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
第002章
“……等等，这些话信息量太大，我这会儿有点晕，你让我缓缓。”
橙子熊满脸不可置信盯着眼前的正太。
小家伙看上去约莫12、3岁，微卷的黑色短发以及灰色的眼眸，身上穿着白色长袖衬衫和深蓝色西装马甲，胸口戴着一枚透亮的疑似月光石的项链，包裹着宝石的银饰花纹精致极为昂贵。
迈步移动，他甚至能看见小孩衣服上的同色系暗纹忽明忽暗……
这小孩富得流油！
而且这穿着也太过眼熟了。
橙子熊，也就是程珞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大力揉搓自己的脸。随后找了个椅子坐下直视男孩，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才说，你是程瑾？十五年前登上那架失踪飞机的程瑾？失踪了整整十五年的程瑾？”
程瑾微微一笑，“对，珞哥，我回来了。”
程珞：“……”
小时候的阿瑾是这副模样吗？
现今三十五的程珞还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十五岁的阿瑾身体羸弱单薄，仿佛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离开这个世界。
想起这个，程珞皱眉：“不对，我家阿瑾今年都三十岁了，怎么会是一个矮冬瓜？你这身高比阿瑾失踪前更矮，绝不可能是阿瑾。”
程瑾：“……”
这话说的，伪正太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程珞见状，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大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阿瑾，你是在扮演阿瑾？说这些话都是在恶作剧？你是哪个读者的小孩？特意穿成动画里的模样，生怕我猜不到你们在coser……”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真的不知道吗？”
程瑾没了耐心，沉下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哥哥。
他微微抬手对准两米外衣架上的藏蓝色衬衫，转瞬，衬衫已经到了手里，“珞哥，我现在不想讨论我的体型。我只能说，我确确实实是你的弟弟程瑾，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提一些只有我们才知道的问题。”
衬、衬衫怎么到他手里的？
瞬间移动？不不，这个好像是奥尔科特的空间魔法？
卧槽，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想？那眼前的这个人……岂不是真有可能是自己的弟弟程瑾？
程珞下意识的给了自己一耳光，脸颊上的疼痛证明这不是梦境。所以小家伙刚才是真的使用了魔法？
“我最喜欢的动画？”
“《美少x战士》。”
“我最喜欢的食物？”
“爸爸做的煎饼。”
“我最讨厌的东西？”
“软体动物……”
……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连续问了十来个问题。
忽的，程珞一拍脑门，“不对不对，有些问题的答案我的千度上面都有。我该问更隐私一点的问题……”
程瑾唇角微扬，眼神平静的问道：“你是说八岁的时候意外亲到小花的嘴，误以为小花怀了你的孩子。忧心忡忡考虑两天，拉着我这个弟弟喊一只狸花猫嫂子，一起担心还未出生的侄子是猫还是人的事吗？”
“……”
“又或者是你十岁尿|床不敢被妈妈知道，干脆推到你亲爱的弟弟我的身上？心虚的你害怕被别人知道，善心的替我宣传了一圈，所有邻居都知道我尿|床这件事？”
“……”
“带着我一起把零花钱埋在土里，准备等它长出来，结果这些零花钱连本带利全部消失。回家之后嚎啕大哭差点没把屋顶掀了，哭的爸又给了一份零花钱，结果你转头又把它们种下来的事？”
“……”
“每年压岁钱你都以各种理由让我投资，说什么十年后本金翻倍，到时候我就可以买下整个小卖店的零食……”
“停停停！”
程珞单手捂脸面色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相信你是阿瑾，你不要再说了。咳，弟呀，你这是……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程瑾微抬下颌，“对，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普通的一句话，让程珞恍惚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过去，想着曾经那个文静可爱的弟弟，做事雷厉风行的妈妈，嘴硬心软性格温厚的爸爸……十五年，对外人来说普普通通的时间，对他们家而言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胖嘟嘟的小花，他们家最喜欢粘着阿瑾的小花，早就寿终正寝回了喵星的小花，没想到阿瑾还记得。
知道一件事可以是巧合，知道这么多件事呢？
程珞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阿瑾是真的，他的弟弟真的回来了。这个瞬间，漂浮的心慌沉稳落地，让他有了一丝真实感。
同时他的内心也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疑问，“当年航班失联，三个国家联合搜查半年都没能找到任何信息。阿瑾，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程珊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大伯他们这些年一直惦记她……”
问题实在是太多。
程瑾微微一笑，“这些事珞哥你明明知道不是吗？”说着，拿出了一本名为《时空神座》的书。
程珞：“？？？”
程瑾：“唔，我的求救被当成了梦境，我的呓语被当做了幻觉。”
程珞：“什、什么？”
程瑾：“哥，你知道吗？你一直没有回应，我以为你们出了意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振作。现在看来，你全都听到了，甚至把它们全编进小说，还成了海角的年度最受欢迎男作者？”
