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膳食酸涩
花崇凛从屏风后现身,后面还有六七个穿朝服的人。
“爹。”花中月抽搐着嘴角,她虽是王妃,可面前是她爹,真不敢放肆,她背过手藏起匕首乖巧的垂头。
有外人在,花崇凛厉目剜过他女儿。
对皇室之人喊打喊杀,大不敬,重者还是掉脑袋的大罪!
花崇凛蹙眉要下跪认错,周砚澈伸手扶住:“老师,是我让中月这么做的,其中缘由本是个玩笑,我在此就不赘述了,您不必这样。”
他随即抬眼望向其他官员,一本正经道:“请诸位也别放在心上。”
众人附和一笑,周砚澈递给花中月眼色,花中月匆匆俯身:“打扰大人们了,臣妾告退。”
花中月离开他们的视线,提裙拔腿就跑,褚瑞正好与她走了个照面,把一沓纸文撞得散落在地。
“王妃?”
“褚先生?”花中月蹲下身与褚瑞同捡拾,她平住了心抱怨道,“褚先生,今日府里怎么来这么多人,为何没有马车停在外面?”
褚瑞整理着手中纸页:“哦,殿下有事找他们,所以是用贤王府的车马接过来的。”
“啊,这样啊,完了完了。”
褚瑞不解出了何事,可他急需送东西,独剩得花中月坐在亭内崩溃。
果不其然,花崇凛走时专门找了她,絮絮叨叨与她训诫了一盏茶。
周砚澈要留花崇凛用膳,花崇凛推辞掉离去。
花中月怏怏地进了芜竹园,周砚澈正等着她一起用膳。
“都怪您,害我丢人。”花中月一屁股坐在凳上,“我生气,不吃饭!”
周砚澈挥手,下人退出关上了门。
他捏起那气鼓鼓的脸皮,笑道:“你拿匕首要杀我,反倒怪我,谁教你的?”
花中月像活鱼般一挣挺换了个方向:“就怨您,我都知道了,皇姐来信还要为您找美人做填房。”
这是会吃醋了?
周砚澈满心欢喜,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花中月侧颜不作声。
可一直无言接花中月的话,倒使花中月真的以为周砚澈默认了长公主的决定。
她先前的气愤化为乌有,怪异的想看看周砚澈什么神情。
一转头,忽地那张好看的脸近在眼前。
花中月眨巴眨巴眼睛,心猛地揪起,她不自觉地往下瞟周砚澈温玉唇色。
虽说懂了情爱又喜贪玩,但花中月毕竟还是小姑娘,而且人还靠得这么近。
每次周砚澈与她亲昵,花中月都把持不住的颤着身子慌乱。
她想后撤,周砚澈穿臂环住了她,将人拥到怀里。
“生气?不吃饭?”
低低的声音撩过,周砚澈黑沉着瞳仁,看向花中月时又异常淬亮。
他伸手将掌搭在花中月肩边,一寸寸移向粉软的耳垂摩挲。
直到花中月耳根绯红烧至脸颊,他才用冰凉的鼻尖若即若离的蹭过去,片时冷意让花中月更酥痒。
花中月回缩着脖颈想像小刺猬样窝成一团防御,周砚澈生生卡住她的去路,抱着人进了卧房。
躲避的人惊怕连连,她挣扎着要着地,周砚澈箍着人收得更紧。
到了床榻,轻轻一扔,花中月立时爬着要逃,嘴里还期期艾艾的求饶:“殿下,殿下,这光天化日的,我们还没吃饭,饿……嗯?”
脚腕倏而裹暖,花中月失去平衡趴在床上,她勾头回看,已然黑影罩身。
“膳食酸涩,王妃等会儿再吃才美味。”
丫鬟们还没盛上来呢,殿下怎么知道今日饭菜味道。
花中月还没理清,腰间一松,衣衫尽数垮散。
不知过了多久,花中月觉得十分疲累,她拽住锦被饿着肚子只想睡觉。
周砚澈执拗的把她从中捞起,抱孩童般任花中月趴在他肩上。
两人行到暖阁下的榻前,花中月使劲儿嗅了嗅,眼睛才眯出一条缝,舔舔嘴唇:“菌珍羹。”
她最喜欢喝的汤食。
周砚澈知道小馋猫未进食,他坐下让花中月依偎着自己,端起碗,喂人。
鲜汤浓烈香气,花中月彻底清醒。
她才发现自己无半点缝隙的贴在周砚澈身上。
两人都换了干净的寝衣,周砚澈抱她用了些气力,使薄衣领口处微露,敞显些许不明红印。
花中月忙要起身,不料带起周砚澈腰间的衣带,这下被她‘祸害’的痕迹直接明晃晃的向她诉告。
周砚澈怕烫着她移去碗,幽幽地凝视着人,调笑:“不够?”
花中月瞠目,而后胡乱扫视几眼,抢去碗跪坐在榻上埋头喝汤:“什么够不够的?!”
腾腾的心跳难抑,唯有热食才能舒缓。
周砚澈瞧着她手足无措,恐她连饭也吃不好,于是随意系上衣衫,开腔转了话头:“长公主是来信了。”
花中月顿了下,周砚澈接着道:“她设了个春宴,送贴来邀你去她府上做客。”
“春宴?”花中月质疑,“没别的了?”
