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慕如烟觉得，新请来的先生变得十分奇怪。
不仅主动跟她聊天，还请教她许多关于民生的问题。
她又不是当官的，管这么多做甚。
“可惜娘子不是男人，否则以娘子的妙思，这天下必然多一个为百姓的好官。”柳传志偶尔发出叹息。
慕如烟对此嗤之以鼻：“可别了，我可不想当官，累个半死。”
“当官位高权重，不好吗？”柳传志好奇，“光宗耀祖，百姓爱戴。”
“你睁眼瞧瞧吧，朝廷上哪位官员真正为国为民？”慕如烟不屑。“大多数打着忧国忧民的幌子为自己谋求私利，偶尔出现那么一个清官，下场无一例外都是不得好死。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
“你对名利的看法倒是与其他人不同。”柳传志笑道，“我看另一位连宋子姑娘恨不得将她的功绩昭告天下。”
随着连宋子献上各种新奇的东西，她的名字也传入越来越多的人耳朵里。
柳传志并非批评这个女子。
他只是说出事实。
“哦，你说连宋子呀。”慕如烟翻了个白眼，“我自然不如她。”
“姑娘似乎不喜欢她？”柳传志疑惑，“虽她的个性确实颇为张扬，但是她的确对朝廷贡献良多。”
慕如烟对此并不否认，而是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物都是双面，有利有害。连宋子为朝廷做出这么多贡献其实并不完全是好处。”
“愿闻其详。”柳传志抱拳请教。
慕如烟咂咂嘴吧：“比如她之前提出一种农耕工具，她直接就交给了户部一位大人推广，对吧？”
“朝廷用的好，自然要惠及百姓。”柳传志摸不着头脑。
“这话说得好，但是你这里说的老百姓和实际上的老百姓可不是一回事。”慕如烟给他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户部推广的农耕工具大多数要收钱，要不就是有抵押，普通百姓哪里用的起？用的都是不缺钱的大地主。”
“大地主又不是善人，既然有了更加先进的耕种工具，自然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力，那原本的农民该去哪里呢？”
“那些农民原本是原本是佃农，没了土地耕种，没钱交税，只能流离失所，最后成为乞丐或奴婢，有的甚至会加入乱军造反。”
柳传志越听脸色越差：“那按照你所说的，不该推广？”
“非也，我只是说，凡事总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慕如烟按下他的杯子说道，“自古以来事物都有两面性，发展太快并非完全好事。”
“连宋子献上大多数好东西，但你看真正传到民间有多少，最后不还是在世家里流传？这不正是朱门狗肉臭，路由冻死骨吗？”
“作为读书人，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柳传志颇为愧疚。
“我们只是□□凡胎，自然不可能全部兼顾，”慕如烟长叹一气，“可惜眼下战乱，最痛苦就是安安分分种田的普通百姓。”
在这里，慕如烟就是纯粹地多愁善感。
她完全想不到，这番话会对连宋子产生多大的影响。
作为太子的心腹，既然柳传志有了疑虑，往后连宋子再拿出什么新奇的东西，他都会劝太子先考虑一番是否合适。
连宋子对朝堂的影响就无形变小了。
而这些，都是来自于慕如烟的一番感叹。
作为未来的舆论中心，慕如烟目前是不知道这些的。
腊月冬至，她和家里的人都在准备年货。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许多水路都停了，南方的药材大都送不上来。”采儿抱怨。
她原本计划过年做的药膳只能搁置。
“本来百姓来就已经因为战乱缺衣少食，如今水路停了，过冬的粮食送不过，只会变得更加民不聊生。”月桂皱眉。
“朝廷会开仓赈灾，京城不会难过，难的是其他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多少人会饿死。”
慕如烟伸出手说道，手心上恰巧飘落一朵雪白的花儿。
不远处，慕臻正好和罗汉二人在花园里在嬉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厨房里灶头炊烟袅袅，厨娘手法利落地处理猪肉，一道道喷香的年菜接连出现在桌子上
穿越后，她谁也救不了，只除了眼前的小丫头和自己。
此时此刻的慕如烟，真心希望那个拥有特殊力量的连宋子能为改变这世间做点努力了。
可惜慕如烟注定要失望了。
连宋子如今头疼得不行。
她爹竟然带着村子里的人找到自己。
“爹，你带他们来干什么？”连宋子按下心中不快。
连父笑着解释：“这不是最近附近闹饥荒村子的人过得不好吗？他们听说你与将军家人熟悉，想求你给他们安排差事。都是乡里乡亲，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话说的，好像负责安排差事的是他。
连宋子还来不及拒绝，家里的丫鬟便捂住鼻子发出惊呼：“啊！你们这群乞丐！怎么在我家小姐的府邸？”
实在不怪这群丫鬟。
她们是赫连家送过来伺候连宋子起居的。
丫鬟们大都是家生子，从小就在钟鸣鼎食之家伺候，吃得穿的比普通人好太多，压根没见过穷人家的穿着。
村子里的人立刻就不乐意了。
“我可是你们主子的亲戚，还不快端茶伺候？”村子里人之一颐气指使。
“我们的小姐只有连宋子姑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丫鬟们直接硬气拒绝。
这下可把村子里的人气坏了。
“宋子，我看你这群下人也忒不把你当回事了，还不如全部发卖去窑子里。”村子的人建议。
丫鬟直接就笑开了。
“我们是赫连将军家的下人，可不是轻易就能发卖的。”其中一个丫鬟掐着手指满脸不屑。。
当日赫连夫人把下人送了过来，但没有送卖身契，是以丫鬟们依旧是将军府的人，只不过在其他地方办差罢了。
这时，村子就有人反过来嘲笑连宋子：“哟，宋子，看来你也混得不怎么样呀。”
连宋子顿时被气得脸色青紫。
也不知道是气赫连夫人没有把下人的卖身契给自己，还是气村子里的人有求于自己还趾高气扬。
反正这个冬天她是别想好过了。
同样难过的还有赫连玉。
“哥哥要成亲了？”赫连玉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以？她都还没同哥哥表达心意
“只是先看看，你哥哥比你大年，若不是前几年贪玩，孩子都该好几个了，就像如烟”提起亲生女儿，赫连夫人嘴角发苦，又强撑道。“总而言之，他年纪不小了，总要有个家。”
“若哥哥不愿呢？”赫连玉尽量柔声说道，“母亲，您向来最知道哥哥的性子，他最不喜欢其他人强迫他。”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轮到他作妖，”赫连夫人难强势，又笑了下跟她招手，指向桌子上几幅美人图，“我今日找你，就像你帮忙参详，那是你将来的嫂子，能合乎你心意是最好的。”
赫连玉偷偷握紧拳头。
对于养女的心思，赫连夫人并不知情。
她兴高采烈地把几幅选好的美人图给丈夫儿子过目，结果赫连将军一个都没同意。
“城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你不用操心。”赫连将军把一堆美人图扔到一边，“我给他定下了襄州节度使的独女。”
“这不好吧，我听说那家小姐样貌平凡，脑子蠢钝如猪，与傻子无二，将来生不生得了孩子还不可知。”
“大不了就纳妾。襄州是兵家之重，只要城儿成为襄州节度使的女婿，将来便能在兵部有一席之地。”
对此赫连城当然表示强烈抗议。
然而没用。
赫连将军一个大耳刮子过去，立刻没有任何声音。
“老子外面收养的儿子多的是，不听就废了你。要么你自己了结自己，只要你还活着，就要按老子安排的路走。”
赫连城也清楚违反父亲死路一条，只能选择妥协。
赫连玉在能在闺房里委屈地撕烂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