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都习以为常
隆冬日头偏着照了半晌，哪里都暖烘烘的。
尤其是花中月躺着的脚下，周砚澈特意留了些缝隙，被华光照耀过的锦缎被子宣软温煦。
“啊！嘶——”
太过舒适，花中月本想翻个身，头上发簪扎得生疼。
她肿着眼睛顶着睡毛杂的头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花中月赶忙低头，还好衣服还在。
紫莹咯咯笑道：“小姐，您终于醒了，看您睡的香，奴婢只拔了能拔的簪钗。”
花中月洗了脸坐下：“紫莹，什么时候了。”
紫莹道：“快要晌午了，一会儿用了膳，不耽误去校教场。”
“我睡了这么久？”花中月拍拍浮肿的脸，“我的脸……”
“小姐别急，您敷上这个，很管用的，奴婢帮您梳头。”
紫莹递过来冰凉的煮水蛋，花中月贴着很惬心，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羞兮兮道：“紫莹，我好丢脸啊，我在殿下面前哭的可惨了。”
紫莹拿着木梳掩唇轻笑，花中月又想了想：“好像也不是，我在他面前好像哭过好多次了，紫莹，你说，殿下他会不会认为我特别爱哭呢。”
花中月想到这儿，转头等紫莹给她答复。
紫莹扶正她说：“您什么样殿下他都喜……”
“嗯？”花中月茫然地透过镜子看紫莹。
紫莹顿了下，笑道：“他都习以为常。”
“也是。”花中月没起疑，她照着镜子安慰自己，“殿下见过的人多的去了，一定不会在意我犯得的糗事的。”
花中月想得泰然安心，可事实并非如此。
周砚澈虽则挥手便能纵览天下佳色，却也比不上她一人。
自然花中月的事无论好坏，丢脸亦或喜悦，一应所有在周砚澈眼里都是大事。
不过让周砚澈没想到是，对花中月事情上心在意的，还有热心肠的下僚。
“这盛云依还真没完啊。”褚瑞恨恨地坐在椅上，他啪的拍了下扶椅的把手，“干脆也打一顿好了，跟她那弟弟一样，躺回家去。”
周砚澈声音寡淡地问道：“那天作证的婢女？”
褚瑞答：“殿下放心，是自己人。”
他说完，心急火燎的看着周砚澈，而周砚澈神色平静，任山风海雨都摧不动。
虽平常也是这般，可这是花郡主的事啊。
褚瑞还想阐述事情的严重程度，让他家主子好为郡主解决。
周砚澈看穿他的心思，不动声色道：“盛云依是女使官不错的人选，她能担好此任，与私下品性无关。”
“什么？”褚瑞惊道，“您的意思是让她当这次的女使官？”
周砚澈冷峻一睨。
“哎，属下失言，您恕罪。”
面对周砚澈，褚瑞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说错，是因明白使官也需考核，并不是他家主子能左右的。
不过盛云依为争得他家主子青睐，一定会竭尽全力考出好的成绩来，这也是常情。
但花郡主怎么办？
褚瑞抛出疑虑：“您让花郡主参选？”
周砚澈合上一册：“她最喜这些没见过的稀奇事。”
褚瑞更懵，花郡主活泼爱动，叫她去玩是没错，但重点不是让她选上女使官后，主子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与花郡主一起吗？
怎么主子突然倾向盛云依当女使官？
“王爷。”门外小厮来报，“皇上差人下递来了文书。”
“好。”
接见完周砚澈都回来了，褚瑞还在书房纳闷。
身后跟着的小厮把东西搁置好，退了出去。
周砚澈重回座位继续处理手上之事，褚瑞沉不住气上前：“殿下……”
“你想知道的，都在文书里。”周砚澈沾沾墨，不予他多解释。
褚瑞满肚疑团的拿起桌上刚送来的文书，眼过字间，笑了起来：“多那国会来一位神女，皇上要多选一位使官专门陪同，哈哈哈，好差事，倒也不用伺候那么多人了。这陪同的使官如何选？也是从这些参选的小姐们里挑吗？”
