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罗夫人生辰当天。
“这么是贡品雪缎吧，二娘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夫人真是有福气。”某位女眷夸赞道。
罗二娘眼里闪过得意，面上却装作恭谨孝顺：“只要母亲觉得欢喜，我这番苦心也值了。”
罗夫人反应平平，随口吩咐贴身丫鬟：“收下放进库房。”
底下人心思各异。
庶女们的礼物精彩纷呈，不过都是些金银珠宝，在雪缎的衬托下难免显得俗气。
直到罗茉儿带下人捧着一个两寸三层高的奶油蛋糕出现。
“这是何物？”罗夫人眼里闪过惊喜。
“此物叫做奶油蛋糕，是女儿从一家原味糕点的铺子里定做的。”罗茉儿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走进一看，蛋糕顶上面还有一句关于孝顺父母的诗词。
罗夫人露出当天第一个笑容：“确实花了点心思。”
罗夫人让下人把蛋糕分了，在场众人几乎每人都得了一块。
奶油入口即溶，蛋糕口感也不错，然而吃下去却没有多少甜味。
“七娘，你莫不是为了省银子，故意不放糖吧？”罗六娘捂住偷笑。
她同罗二娘关系最好，反正也没打算记在嫡母名下，不在乎多说这么一句。
罗夫人脸色不变，没有出声。
“姐姐难道不知道？”罗茉儿装作惊讶，“母亲之前大病一场，大夫说不能吃太多甜的，我便自作主张了。”
罗六娘顿时哑然无声。
嫡母不待见庶女，大部分庶女都不喜欢她，哪里注意她能不能吃甜的。
“好孩子，快过来。”罗夫人同罗茉儿招手，随即又对身侧的丫鬟吩咐，“把我去年剩下的贡品锦缎拿出来。”
她特地把贡品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个小孩子家怎么穿得老气横秋？”罗夫人拍拍罗茉儿的手，“锦缎是宫里赏赐的，虽比不上雪缎稀罕，料子也是极好，正好给你做身新衣裳。”
罗茉儿下意识看向罗二娘。
她送的就是贡品雪缎，嫡母转手送出也是贡品。
罗二娘整张脸都是青的。
嫡母分明在打她的脸！
罗夫人却丝毫不在意。
一个庶女而已，仗着生母得宠，以为自己就非她不可吗？
罗夫人早就看到了，罗二娘从进门到现在，嘴上说话漂亮，态度却趾高气昂，腰从未弯下半点。
就这样还想踩着她往上爬？
她转头拉住罗茉儿的手笑道：“过几日，候府派人过来，你穿上新衣裳，正好给他们见见。”
这话相当于确定了婚事的要落在她头上。
罗茉儿红着脸垂头微笑。
为了感谢慕如烟，罗茉儿把原味糕点铺子介绍给相识的女眷。
很多人对定制的生日蛋糕感兴趣，纷纷上门下单，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
继那以后，慕如烟一律采取按图说话，把铺子里的基本款式给她们看。
价格如下：
一寸一层蛋糕五两，
一寸二层蛋糕十两，
二寸三层蛋糕十五两。
如果要加其他装饰，比如水果，瓜子类的装饰，一律500文一种，在蛋糕上题字另外收费一两银子。
慕如烟特地把另外加工的收费标准提高，希望这样能挡住一些客人，然而根本没有效果，反而生意更好了。
贵的东西更加吸引人？
慕如烟最后决定买人。
人牙子能说会道，拉来一大群人，仿佛个个都会十八般武艺。
“我要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女孩。”慕如烟掏出钱袋子，爽快给钱。
“好勒。”人牙子露出两个发黄的门牙，利落地和她去官府办了契约。
两个当年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挑，一看就知道能干活。另一个身高和慕如烟差不多，小鼻子小嘴，笑起来有个酒窝，有点江南美人的味道。
慕如烟给她们分别取名字白芷和绿水。
由于模样出众，绿水的卖身钱足足比白芷贵了两倍。
慕如烟就让绿水去展示台跟客户推销，白芷负责在里面做蛋糕，有时也会出去帮忙招呼客人。
二人累的时候轮流休息交换岗位，工钱每人每月一两银子，住在铺子后面的杂物房里。
慕如烟把杂物房收拾干净，给两个丫头添置了新被子新衣裳，并把厨房钥匙交给白芷，由她每日负责铺子关门。
随着蛋糕铺子的生意逐渐进入轨道，慕如烟第四次进山给清风送药。
清风好得差不多了，好几次她在附近打猎他都能为她指路，看来这家伙平日没少往外探索。
喝药最后一滴药，清风伸了个懒腰，看向慕如烟：“按照约定，我该给你解药。”
他拿出一个小瓷瓶。
慕如烟缓慢伸出手，眼看就要接过来，突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小瓶子踢飞。
“吃你奶奶个熊！”慕如烟冷笑，眼里凶光毕露，“你这当老子是傻子呀？我根本没中毒。”
她下山后去找大夫看过很多次，都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问题。
事后她也回想了很多次，除了刚把人拉上岸，清风根本没有接触她的机会。