程珞：“……那些梦是真的？那些梦果然是真的！”
这么说着，程珞眉眼弯弯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他激动的抱起伪正太往上一抛，“我就知道你们还活着，阿瑾，你们能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我好高兴！”
程瑾见他这么高兴，也不好再绷着脸生气。
认真算来，他没得到哥哥的回应不假，也曾因为情绪低落在生死徘徊，但也是梦境传来的信仰才让他活了下来，甚至靠着它们比周围人成长的更快。
只是……
“哥，这部小说为什么会烂尾？”
程瑾能感受到身体里的信仰逐步流失。
之前他猜不透，现在看来只怕和《时空神座》烂尾有很大的关系。
程珞不知道内情，却也为小说烂尾苦恼不已。
他小心的把弟弟放下，叹道：“还不是因为和出版社签了合同。唉，这本小说原本是在网站首发，之前的连载一直很顺热度也很不错，自然有出版社找来。我呢，选了业内口碑最好的那家，前面几本我们也确实合作的都很好。”
程瑾挑眉，“然后？”
他好像猜到原因了。
程珞苦着脸坦白：“五年前，出版社找我签约，希望五年内完结《时空神座》。我同意了，也和他们签了约。三年前，我再也没做过梦，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了。”
程瑾补充道：“你认为我们在异世界死去。”
程珞：“对，我以为你和珊姐都死了。当时情绪不好，写了很多个版本的结局，只希望你们能有一个happyend。”
说到这里，程瑾完全明白了。
过去程珞能见到他的梦境，能听见他的呓语，自然而然也能创作作品。随着倾注的心血越多，他也把感情寄托在了作品里，真心实意的把主角当成了弟弟。
长期的写作甚至会让他臆想，误以为程瑾的未来完全依照小说编写，作者才是掌控世界掌控未来的关键。
可惜，三年前的事让他们断了联系。
程珞情绪不佳，没有倾诉的渠道，时间久了更是渴求一个好结局，希望身处异界的弟弟能像故事里一样幸福。
这才有了忽视前文的伏笔、主剧情的升级基调、主角团的人设写出‘最佳结局’，也是读者最厌恶的结局。
程瑾翻看过哥哥小说。
飞机空难改成旅游大巴失踪，曾经在异世界与他有联系的人也经过哥哥的艺术加工，除非本人到场很难猜出真人。
至于小说剧情也就是异世闯荡的升级流。
唔，非要说的话，这本小说的真实感很强，主角性格还行成长线清晰，配角团有血有肉各有特点。
按正常结局，奥尔科特在成神篇就算不能成为神明，也该成为最强法师之类的。
可惜。
程珞一心只有‘好结局’，甚至怀疑让弟弟这么辛苦打怪是否正确。
于是主角曾经的野心没了，身边的人打到一半恋爱脑起来，主角团和反派阵营突然不打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开始反省自身，王国的贵族开始善待民众，所有人开始cp大乱炖……
最最重要的是主角不愿争端再起，自废武功挥别所有人，带着老婆解甲归田，准备和家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老婆？
是的，结尾忽然冒出来的女角色成了女主角。
奥尔科特恋爱脑放弃野心，一心奢望能平淡生活，却忘了这些年陆续得罪过的那些炮灰反派。
平淡？
没了实力，王国大皇子第一个收拾你好吧？
……想想就让人生气。
程瑾暗自咬牙，顿时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喷它烂尾。毕竟就算是自己，也觉得这个结局在喂|屎。
“阿瑾？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程珞神情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记得珊姐不是有治愈能力呢？她人呢？没有回来吗？唔，不行咱们去医院……”
程瑾轻叹一声，“我没事。”顿了顿，“珊姐没回来，她现在应该还在德利曼帝国当她的侯爵夫人吧？”
程珞一怔，“侯、侯爵夫人？”
程瑾随意应着，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这个当弟弟都成神了，程珊这个堂姐又怎么可能吃亏？有那群利益至上的贵族保护，整个德利曼帝国谁敢惹她？
“阿瑾，难得能回来，你怎么不带上珊姐？唉，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大伯他们可想珊姐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爸爸这会儿在国外，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程珞愁容满面很是焦虑。
自从程珊他们失踪，他们家和大伯家的关系就特别紧张，后来还断了联系。这会儿难得知道珊姐的消息，他真的很想找到大伯，亲自告诉他好消息。
程瑾蓦地抬头，问道：“你为什么只提到爸爸？妈妈呢？”
程珞呼吸一滞，不敢说话了。
半晌，他轻柔的说道：“阿瑾，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像咱们妈妈……她、她七年前过世了。”小心翼翼的打量弟弟。
程珞总会忘记，他的弟弟已经长大。
事实上早在漫展使用魔法时，程瑾就从精灵的反馈里猜到有人离世。十五年的时间，让他的妈妈永远停留在记忆。
这会儿确认这个事实，程瑾只能问道：“因为什么？”
“因公殉职。”
程珞眼睑微垂心情复杂：“自从你们失踪，妈妈就把精力放在工作上面。她真的很努力，很快就升职调到刑侦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程瑾沉默不语。
程珞笑容牵强，“你也别太难过。偷偷告诉你，妈妈可是我的忠实粉丝，她和我一样相信你们在异世界活着。”
程瑾：“哪天带我去见见妈妈吧。”
程珞：“嗯。”
两兄弟相视一笑。
这个瞬间，兄弟间的默契在他们身边萦绕。
程珞：“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离开？”
程瑾：“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没告诉你吗？世界出问题了，过段时间会出现很多超能力者。只要这里存在灵气信仰，我就永远不会消失。”
程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