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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只能又又又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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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宫门口摇铃马车纷响不绝,正是早课之前,各居家的小姐恰都这个时辰来。

    因昨日分了男女学堂,南门是她们女子往学堂必经之地。

    “哎唷!”

    花中月掩面打喷嚏的功夫,轻荷一不小心就和她旁边的女子撞到了一起。

    “哪个没长眼的奴婢!吃了豹子胆了!踩坏了小姐的鞋,你赔得起吗?”

    绿衣小丫鬟张嘴就骂,轻荷随口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哼,你算什么东西,还在我家小姐面前自称我,看不撕烂你的嘴!”

    绿衣丫鬟说着跋扈地扬起手要打,花中月咳嗽连连,却不误她上前推开那小丫鬟,把硬碰硬的轻荷扯到一边。

    “嗬,我还以为是哪个府上,出了这样一个少条失教的蠢材,原来是刚从乡下来的花小姐家的。”

    绿衣丫鬟旁边的小姐唇边染着笑意,声音娇媚话却格外刺耳。

    轻荷又想上前争辩,花中月哑着嗓音喝道:“这位是礼部尚书杨大人家的千金杨小姐,轻荷,你不得无礼!”

    紫莹跟她说过,而且昨日在明志台上许多女子围着她转,很难不记得。

    “哈哈哈……”花中月刚说完,杨婉儿和她的侍女突然大笑不止,能听出来那是鄙夷的嘲笑。

    杨婉儿款款近身:“花小姐,您这主子当得也太失败了吧,哪有奴婢让主子介绍别人的,这要传出去,还以为安国公府的下人都是让主子伺候的呢。”

    轻荷一听,脸色唰地白了,确实是自己疏忽职守,当下人的时刻要比主子多看多知,这样才能更好的服侍。

    前段时日花中月让她一起来学宫收拾,有心让她多与紫莹认识这些人,可她不服只顾着赌气,所以连人也没记清楚。

    现下不光是她丢人,连安国公府也扯上了,轻荷怯怯地无颜再对她家小姐。

    而花中月面不改色回道:“您也说了,我们刚从乡下来,所以,她怎么会有机会认识您这样的贵人呢?”

    杨婉儿称心快意的笑了笑,她垂眸看向自己的鞋面,刚想开口,花中月先她一步:“令尊乃是礼部尚书大人,掌管昌锦的仪德典法,在其濡染之下,想必您也一定礼教克娴,或许可称得上是我们的表率。”

    杨婉儿挑起秀眉转了视线瞧她,花中月宛然大方地笑道:“今日众目睽睽,杨小姐为了此等意外之事与我们争休不止,恐怕会损了尚书大人和您的体面。”

    杨婉儿顾视,早课的人不远不近的私语着。

    花中月态度虽没服软,但也留了台阶,没让两人彻底难堪,她冷哼一声,越过花中月进了南门。

    待人走后,花中月用丝绢捂着嘴又一阵急咳才得了片刻喘息,轻荷得罪了千金小姐还笨口拙舌的无法替她家小姐解忧,心里的挫败和自卑溢满了脸。

    花中月身子轻飘飘的自顾不暇,也没多在意轻荷。

    “各位千金,这位是安排你们课业、杂务的习教管事,她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掌事嬷嬷,你们可以叫她赵姑姑。”

    高阶台上,一位端庄岸然的女子朝她们居高临下的撇了撇,后面两边侧着数名伺候的丫鬟,其中一个小丫鬟正得着主子的势意气高昂的为她们陈述。

    阶下,世家小姐个个出自名门,从小便在花团锦簇堆里长大,虽让个奴才压住自己,但忌惮那位嬷嬷是皇后的人,所以还是委屈求全地以礼参拜。

    “赵姑姑好。”

    赵嬷嬷见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她皮笑肉不笑的拾阶而下,穿梭在散落站立的贵女们中间,说:“我知道小姐们对我这般,是我沾了皇后娘娘她的大恩得来的,不过,皇后娘娘既然能把此事交给我,这说明我也不是碌碌庸才。”

    “姑姑说得是,谁人不晓姑姑您的大名。”赵嬷嬷刚走到杨婉儿身边,杨婉儿笑靥如花地娇声恭维,“您可是皇后娘娘眼前的大红人,我们拜您是理所应当的,还请姑姑能提点我们一二,好使我们多了解些宫里的规矩,少犯些错。”

    三言两句讨得赵嬷嬷心花怒放,她摆手:“小姐们自幼身边就不缺像我这样的婆子,提点不敢当,但来了勤谨学宫,这里的章法与你们家中的确实有差别。所以,在学宫之内的这段时日,请各位佳人、娇女能纡尊降贵,放下自身的位分,同窗共好,专心研学。”

    “谨遵姑姑教诲。”

    花中月混在人群里跟着又俯礼。

    说实话,她有点后悔参加女使官的选拔了,这还没讲上几句呢,已经来回蹲拜多次。

    真是闯了规矩窝了,一刻也不能停歇。

    跪拜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得打起精神应对出其不意的发难,伤脑筋与人周旋的事累得花中月够呛。

    屋漏又逢连夜雨,好死不死的,怕什么来什么,赵嬷嬷肃着仪态居然停在了她的身旁。

    无人讲话,院里静谧,兀自地停顿,众人都随赵嬷嬷的位置投来视线:“你个奴婢在这儿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立威的一声短喝,吓得轻荷全身发抖,她哽在喉咙个我字,到嘴边赶紧换成了奴婢,连着身子也软骨地趴了下去,瑟缩成一团颤着音求饶道:“奴婢……”

    “哼,就不怕你主子见了你晦气!来人!”

    “姑姑见谅。”花中月额上淌着细细汗珠,身上却很冷,她苍白地扯了抹笑,“我的侍女愁容满面皆因我抱恙而忧虑过度,并不是有意这样的,您就看在她忠心为主的份儿上,宽恕她一次吧,咳咳……”

    说话的人颓恹恹的,身子也显得虚薄。

    赵嬷嬷端量着那张惹得怜爱清瘦秀气的脸庞,不由地去了几分戾气,客气有节地问道:“看着小姐面生,敢问您是……”

    “家父……”

    “她是安国公的千金。”杨婉儿抢着说了句,赵嬷嬷一听,恭而有礼地躬身颔首:“原来是花小姐。”

    花中月只能又又又回敬。

    “既然花小姐为你言好,那便起来吧,下次若再让我碰到,定罚不饶。”

    轻荷眼眶的泪砸在地上:“奴婢谢过姑姑。”花中月拉她起来,她才勉强撑住站定。

    一小段风波过后,赵嬷嬷迈步上阶,口中掷地有声地说:“方才与大家所述意思无非两点,尊上、敬友。尊上,在学宫师为上。这敬友,各位之间除了官家亲封的可以受人参拜之外,其他千金均以友处之,不在存名位品级之分。大家可还有疑?”

    众人不语,赵嬷嬷:“好,若没有其他事,从这儿上三层的修远室选挑座位吧。”

    “轻荷,振作些,没事的,别怕。”

    花中月小声提醒,轻荷惶悚不安地点点头。

    看似是她在扶着她家小姐,实则花中月在用力拖着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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