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身上拴根绳都要闯祸闯到天上去
花中月拍拍她让她宽心,随即朝郭然讥笑了一声,语速飞快:“大人,布庄账房先生可以作证,每次都是他亲手交予陈李氏的。”
郭然拂袖不言。
“郭先生方才提到不能作为唯一证据,学生有补充。”花中月行至案桌前,拿起络子,“单凭一只络子就要污蔑女子声誉,我们断不会认!请大人传我的证人。”
陈荣上堂将他如何替苏娘挨打,其他布庄掌柜所见皆可对质,而后如何被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络子也在自己身上。
花中月用取证令,从陈李氏家中搜出来的几只类似未编完的络子,充分说明陈李氏手中络子是假的。
郭然掉以轻心,所以取证只听了陈文生母子二人的片语,大意归大意,可作伪证,他作为讼师若知内情是也要受罚的,看到陈荣的络子,郭然立即澄清:“大人,络子一事,他们对我有所隐瞒,学生也被他们蒙骗了。”
“哦?”花中月疑问,明知故问道,“这么说,郭先生从此刻起不再替他们辩讼了?”
郭然吃的教训够了,绝不会让他们拖累自己,朝县令一礼:“学生放弃。”
花中月暗笑,要的就是这句。
先让郭然退出自己才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毕竟陈文远私产确实按国律应给其母亲一些的,郭然要辩这点,还真无法反驳。
陈李氏和陈文生托人不善,急得怒叱:“郭先生,你可是收了我们的钱的?不能不管……”
“肃静!”县令警示。
花中月:“既然他们无讼师,那就由我来说。大人,他们诬告苏娘私通,还有一证,请大人允许医婆上堂。”
“准。”
花中月:“医婆,把你验过苏娘的实情说一下。”
医婆俯低:“苏娘已有五月身孕。”
陈李氏光想着儿子的私产,听闻此消息,她眸里闪过震惊。
“苏娘三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被你们诬陷她与仅见几面的人私通,当真是好婆母好小叔。”花中月接着道,“医婆,你还验到什么。”
医婆答:“苏娘身负外伤。”
“大人,据学生了解,陈李氏经常殴打苏娘,前几日断粮,实属是苏娘被他们打得难以起身,并不是苏娘苛待于他们。”花中月望了眼陈李氏,“婆母虐待至此,还要承受她泼脏水的私通大罪,律法之上亦有人情,她如此对待陈文远的妻子苏娘,纵然陈文远是她儿子,也不应由陈李氏半数去分陈文远的私产,陈李氏拿出的婚书硬要作毁,也应以和离处置。此是诉求之一。
诉求之二,陈文生间接害死陈文远,按国律<故伤故杀>之律例,应脊杖八十,流三千里。”
“胡……胡说!”陈文生是个窝里横,出门软柿子的人,他身子低的不能再低,但还是辩驳道,“我哥是病死的,病死的……”
陈李氏赶紧护住他:“文远是病死的,要告告我,别打我的儿子!”
“够了,病死也是由你而起!”花中月昂头阐述,“陈文生是个赌鬼,十月初三伙同其他赌徒玩赌,欠下钱银数百两,为还债,联合陈李氏将陈文远骗至赌坊做人质,陈文远不依,陈文生拳脚相加,致使陈文远病死他乡。”
苏娘泪眼婆娑,花中月俯视母子二人:“陈文远死后,他们利欲熏心,又盯上他的私产,苏娘怕陈李氏拿去给赌鬼陈文生,所以不给半分,他们就狗急跳墙,扯出谎言。在此期间,学生还调查出一桩命案,陈文生杀了一位乞丐老妇!”
话音刚落,陈文生忽地发了疯:“娘救我,不是我!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什么事都帮我解决,人不是我杀的,你快说是你杀的,你认罪啊……”
陈李氏未作反应,突然被陈文生按在地上磕头。
众人皆神情惊愕地看着他们。
县令挑眉:“不打自招?”
花中月拱手:“大人,以上学生所述句句属实,大人均可验证,一命还一命,陈文生杀人,按国律<故伤故杀>之律例,数罪并罚,应判斩刑。”
“不要,我不要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陈文生放开陈李氏,咆哮着扑向花中月,花中月一脚踹开,衙役马上将他摁倒在地。
郭然杵在旁边,此时却开了口:“大人,陈文生杀人另算一案,学生可否就此案再辩一二。”
陈文生嘴巴挤得变形,听有人替他申诉,他艰难求道:“郭先生救我,我娘有很多钱……”
陈李氏被他掐的差点断气,奄奄一息躺在一侧,闻之陈文生还再喊她娘,陈李氏愣是举手打在他身上一巴掌。
县令点头,郭然也不是好心帮陈文生,只是觉得折在少年手里脸上无光,能找补回来点也算不是那么难看。
花中月淡然扫视,等他陈词。
郭然道:“陈李氏膝下两子,其中一个已入土,儿媳苏娘今后若和离,那就只剩陈文生一子。要判斩刑,无人与陈李氏养老送终,也不符我昌锦国的孝制礼重,况且大人您上报呈奏,各司也会考虑他上有老母的实情,故大人量刑时斩刑可改判绞监候,到时或许重刑惩处,以留养承嗣,奉养他的母亲。”
“如果他没母亲呢?”花中月高声反问,引得听者百姓一头雾水。
郭然:“此话何意?”
“陈文生杀死的那个乞丐老妇……”花中月走到跪地的陈文生面前,道:“其实是他的亲生母亲!”
话刚出,哗然一片。
陈文生像是被揭了蒙羞布,脖颈青筋暴起,他奋力挣扎,衙役死死定住他的手腕,他失控地破口大骂:“有娘生没娘养的狗玩意儿!!老子杀了你!”
娘亲对花中月来说是不可越矩的底线,更何况他还如此不尊敬的辱骂。
后堂的花崇凛一阵心颤,他怕女儿作出什么冲动之事,正要起身,中堂惨烈的叫声让他停住。
“大人实在抱歉,学生不是有意踩到他的手的。”花中月认错声郎朗传出。
周砚澈雅笑道:“老师的千金真是率直爽快,嫉恶如仇。”
花崇凛捏了把汗,汗颜地同周砚澈坦言:“唉,殿下可抬举她了,老臣这女儿秉性骄纵肆意,谁要惹了她,在她身上拴根绳都要闯祸闯到天上去。若日后真惹出大麻烦,还望殿下能出贵手相救。”
“在所不辞。”