他那时晕倒在河里，身上有毒也被河流洗的干干净净。
她观察了很久，喝附近河水的小动物全部安然无恙。小动物对毒药的反应比人类更加强烈，发作时间短的多，可它们都没有大碍。
最后慕如烟不排除山洞里清风隔空投毒，但她救人的时候，把他的衣服都顺手扒下来了，身上没有藏的东西的地方。
男人清醒后，她一直多加防范，期间没有任何异常，用什么下毒？
所以只能是这个男人在骗她。
至于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感觉到麻痹，她更倾向男人可能用话语对她进行过短时间的催眠，让她产生错觉。
然而错觉始终是错觉，只要心智坚定，就不用怕。
“哎呀，被发现了。”清风神色自若，眉毛带笑：“那你又要救我？”
慕如烟要验证自己的想法需要时间，还有就是……
“为了打你一顿！”她猛地吸一口气，眼睛眯起，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一个旋身落下，裙摆飞扬，长腿直接踢向男人脖子。
然而她的脚尖仿佛不受控制般，擦过他的脸又硬生生的停下，直接劈在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慕如烟呲牙，额头青筋直跳。
“你猜的不错，你没有中毒，你中的是蛊。”清风说道，张开手，一条拇指大小的小虫子从他袖子里钻出来。
“这是我的本命蛊，本来是一对，其中一只以为我死了，爬出来寻找生机，不知怎么地钻进你体内，如今我们俩现在一条命。”
慕如烟的表情好像吃了屎。
“怎么解开？”她揪住他的衣领问道。
“除非我死，否则无解。”清风乌黑眼眸蒙上一层阴影。
慕如烟可管不了多，上来直接给他一拳头：“那你现在就去死！”
可惜脑子里的杀意刚冒出来，全身就变得动弹不得。
“哦，忘了告诉你，本命蛊市绝对不会允许自杀的。”清风嘴角泛起微笑。“还有最后一次药，记得给我带来哦，如烟姑娘。”
下了山，慕如烟气到不行，却不得不按照男人给的方子给钱抓药。
期间蛋糕铺子又收下几个大单子，她不得不帮忙招呼客人，顺带和李氏聊天。
李氏在她的介绍下和张寡妇达成合作，一起开起了麻辣烫。她人在镇子上，偶尔休息便会找慕如烟打发时间，给她带来村子里不少消息：
第一，王福才小儿子王继祖回来了。
第二，他给王翠花介绍了一门亲事。
李氏话语满是酸味：“听说是县太爷的小儿子，媒人亲自领上门瞧过，模样长的也俊，真不知为什么会看上王翠花那种人。”
总觉得里面有故事。
最后，王福才请慕如烟回家一趟。
这不是要同县太爷做亲家吗？
亲家那边出了两抬聘礼，要求王家出一百两银子做嫁妆。
王福才便想起这个分出去的儿媳妇这段日子似乎赚钱了。
“一群混蛋，只会占便宜，不就是看你赚钱想全部让你出吗？依我看你也不用管他们，你可是分出来了，这银子怎么也轮不上你一个寡妇。”李氏嘴上说道。
李氏没猜错，王家人确实是这样想的。
王翠花得了好亲事，最高兴莫过于吴氏，但她没有决定权呢，决定权在王福才那里。
“人家都说了，只是走个形式，嫁妆银子都留给儿媳妇，他们家一文都不动。”王继祖费劲唇舌跟家人解释。
吴氏早就心动了，推了丈夫一把：“听说那个贱、咳咳，慕氏开糕点铺子赚了不少钱，让她出。”
说话的人不知道害臊，听的人都要羞愧。
你当银子是大白菜，长在你家后院随便摘，说给就给。
苗氏心里偷偷白了婆母一眼，但她面上没发声。
这事总要有人当冤大头。
“爹，这不好吧，”王大柱眉头紧皱表示反对，“二弟妹一个女人拉扯孩子，本来就不容易。”
王三柱阴声怪气说道：“大哥，你这话就说差了，我打听过，二嫂那点心铺子，一个什么蛋糕至少要五两银子，就这，每日生意还忙不过来，大户人家争着给她银子，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自从那次被慕如烟打以后，王三柱三番四次想报复，一逮着机会就泼脏水。
王福才烟袋子敲了敲桌面，没好气瞪了三儿子一眼：“一天到晚胡咧咧什么，上次的事情还没闹够。”
他可不受三儿子挑拨，听别人说，帮衬慕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眷。
这是慕氏自己的运道，旁人羡慕不来。
王继祖也听说二嫂赚钱了，说道：
“爹，我们可以先找二嫂借，日子有银子再慢慢还，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谈不来？”
这话说得体面，苗氏却暗地里呸了一声。
当年王老二家就是被他这副假仁假义的模样骗了，否则怎么会对他掏心掏肺？
结果人没了，他第一个提议把害死二弟的熊卖了，得来的银子全给他念书。
叫苗氏看，念个鬼书，小叔子到现在没有功名，说不定拿是拿着银子去哪里吃喝玩乐去了。
这次亲事也是，好人家怎么会瞧得上王翠花那个德行？
偏生王福才好面子，爱听这些场面话，觉得小儿子哪儿都好，就同意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