霄容同站第一排的云韶脸上明晃晃挂着不服，紧握手中的白剑愤懑不平。
按理来说，他是剑宗大师兄对付妖兽邪祟的经验也更加丰富，凭什么这次封印九头凤就换成霄容了。
倘若这次成功封印九头凤，那霄容必定成为第一个突破金丹之境的弟子，他的地位就要彻底被压下了。
云韶向前自荐道：“霄容虽通过试炼，但作为才入门的小师弟，我去镇压妖兽比他的把握要大很多。”
泽阳连连摆手让他退下，“九头凤被阵法压了万年，这次侥幸逃脱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宗门弟子中不可缺少主心骨。”
顾星冉唇角挑起一抹轻蔑的冷笑，她算是听懂这话中的深意了。
简单来说就是，霄容可以死，但云韶不能有失。
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她不仅感受到嗜血的杀戮，还有隐匿的妒忌。
回房间后，弟子们似乎都在思忖大殿之上的训话。
其中一人躲在被窝里，“听说魔尊心狠手辣，就因为某位仙尊多看了他一眼，他就把那人的眼睛挖了泡酒喝。”
“魔尊失踪也算千古奇闻了，不过我听说九头凤封印前是魔尊的坐骑，这次逃出来不会也是想寻主吧？”
“当初神魔交战，就应该把魔尊杀了，永绝后患。”
池彦一边给伤口换药，一边听着他们的闲聊，肚子两侧瘫出的肉也随着他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魔尊算什么，等我通过试炼还怕打不赢？”
“到时候管他什么九头凤八头凤，来一个我灭一个。”
音落，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几个弟子慌乱撞开，脸色煞白喘着粗气：
“几位师兄不好了，魔、魔界的人来了，就在咱们大门外叫嚣呢1
“魔界来就来，你吵什么1池彦一把揪过那小弟子的衣领提溜起来，“滚去喊云韶师兄，别在这瞎嚷嚷打扰我休息。”
听到“魔界”二字，霄容压抑已久的心魔仿佛嗅到了自由的味道。刚才还安静的剑柄猛然在他的腰际震颤，两种力量的加持让他眼前的一切变得猩红。
“霄容醒醒，魔界的事有我在你慌什么1
朦胧中，他感觉有一道炙热如火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明明是火焰般的赤红却能让他瞬间冷静下来，暗自调整呼吸捏了个清心剑诀。
颤抖的剑也停了下来。
少年持剑起身，忽地薄唇轻掀，随手将额前沁出的冷汗抹去，而那双凤眸竟让全屋的人都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妖异邪魅。
“魔界弟子而已，不用怕。”
池彦一口气被他噎在嗓子里，当场甩飞提溜的同门：“我要是怕了，以后我也不用在师门混了。”
别人敢不敢她不知道，但是顾星冉要忍不住去干架了。
刚才为了能压制霄容的心魔，她可是耗费不少灵力才误打误撞与之心灵相通。但这次只能算情急之下的偶然，人剑契约正确的连接方法还要进一步研究。
似乎担心顾星冉撸起袖子就是干，大福紧急发出“哔哔”系统提示音：
【根据剑灵守则，您不能频繁动用武力，否则会触发天雷攻击？
听到警告，顾星冉压抑已久的红色剑芒险些暴露，“你放心，我已经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了。”
听见她稳如老狗的语气，大福内心狂喜，“那就好，不然等你以后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揍我……”
可惜庆幸的声音未落，只见从霄容腰封处唰地飞出一柄粉剑，速度之快，哪怕是它都只看见那抹稍纵即逝的剑影！
此时，正准备喊人应战的云韶看到那抹擦脸而飞的剑光，疾步骤停看向自己手中安静优雅的白剑，当场懵住陷入沉思。
刚刚，发生了什么？
虽然剑光的残影看得不够真切，但凌厉狠绝中蕴藏着强大剑气是云韶从未见过的，持剑的手不由得握紧几分，掌心被剑柄镶嵌的灵石硌得泛痛。
左手摸向侧脸，所幸无伤。
看到紧随其后的那抹玄衣，他上前拉住：“霄容，你的剑怎么回事？”
“剑无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将他挣开，疏离冷漠的声线如幽海粼粼，“师兄，我先去寻她。”
“池彦1
云韶看见后面跑上来的池彦，赶紧叫住，“外面乱也就罢了，怎么你们还内斗，霄容那把剑怎么回事？”
“师兄，那把残剑极其邪性，一听魔界的人来了，唰就冲出去了1说完，他若有所思地覆在云韶耳侧：“还有霄容，也不太正常，连跪三天脑子被雨浇坏了。”
“我都怀疑这剑是从魔界收的。”
池彦仿佛习惯了这突如其来的红光，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同门后，高深莫测地向云韶展示被他包裹严实的手掌。
“这伤就出自它手，名曰冰火两重天，堪称酸爽。”
那挤眉弄眼的语气，就差跟他推荐说，有机会你也试试。
这届新弟子除了霄容外，其余都有些不成气候，见他这幅模样，云韶无奈叹气：“告诉那些新弟子，魔界来人滋事，万万不可慌乱，以免吵到掌门闭关。”
等霄容赶到天凌宗门前，两位巡逻弟子已经瘫倒在地，身体抖如筛糠。“天凌宗”的鎏金牌匾也已经烧焦砸成两截，此刻正摇摇欲坠。
而他的剑正悬于大门的正上方，锈迹斑驳的剑身此刻却亮着奇异的光辉，就像落于风暴漩涡的孤影，残缺的剑锋充斥着暴力美学，让他忍不住细细端详。
强大的剑气竟引得四面八方灵力汇聚于此，阵阵剑鸣响彻云霄！
霄容眼底划过几分疑惑，又担心疯狂的剑惹出事端，伸出掌心：“回来，下次再乱飞没人管你。”
既然某人发了话，饶是顾星冉满身灵力也无处释放。
不知为何，霄容总感觉手中的剑仿佛有了情绪变化，刚才悬在天上时散发的灵力桀骜不驯，现在归于平静后又多了分傲娇，就像没有得到鱼干的猫咪暗自赌气。
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云韶紧绷的下颌线没有了往日的沉稳，“魔界的人呢，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禀报大师兄，我们两个在院内巡逻，没想到天上突然窜出的火球把咱牌匾给烧了。那人一袭红衣，但有白纱遮面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是……”
“他留下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见那弟子吞吞吐吐，云韶心急催促，“快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偌大的天凌宗，剑修弟子成千上万，竟没有一个能打的。”
顾星冉看他哆哆嗦嗦那样，撇撇嘴表示赞同，这么怂的不如扔到后厨干杂活。出套剑动作迟钝又缓慢，怪不得这么多年只能做巡逻弟子，连报名参加试炼幻境的机会都没有。
小弟子一股脑把话都说了出来：“他说明日还会来，要是你还像今日这般迟迟未到，就带九头凤烧了天凌宗，所有人都别想跑。”
果然音落的那一刻，云韶的双手发出几声清脆骨响，腕间凸起的青筋逐渐狰狞。
“区区魔界弟子也敢如此狂妄，今明两日由我全程看守于此，他要是不敢来，我就亲自去魔界手刃了他1
“等等，凭什么他去？”
意识到不对劲的顾星冉用剑尖轻轻戳着霄容，“要去也是咱俩去好嘛，凭他想抢功，也要先问问我一代剑神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