周砚澈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没别的了,快吃吧。”
心事已解,花中月这才安心吃了起来。
去长公主府之前,花中月精心挑选了几样礼物。
可王府里的都是些冷冰冰的珍宝,并无孩童玩乐的东西。
花中月觉得初时买的那些还少,趁天暖,拉住紫莹又上了街。
“不如我把你买了去。”
她们正逛着,一声恶臭的嬉笑引花中月望去。
繁闹的街道上,正有几人围着位姑娘。
京城的人大多识趣的不敢停留,谁都不知这是哪家不敢惹的人物。
花中月看背影听声音却认出来了他们。
是许向和谭霄鸣等人。
上年岁末,他们被查出在隆兴街强抢民女,判交罚银留监候审,他们的父亲也暂且去职查办。
后来受害的女子们都不愿出面作证,问来问去,不知怎么的,情势都推向了宋涯,而后盛府危难,他们又揪出盛云皓的劣事。
最终结果宋涯与他父亲承担了牢狱灾祸,而许向他们只关了月余交了重金便放了出来。
没想到此时他们还是死性不改。
花中月走近,许向又吐出轻浮的话来:“做我的妾室,也比跟别人做丫鬟强啊。”
言说着,他还要伸手。
花中月眼疾手快,用买来的陀螺鞭应声甩去,精准的打在许向的手上。
许向还未看清,一条紫红的淤痕霎时肿起。
他恼怒望来,见到花中月忙又换了惊惧的神色:“参见贤王妃。”
跟着的人也惶恐的堪堪俯身,谭霄鸣头更是低得不能再低,若可能,他还想钻进地缝。
他可是掳绑过贤王妃的人,让贤王殿下知晓,有命活过明天吗。
几个人垂首低耳,站着的女子木然相视,花中月看到她的脸,默了默。
盛云依和几个女子手里拎着东西,也行礼欠身。
花中月看她们样子应该是长公主府的丫鬟出来采买的,她没与盛云依搭话,转而嫌恶的视线落在许向等人身上。
许向有所察觉,瞬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才只是偶尔路过,与这几位女子叙个旧,并无他意……”
来往行人忌惮的偷瞄几眼速速离去,许向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
花中月扔给仆从鞭子越过他们,紫莹在身后厉声道:“若再为非作歹于街上,定叫你们尝尝皮肉之痛。”
等花中月走了老远,许向他们才哆哆嗦嗦的起身。
王妃出面,哪里还能再纠缠,几人头也不回的没入人群。
过了几日春宴时分,花中月带着一堆礼物上了长公主的府门。
周砚澈告诉花中月,江朔需要医病,短时不会回汾临城。
长公主许久不进京城,此番借春宴邀请,来的人都是往年旧好的夫人们。
若花中月不喜欢,可以不必前来。
花中月不赞同,她想缓和与长公主的关系,说什么也要来拜访。
虽说那日不清楚周砚澈和周曦华说了什么,可周曦华这次倒没怎么为难人。
纳妾添新的想法也只字未提。
宴间,众人皆敬于她,花中月也一一回礼,因此结识了不少未曾见过的夫人。
长公主的府苑内有片迎春花海,宴席设于其内。
坐席上插花品茶,闲聊畅谈。
花中月乐得这般惬意,她坐得住。
不过,夫人们的话题她没什么兴趣,只能逗逗小江朔玩。
“尹夫人,看你疲乏的很,这是怎么了?”
尹夫人掩唇打了个哈欠:“夫君晚些时要喝香栗元鱼汤,你也知道,这道羹食需多煨炖才出其味的。”
“我的夫君是晨早练身,我也跟着他不亮便起来了。”
又一话锋启开,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夫君与孩子。
不知谁引了句问:“王妃,殿下他也是这般吗?”
花中月根本没听见她们说的,只是笑了笑结巴道:“他……”
“您睡在床榻边伺候,殿下起夜您不知?”
花中月面上镇定,心里茫然不解。
睡床榻边伺候?
从来没有的事啊,她想睡哪儿睡哪儿,想怎么睡怎么睡。
还有起夜?
真的一概不知道。
“知道知道,都差不多嘛。”花中月为了合她们的话,扯着慌圆了过去。
众人坐久了,都起身游逛在园里。
花中月也跟着,她仔细听着夫人们接下来的言辞。
不听还好,一听直接震惊得她颠覆了对成婚的识度。
大堆闻所未闻的规矩铺天盖地。
什么起夜端茶倒水,什么晨早侍候梳洗穿衣,有什么喜好。
花中月深深反思,她笃定自己一件事也不曾留意过。
殿下怎么会容忍她什么也不干的。
“殿下还爱吃这层团糕吧。”周曦华指着一块婢女端来的点心问花中月,“我记得他口味偏甜些。”
花中月一愣,周曦华可是殿下的亲姐姐,肯定比她还了解殿下。
这接话怕露馅,不接话也说不过。
正在想如何搪塞,啊的一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
夫人们纷纷寻音而望。
在不远处卧房,衣冠不整的跑出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