周砚澈轻描淡写地嗯了声：“第二名。”
“这一职也太适合花郡主了，哈哈哈……”褚瑞了结一事放下文书，又提起另一件事正经道，“盛云依传出陈雪宁的事嫁祸给郡主，校教场的人尚未停止议论，离考试且有两日呢，郡主还需在这些碎语里待着，殿下您就真忍心不管？”
面对褚瑞的试探，周砚澈一凛深邃的双眸，森然地直直盯着他，此时无声却被褚瑞默契的解读出意思。
你好像比我还关心花郡主。
褚瑞赶忙伸手解释：“殿下，郡主将来可是您的王妃，另一个主子，我先巴结一下不行吗？您别阻碍我献殷勤啊。”
真有理。
他的属下们自有章法，无令可施，无策可管。
周砚澈甚是无助，他扶额道：“你再看看第二本。”
褚瑞翻开自语：“盛云皓弃了使官的名额，哼，这不弃，爬着去考试吗？”他又往下看，“皇上赏给他这么多东西做补偿，啧啧，盛驰这老家伙还知道还皇上人情，居然请命把自家的猎道场都拿出来供大家玩。确实该这样，毕竟他儿子有错在先嘛，嗯？”
念到此处，褚瑞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他单拎出这一点道：“殿下，您让我看，是要？”
“王爷，褚先生，午膳已备置好了。”
周砚澈起身：“派人通传校教场与高庆侯府，下晌由礼部尚书指领他们去猎道场。”
褚瑞随手一抛文书，乐呵呵的领命：“得咧。”
花中月晨早哭了一通，睡了一觉，陈雪宁也不用死了。
虽还有人嘀咕，但清者自清，她现前神清气爽，不再消沉。
紫莹看着她高兴也跟着开心。
赶往猎道场的路上，花中月吃着贤王府送来的点心，香到心窝处。
“紫莹，这高庆候府的猎道场是什么地方？”
紫莹望了望外边：“高庆候在郊外圈了一片山头，那边原是想着围猎用的，后来深山里抓得飞禽走兽一多，就另开了田地，将这些不能吃的稀罕的活物豢养了起来以供赏玩。自古皇室才能围猎的乐事，现今百姓交了钱财也可进去，抓住猎物折了价卖给他们，也是盛家的营收。”
花中月拍拍手中的碎屑，很是期待：“那就是说里面很多兽鸟语虫可以看见，而且还能去打猎？”
“正是。”紫莹递过手帕，“想来过了明日，你们便要不停歇息的接见外邦人，加之前十几日的研学，殿下和尚书大人送你们来此许是为你们解劳乏。”
“哦。”
因在郊外，车程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猎道场门前宽绰，几十辆马车都停于此也不觉得拥挤。
无百姓走动，只有熟悉的那些参选的，还有些其他权贵闲暇的人。
这是盛家的地盘，盛云依自然欣欣自得的做起了主领之责。
“哇。”花中月指着旷野处那匹矮小的羊，“紫莹你快看那羊群里的小羊，好漂亮啊，哈哈哈……”
紫莹跟着她身后：“小姐，您慢点。”
“你喜欢野兔吗？”花中月望着那边打猎的人，“山上好像有好多哎。”
紫莹担心道：“小姐，您去那山里打猎奴婢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盛云依走来，话里哀怨，“这边的山里是野兔飞鸟之类的，并无袭人的凶禽猛兽，你这话听得倒像去了就要害了你一般。”
见来人，紫莹恭敬一礼：“县主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其他姐妹都去那边嬉玩了。”盛云依不想听下人废话，她指指另一处，“只有去那边的深山，才需带弓箭，因没有围栏阻隔，郡主您要去，千万与这儿的侍从说，他们会安排人保护您。”
“我不去那边。”花中月道，“我想去抓兔子。”
盛云依轻轻扶了扶头上坠挂的翠玉簪，迈着端方的步子娇声道：“我也正好要去，那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